馮堯沒有在花廳待客，而是把崔明樓迎到了自己的書房，一進門，崔明樓就坐在了他的位置上嚷嚷起來：“快上茶，我都快累死了。”

他看起來的確是面不怎麼好的樣子。

馮堯有點心疼，催促著下人上了茶，便坐在了崔明樓的旁邊，問他：“查清楚了嗎？”

崔明樓沒有廢話，手指在桌面上點了點，淡淡的說：“秦大人那邊已經查過了，他並沒有手腳，他也的確是犯不著。”

馮堯明白崔明樓的意思，秦大人是欽天監的副監正，本能做到這個位子的，就得是得皇帝喜歡的人，秦大人前途無量，不可能在人家的八字上頭手腳影響自己的前程。

什麼好能比副監正的多啊？

崔明樓一夜沒睡，實在是有些睏倦了，見馮堯沒說話，他都有點困了，忍不住打起神來：“你這邊如何，問到了沒有，是誰去送的八字？”

唐晚舟現在也去查平安寺的僧人和另外幾家寺廟的人了，若是都沒有問題，那麼出問題的便是在送八字的人上。

算八字的人沒有問題。

馮堯點了點頭：“是我母親邊的陪嫁嬤嬤，齊嬤嬤。”

崔明樓眼睛一轉就想到個法子：“那剛好，咱們演場戲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就很快清楚了。”

馮堯跟他對視了一眼，立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

馮夫人那邊也沒法兒安靜下來做事了，了自己的眉心，讓齊嬤嬤去廚房將選單拿過來，又道：“殿下好不容易過來一趟，自然得好好招待，讓廚房做事都小心些，今天的菜式務必心，不能出差錯。”

齊嬤嬤笑著應了是，前腳才從廚房拿了選單回來，後腳便見馮堯邊的小廝流螢在馮夫人院外探頭探腦的，便不由得笑了：“流螢，你鬼鬼祟祟的做什麼呢？！有什麼事不能直接說？”

流螢撓了撓頭，畏畏的從外頭進來，有些侷促的跟齊嬤嬤說：“媽媽，夫人這會兒有空嗎？”

“怎麼了？”因著流螢是馮堯邊親近的小廝，齊嬤嬤對他態度親暱，不經意的問：“你要做什麼？”

“不是我。”流螢撓了撓頭，有點張：“是，是小王爺，小王爺他說要在咱們家抓人，我，我怕夫人到時候慌張，所以提前過來跟夫人知會一聲。”

抓人？

齊嬤嬤面一變，忍不住問：“抓什麼人？！”

崔明樓的確是很過來，哪怕是之前私底下跟馮堯關係還不錯，但是那也是他們私底下的事，從來沒來過家裡的。現在想想，崔明樓是在錦衛當差......

流螢也是矇在鼓裡：“我也不知道啊！只聽見殿下說，他已經查過欽天監和平安寺了，都沒什麼問題。既然那些沒問題，那問題可能是出在家裡。”

他有點兒著急的看著齊嬤嬤：“媽媽，您先讓我去見夫人吧，怎麼也得跟夫人說一聲啊。”

齊嬤嬤如遭雷擊，一時之間面發白。

好一會兒，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那我進去跟夫人說一聲，你先回去吧。”

流螢還是不大放心的樣子，但是既然齊嬤嬤這麼說了，他也沒什麼法子，只能哦了一聲跑了。

裡頭馮夫人也聽見靜，在裡面喊了一聲：“齊嬤嬤？”

齊嬤嬤好不容易才回過神，急忙答應了一聲進了屋子，將選單給了馮夫人。

馮夫人掃了一眼，見選單定的不錯，便點點頭，讓齊嬤嬤仍舊將選單送去廚房。

齊嬤嬤卻半響沒。

馮夫人十分不解：“怎麼了？你怎麼心不在焉的？”

“沒有，沒有......”齊嬤嬤急忙找補：“老奴只是有點兒累了.....”

馮夫人對素來是十分寬容的，便也不以為意：“那你先回去休息一陣，晚間再來伺候。”

齊嬤嬤著急忙慌的先回了自己的屋子，本顧不得休息，便開始翻箱倒櫃的將自己的東西收拾起來。

本來就是得力的管事媽媽，在馮夫人邊也有自己的箱籠，這裡頭放著的許多都是上頭主子們賞賜下來的東西，從前一般到了一定的時間才會拿出來帶回家。

現在也顧不得那些了。

心臟撲通撲通跳的厲害，收拾的東西一時也骨碌碌滾落在地。

齊嬤嬤還從來沒有這麼慌過，手腳發抖一時坐不住，坐在床沿上好一會兒都沒有緩過來。

但是終究還是支撐著緩過來了，不能再耽擱了，再耽擱下去，就走不了了。

將東西都收拾好，急急忙忙的出門。

路上還遇見好幾個人，但是齊嬤嬤自來就是馮夫人的心腹，遇見的丫頭們並沒有起疑心，紛紛跟行禮。

齊嬤嬤心神不寧，連敷衍都沒時間敷衍，急匆匆的帶著包袱出了垂花門，才稍微鬆了口氣。

只要從這裡逃出去，只要能夠逃出這個門，就沒事了。

一顆心惴惴不安，直到出了門，都還來不及高興，就一眼看見了已經等在門口的崔明樓和馮堯。

馮堯深深的看著，目落在那個包袱上，輕聲問：“您要去哪兒啊，媽媽？”

齊媽媽手裡的包袱應聲而落，整個人都不控制的發起抖來。

最怕的事終於來了。

面倉皇的後退了一步，面慘白的看著說不出話來。

馮堯則冷冷的笑了一聲：“媽媽送去欽天監秦大人那裡和平安寺的八字到底是誰的？當真是陸大小姐的嗎？”

他一問這個，齊媽媽就知道事暴了。

完了，什麼都完了。

抖索著說不出話來。

還是旁邊的崔明樓輕輕挑了挑眉：“媽媽，都到這個地步了，不如替你那些孩子們想想，若是你現在說，看在你從前的功勞上，或者馮堯還能留他們一條命，可你若是到現在還執迷不悟，你可得好好的想想，你家裡人到底會怎麼樣。”

馮堯不是心慈手的人，這一點從馮堯當時是如何對待馮天佑的，齊嬤嬤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