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衡是在酒吧找到許今野。

    打他電話沒人接,他就從邊那群人手，有人不清楚，他就問常去的地方,臺球廳、酒吧、賽場……沒一個是學生該待的地方。

    這幾年因為公司應酬，酒吧他沒來,單獨來是第一次。

    不為別的,單純不喜歡這裏麵的氛圍,從音樂到燈都不眼,更別提來這裏的男男。

    許知衡板著臉,避免肢接。

    有搭訕的生,含笑凝著他，見他拘謹又嚴肅的樣子問：“第一次來，一起玩嗎？”

    “來找人。”

    許知衡冷淡回。

    生抬抬眉，不以為意，轉離開人群。

    許知衡上二樓,按照房間號找到人,他推開門，門的幾個人抬眼看過來,有些意外,喊了聲許總,許知衡沒應,目落在許今野上，他麵前擺著幾分文件，他握著筆簽字,其他人知道氣氛不太對，識相起拿文件離開。

    許今野合上筆，才慢悠悠抬眼,問了句：“有事？”

    “簽的什麽？”許知衡問。

    “需要向你報備？”

    他們兄弟二人一向的開場方式。

    許知衡抬手摁了摁眉心，片刻後在他對麵坐下，鏡片有些微反，他沒有周旋，開門見山問：“你們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誰？”許今野靠上後座，問。

    許知衡皺眉，無名火起，“沈青棠。”

    許今野垂眼，有些意外，他沒回答，似是而非的態度，但也算是一種默認，幽暗冷淡的眸瞥向許知衡，等下文。

    “是因為我的原因嗎？”許知衡直視著他的眼睛，如果不是因為他，他們或許都不會認識。

    “有病看病，往自己臉上金。”

    許知衡問：“那是因為喜歡？”

    “跟你有關係？”

    “……”

    許知衡臉本不算好，現在更難看，“許今野，我來這裏不是因為你，你爛事一堆，跟誰談談多我都管不著。”

    “但沈青棠跟你以前的生不一樣，就是很單純乖巧的姑娘，你隨便玩玩，就信以為真。”

    “你想要朋友，大把漂亮的生等著，為什麽是沈青棠？”

    他還記得沈青棠跟自己坦白時，他問那個男生也喜歡嗎，當時笑著說的是喜歡吧。

    並不確定的回答，小心又卑微。

    許今野掀著眼皮，扯問：“為什麽不能是？”

    “你怎麽知道，我不是非不可。”

    許知衡嗤笑出聲，“你說這種話你自己信嗎？你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你泡酒吧玩賽車，離經叛道的事什麽不幹？沈青棠在學校，除了宿舍教室，待的最多的地方是圖書館。”

    “你覺得，你們有半點共同點嗎？”

    許今野扯笑了，有些諷意。

    “你又怎麽知道，不喜歡這種地方？你知道來這裏有多開心嗎？你知道你眼裏的，是最討厭的自己嗎？”

    許知衡怔住，“你帶來這種地方？”

    “你甚至都不了解，就來我這要張正義，”頓了半秒，許今野問：“許知衡，你不累嗎？”

    許知衡就這麽坐了好一會，走之前問他們以後打算怎麽辦，許今野沒回，他一向是懶得跟自己多說幾句，今天已經是超標，許知衡也不再自討沒趣，起離開。

    離開時，外麵依舊音樂震耳。

    也隻有在這時候，許知衡才認真審視那天晚宴上沈青棠說的那番話，說也許沒有怨恨，隻是不親，隻有緣，卻沒有朝夕相的分，半路生生被框進一家人圍牆裏。

    他或許也從未懂過許今野。

    *

    假期結束，學校正式開學。

    寂靜已久的校園重新熱鬧起來，沈青棠到宿舍時，蔣清跟張佳怡已經到了，在各自床位上，整理被套。

    “棠棠！”

    張佳怡恨不能爬下樓去給個結結實實的擁抱，“我在家裏的時候真的太太太想你們了。”

    “我也是啊，在家多是有些無聊了。”蔣清道。

    “我也很想你們。”沈青棠放下行李，笑笑，“給你們帶了零食，從家裏拿過來的。”

    “我也是！”

    “待會一起分分，慧晚上才能到。”

    “到了一起去吃飯。”

    “好。”

    整理行李時，張佳怡抱怨一個假期過去育係男友對自己好像冷淡，“都一個月多月沒見誒，現在開學都沒來接我，說是係裏有事走不開，也不知道真的假的，那麽忙，一個小時都不開嗎？”

    蔣清眨眼，“也有可能是真的有事，你也不要多想。”

    “但是我真的覺他對我比以前冷淡多了，從聊天就能看出來，一天都沒幾句，我要是不主找他，他好像都不知道找我。”

    “過年的時候也忙？”

    “這麽忙找什麽朋友嘛，現在我覺我跟他就像是熱褪去，新鮮不在了，就開始厭倦了。”

    “你們這才在一起幾個月啊，一年都沒到，更別提七年之了。”

    “但我真的覺到了。”

    蔣清隻好安道：“你們也在一起幾個月了，肯定不會跟剛在一起一樣，你們是異地久了，再見麵肯定又是小別勝新歡。”

    “真的嗎？”張佳怡有些被說。

    “肯定的，是不是棠棠？”蔣清停下鋪床的作，偏頭問在下麵整行李的沈青棠。

    第一聲並沒有得到回應，隻好多了聲，沈青棠抬頭，笑著問怎麽了。

    蔣清將剛才的問題重複一遍，又擰眉問：“你在想什麽呢？”

    “沒什麽。”

    “清清說的有道理。”

    沈青棠隻是在想，會厭倦嗎？他們呢，又什麽時候會厭倦。

    晚上宋慧到校，最晚，為了及時出去吃飯，另外三個替收拾東西，又將宿舍整清掃一遍，才到了學校附近餐廳，其名曰是團圓飯。

    開學第一天，生活費充沛，又有歲錢傍，點菜時分外闊氣，平時不敢吃的菜，也點了兩份。

    “誒，過完年，什麽都沒收獲，就收獲了十斤，你們看看我這臉是不是圓了不。”宋慧低頭，展示自己的雙下。

    蔣清哼了哼，“誰不是，我都不敢上稱，擔心到害。”

    “我好點，五斤，全在肚子上。”張佳怡拍了拍肚皮，結結實實的圓圓肚子。

    三個人齊刷刷看向沈青棠。

    沈青棠迫於幾人力，點頭，“我也胖了點。”

    “哪裏胖啊，我倒是覺得你氣比以前還好，的，這個假期過得很快樂？”張佳怡噘著，很是羨慕。

    “去哪玩了，都沒聽你說。”蔣清問。

    “真沒去哪，但是開心的。”沈青棠笑笑。

    這是實話，跟地點無關，與人有關。

    “真好。”

    張佳怡又忍不住歎氣，“隻有我因為一個男人氣怨婦了。”

    蔣清打開汽水，舉起杯，“那就從現在開始，洗心革麵，男人是什麽東西，不值得為他們影響自己的心。”

    “說的對。”

    “開學快樂。”

    “快樂！”

    四個人杯，又忍不住笑。

    吃到一半，附近空著的大桌忽然來了人，服務員忙著的數椅子，從旁邊搬過來，是一群男生，談著落了座。

    因為靜不小，蔣清幾個下意識看過去，從裏麵見到兩張悉麵孔。

    “許今野誒。”張佳怡彎。

    帥哥誰都喜歡，賞心悅目，是見到都會忍不住笑的程度。

    “怎麽那麽巧啊，是真的帥，不是那種越看越平淡的那種，反而越看越驚豔誒。”宋慧小聲道，很是理解為什麽學校那麽多人喜歡他了。

    沈青棠愣了下，沒想過許今野也會來這家餐廳，他之前問過在哪，回跟室友在這裏吃飯，他回知道了。

    宋沅也見到人，揮手打招呼，“蔣同學，神！這麽巧啊又在同一家店著了。”

    說完，又咧笑，“好久不見。”

    許今野抬了抬下顎，算是打過招呼。

    他裏麵搭著件深衛，外麵則隨便套著黑大，沒什麽穿搭，但有那張臉在，就是說不出的順眼。

    “好久不見。”蔣清點頭。

    沈青棠笑了下。

    就像普通同學打招呼，沒有什麽異常。

    宋沅拉著椅子坐下來，在許今野邊，笑笑，“這也能見，四舍五，我跟我神有緣。”

    “你選的店？”許今野問。

    “你選的，但我堅定的表示了同意。”宋沅很不要臉表示，其實沒得選，金主爸爸說在哪吃就在哪吃。

    一幫人開始點菜。

    許今野讓他們隨便點，自己拿著手機，半斜著子，單手敲字發消息，隔著不到兩米的距離，背對著背，不能直接說話，隻能發消息，像是搞地下黨的特務。

    有人開始吵著要先上酒，今天不喝點說不過去，嫌棄啤酒度數太低，還想要白的，被宋沅罵沒了。

    【沈青棠】：你喝一點。

    許今野散漫笑了下，抬眼掀，一箱酒變了兩箱，聲音不大不小，隔壁桌能聽到。

    沈青棠握著手機，手指頓了下，眉皺了下。

    【許今野】：管我啊？

    【許今野】：過來說，我聽。

    【沈青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