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熬不過這個月了。”

醫生無能為力的一句話，幾乎宣告了一個老人的最終命運。

眼淚一滴滴落在住院單上，愧疚洶涌而來，幾乎要把垮。

那時候的黎穗不想，如果自己能對爺爺再關心一些，或許就能更早地察覺他異常的消瘦。如果照顧得再好一些，或許，就不會復發。

如果，自己不和他作對，滿足爺爺的心愿，即便不能挽回他的健康，起碼，能讓他安心……

淚眼朦朧中，看到有人拾級而上，最終蹲在了面前。

的紙巾，輕輕去了臉上的淚痕，黎穗這才看清眼前的周景淮，和往日里那副大爺的樣子不同，他沉默又溫地做著這一切，末了，把紙巾握在掌心，張了張，像是要說些什麼。

但還沒開口，黎穗不知道是從哪里涌起的沖，先一步抓住了他的襯衫袖子。

“哥，干媽之前說，我爺爺對你家有大恩，不管想要什麼，你們都會盡力滿足，對吧？”

指尖輕，卻故作鎮定，哽咽著，威脅似的開口要求：

“那我要你跟我結婚。”

周景淮當時是什麼反應？

此刻的黎穗已經不太記得，只記得他好像默默盯著看了一會兒，問了一句確不確定。

在點頭后，他便拉著的手腕起，并且在大概三個小時后，把其中一本小紅本塞進了包里。

“聽見沒？”周景淮輕輕了他的臉。

“啊？”黎穗從回憶里，順手握住了他的手，輕輕道，“你說什麼？”

周景淮半瞇著眼睛：“你在想什麼？要是敢說那個名字，你就死定了。”

黎穗忍俊不：“我在想，你有沒有發現，我們的位置顛倒過來了？”

“什麼？”

“我跟你提出結婚那天，也是在這里，我坐在臺階上。”黎穗食指向下，指了指自己蹲的位置，“你就蹲在這兒。”

周景淮這才想起來，還真是。

黎穗突然想起他當時的言又止，好奇地問：“那天，你為什麼會來樓梯間找我？是有話要跟我說嗎？”

“嗯。”但沒來得及，就被打斷了。

“你本來想說什麼？”

周景淮沉默片刻，在空曠的樓梯間里，每個字都沉沉落下。

“想和你求婚。”

第68章 （二更）

“想和你求婚。”

聽到周景淮這話，黎穗徹底怔住了，許久才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周景淮的右手扶在臉側，拇指指腹輕輕蹭過的眼尾：“我說，我當時想和你求婚。”

“你……怎麼會？”黎穗不可置信地說，“你那時候就喜歡我了？”

“嗯。”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的？

周景淮還真說不出一個準確的時間點，這種變化，更像是把一顆糖泡進水里，看著它一點一點融化。

等他意識到的時候，二者已經徹底相融，再也分不開來。

那時候，他其實看得出來，想跟他提結婚這件事，黎穗已經考慮了一段時間，或許，從基本確定爺爺回天乏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這種想法。

但有顧忌、有猶豫，也擔心被拒絕，所以好幾次，都只是看著他言又止。

或許以為他沒有注意，但周景淮其實都看在眼里。

那天，看著黎穗一個人走進樓梯間，聽到里面傳來約的哭聲，周景淮站在下一層看不見的死角里，取消了第二天飛往帝都的航班。

只是沒想到，這婚還沒來得及求，就被搶了先。

黎穗還是覺得有些不可置信：“真不是因為我爺爺？”

“這我上次就告訴過你了。”

“你什麼時候……”黎穗愣了愣，腦子里突然涌起一段記憶——

昏暗房間的大床上，他撐在側，溫地撥開覆蓋在臉上的發，語調輕緩卻堅定地告訴：“我答應結婚，和你爺爺沒關系。”

然后緩緩俯，近了的。

“那天在老宅，你真的跟我說過這句話？！我不是做夢嗎？”

“不是。”

“……”黎穗瞬間陷驚慌，口而出，“所以你也真的親了我？”

周景淮：？

“什麼？”

看到周景淮那無語到發笑的表，黎穗就知道，搞混了。

應該說，夢混了。

“那個……”

“哦～”周景淮一副恍然大悟的神，右手食指輕輕蹭了下的臉，“有人……”

“沒有人！”黎穗抓著他的手想把他扯起來，“我們出去吧。”

周景淮很快斂了笑意：“我說了，我絕對不會去照顧他。”

怎麼還記著啊。

黎穗忍俊不，安著拍了拍他的手：“放心啦，我瞎扯的，而且按我對他的了解，就算他痛死，也不會接你的照顧的。”

“按你對他的了解？”周景淮微瞇著雙眸，眼神里暗含不爽。

“也沒那麼了解。”黎穗立刻改口，食指和拇指著做了個手勢，“只有微不足道的、不值一提的，那麼一丟丟丟點兒。”

周景淮的臉這才有所好轉，拉著的手站起來，朝談霄的病房走去。

“你不是不去嗎？”黎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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