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番外:幸得周郎顧曲來(終)
最近出門沒看黃曆。
當狗劇照進現實,既在理之中,又超乎預料之外。
周氏本家,吃齋念佛數年的老太太突然派人來接。
說要見。
顧允真第一反應,是做好離開周時敘的準備。
長輩找上門,意圖明顯。
提醒這個外面的人,太子爺是周家獨苗,該結婚了。
拿錢打發,或者,威利。
總之,最終選擇哪條路,端看是否識時務。
若繼續糾纏,人財兩空,到頭什麼都撈不著。
以上,全屬顧允真單方面臆想。
而老太太開門見山的真實目的,卻令人啼笑皆非。
手裡的佛珠停頓。
管家得到示意,立馬心領神會取出支票,平穩擱至顧小姐面前。
後者垂目,掃一眼面額。
三個億。
很大方。
正待開口,被老太太打斷:「先別急著拒絕,不妨聽我講完。」
茶室一片安靜。
四方天地,僅剩隔在中央的松石茶爐熱霧繚繞。
老太太放下茶盞,慈眉善目間顯幾分審視與打量。
問:「整整四載,就沒想過嫁進周家?」
不算太刁難的問題。
「沒有。」
顧允真語氣平淡,無半分虛假意。
識人無數,老太太自然早就知道是怎樣的人。
堅定到骨子裡的不婚主義。
否則,哪能容在長孫邊這麼多年。
明確當事者態度,老太太便不再兜圈子,直言道:「今日約見顧小姐,實則有事相求。」
求?倒稀罕。
顧允真聞言沒說話,靜待對方後文。
接著,老太太的視線回到支票,進正題。
「三個億權當前期誠意,只要顧小姐能為周家傳宗接代,生下男丁,後期需要任何補償和獎勵,你可以隨便提。」
講的是中文,每個字都懂。
但連在一起,顧允真就徹底糊塗。
試問:「有大把人排著隊想跟周時敘生孩子,為什麼找我。」
自認基因平平無奇。
無論樣貌還是學識,如何也不到。
沒其他意思。
就單純到好奇。
提及緣由,老太太無波無瀾的臉上,意外出現裂痕。
哼笑。
「名門千金他看不上,書香門第他覺得無趣,宦閨秀他說人家虛偽,唯獨對你這個疊碼仔有獨鍾,你問我為什麼,我也想不通。」
「.」
如此證明,太子爺眼蠻高。
當下境況,顧允真尚有功夫自。
思緒拉回,乾脆利落答覆對方:「能理解您的心,但是抱歉,我不僅對婚姻沒興趣,對生孩子也不冒。若沒其他事,就先告辭。」
說罷,頂著老太太無形施威的注視,未作猶豫便離開。
太瀟灑。
自始至終,那張支票完全沒的眼。
嫌?
絕不是。
姑娘背影淡出后,管家滿面愁容嘆氣,「爺今年37,一晃眼,就該步中年了。」
老太太口發悶。
指一指管家,讓他閉。
後者立馬噤聲。
片刻,還是忍不住上前耳語,出一妙招。
老太太聽完睨他一眼,「你小心折壽。」
「.」
管家表忠心:「為助周氏延續香火,我甘願活十年。」
招確實妙。
但也損。-回去后,一切按部就班。
唯獨太子爺行宮多出幾張生面孔,管家解釋,說老太太執意塞人,不敢拒絕。
別誤會。
並非花容月貌的『替補』。
而是年過五十的阿姨。
一共六人,清一看上去,都很有經驗。
至於什麼經驗,顧允真說不清道不明,直覺告訴,其中必有詐。
俗語說得好,姜還是老的辣。
兩個月後,盯著手裡的孕檢單,思緒翻江倒海。
顧允真心服口服。
迅速收拾東西,連夜搬走。
一腳油門轟出葡巢,十名保鏢齊齊出,沒攔住。
電話里,跟太子爺請罪。
後者起初沒放在心上,畢竟這不是第一次。語氣慵懶詢問原因,結果從裡到外,管家傭人保鏢,皆是滿頭霧水。
察覺到事反常態,周時敘面沉冷。
不免令他聯想到,是否本家那幾位又在背後做手腳。
於是,太子爺首次為一個人,任地扔下百人會議,拿起外套闊步離開,驅車回主宅。
佛堂里。
老太太已靜候多時。
面對長孫質問,氣定神閑撥佛珠,闔目道:「我勸你趕去機場,人我幫你截下了。」
隨之,管家遞出孕檢單,讓爺過目。
周時敘冷冷一掃,瞳孔。
不待老太太發話,轉奪門而出,直奔機場。-顧允真接到電話時,人已被請到貴賓候機室里。
以前覺得,周時敘偶爾玩得瘋。
但經歷今晚這場航班截停,才明白。
瘋,是傳,是病。
得治。
男人沉聲線自聽筒傳來,「在哪。」
明知故問。
給悔改的機會。
顧允真了手機,卻沒回應。油門加重,窗外影極速掠過,跑車持續不斷的引擎聲中,聽他低嗓音問:「要孩子,不要我?」
太子爺何時這般卑微過。
心臟繃。
張了張,想提醒他開慢點。
下刻,臨到邊的話,又變得鐵石心腸。
「我膩了,孩子隨我姓,允許你有探視權。」
言簡意賅。
回答剛才的問題,要孩子不要他。
真的夠狠。
周時敘邊出抹冷笑,帶著嘲意。
那就試一試,誰更狠。
眸底劃過暴戾,剎車降檔,猛轉方向盤。
車尾迴旋調頭。
刺耳的胎響徹夜空。
法拉利失去平衡,直直衝向大橋護欄。
瞬間,世界安靜。
手機傳出陣陣忙音。
顧允真渾凝固,僵地坐在原地,神幾近渙散。-醫院,五小時搶救。
驚主宅上下三代勢力,出十級安保警衛,將手大樓圍得水泄不通。
周家得罪的人實在太多。
太子爺座駕深夜出事,瞞不過各方,鋪天蓋地的新聞播報,早已席捲澳門民眾視野。
當下,大家都在等。
等周氏唯一的繼承人,最終生,還是死。
同樣,顧允真亦被保護得很好。
肚子里,裝著百年大家族的希,容不得半分閃失。
然而,事演變至此,老太太卻穩坐本家,淡然主持大局。
兵荒馬中,顧允真再次嗅到謀的味道。
哪怕,人就在裡面躺著。
即使,一箱又一箱的袋從庫房送手室。
一次次地問自己,如果周時敘因而死,會不會愧疚,會不會殉。
顧允真扯了扯角,一滴眼淚無聲滾落。
好沒出息。
這樣的人,怎會輕易為一個男人殉。
周遭空氣靜到可怕。
不知過去多久。
搶救室的燈熄滅,白手門緩緩打開。
醫生說,傷者暫時離生命危險,需轉重癥監護室繼續觀察。
聽聞這消息,守在廊道里的周家人相視一眼,長長松出口氣。
顧允真看得真切。
都是演技派。
周家嫡出繼承人只有一位,但旁系過繼,何嘗不失為解決之法。
剛剛一刻,有多人心失大於喜悅。
偏偏,太子爺命。
死不了。
當晚,顧允真守在病房裡。
老太太派管家全程二十四小時監護,視線不能離開爺一秒。
脈親。
還算有些溫度。
畢竟,床上躺著的是親孫。
即便如此,顧允真仍低估那塊老薑。
這節骨眼上,管家竟是個話癆,一直有意無意向傳達某種信息。
比如,醫生預測,倘若爺三日後依舊昏迷不醒,極可能為植人。
又比如,爺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希顧小姐能安安心心生下孩子,永遠留在他邊。
再比如.實在不了耳邊聒噪,顧允真不得不皺眉打斷:「我可以答應,但他三日後若醒不過來,我會鞭。」
「.」
管家心驚跳,爺這是喜歡的什麼人。-所幸,蒼天不負有人。
睡夠七十二小時,太子爺於晚上八點零五分,終於睜開沉重的眼皮。
白燈灑在床邊人恬淡容上,如夢似幻。
周時敘了手指,無力抬到一半,落回去。
輕微響驚醒顧允真。
似有所,試探著抬起頭,靜靜對上男人幽寂專註的黑眸。
醒了。
顧允真回過神,起要去醫生,卻被那隻大手拉住。
難以想象,重傷未愈的男人,此時此刻能有這般大力氣。
「我不走。」
聲安道:「在你康復出院前,我會陪著你。」
「之後?」周時敘沙啞問。
醒來第一件事,勢必要認清自己在心裡的重量。
但回應他的,是沉默。
順著腕間力道,顧允真重新坐回床邊。
掌心輕輕覆上男人手背,認真承諾:「等孩子生下來,看他/願不願意爸爸,我聽孩子的。」
周時敘神緩和。
天底下,哪有自己骨不願意爸爸的。
命沒白賭。
一句話,效果顯著。
男人總算肯撒手。
再接再厲,顧允真繼續哄道:「好好休養,我們來日方長。」
太子爺笑了。
聽話地閉上眼,等醫生來做檢查。
床邊人氣息遠離,走出病房。
管家接替,好意提醒一句:「爺,剛出生的嬰兒,還不會講話。」
空氣靜止。
周時敘悠悠睜眼。
門外,顧允真腳步一頓,想罵人。
下刻,眸底劃過一心疼。
傻男人。
真傻。-【全文完】
算是開放式結局,不管將來能不能步婚姻,有孩子牽絆,就註定糾纏不清。
全文到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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