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胖子將電扇扭到最大，然后站在吊扇下面，一副很是的模樣，另外幾個人都圍在他的旁，一起著吊扇的涼風。

侯衛東聽到一聲晁胖子，想起了分管政法和社會治安綜合治理的副鎮長姓晁，他在上青林山上待了三天，還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鎮領導，起倒了一杯水，道：“晁鎮長，請喝水。”

晁胖子接過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放在一邊，問道：“你是新分來的大學生侯衛東？”

“我是侯衛東。”

晁胖子站在吊扇下面，搖頭晃腦地道：“不錯，小伙子不錯。”

高長江走了進來，他穿了一條短，腳上是一條老式涼鞋，進來就笑道：“晁胖子，爬山可以減，只要每周上山兩次，一定能減功，何必去吃減茶，沒有用的。”

“把李勇和獨石村的秦書記、江主任過來。”晁鎮長吩咐了李輝一句，又對高長江道：“得到準確消息，獨石村有一個大肚皮，郭鐵匠家里的。他是有名的蠻子，不好弄，要讓習昭勇、田大刀一起去，還有駐村干部李勇、新來的侯衛東，都要跟著去。”

高長江道：“郭蠻子想孫子都快發瘋了，我們這樣去，按照他的脾氣，恐怕要出事。”

晁鎮長沉著臉，道：“上青林山上的超生戶都看著郭蠻子，不把郭蠻子拿下，以后計生工作沒有辦法開展。我就不相信，他這個蠻子能夠抗拒人民專政的力量。”

侯衛東是學政法的，他覺得分管政法的晁鎮長說話還停留在80年代。但是他一個新頭，本沒有話的資格。

高長江對郭蠻子的脾氣很悉，道：“郭蠻子況特殊，能不能一點。”

晁鎮長低聲道：“全年鎮里超生太多，已經被全縣點名了。郭蠻子真要生，到外地去躲。我們抓不住，自然就沒有辦法，罰點錢了事，但是現在他媳婦明目張膽地住在村里。我們若是不理，上青林的計劃工作就沒有辦法開展了。”

高長江想起郭蠻子家里的窮樣，直搖頭。

過了好一會兒，還沒有見到習昭勇下樓，晁胖子罵罵咧咧地道：“習昭勇是打過越戰的退伍軍人，難道還怕郭蠻子？”

說曹，曹到，話音剛落，習昭勇就穿著一雙拖鞋走了進來。他進來后就坐在侯衛東旁，道：“啥子事？”一旁的計生辦黃正兵把煙散起，笑道：“郭蠻子的二媳婦又懷起了，我們準備讓到政府接理。”

習昭勇邦邦地道：“局里有規定，派出所不能出警。這些事是政府的事，我們不管。”派出所并不屬于鎮政府的下屬部門，而是公安局的派出機構，工資關系和人事關系都在局里。所以，派出所的民警有相當強的獨立，只是派出所需要地方協助的事很多。有些經費需要地方解決，因此地方政府和派出所的關系相互依靠，相互制約。

晁胖子見習昭勇搬出了條條款款，面子上掛不住了，道：“又沒有讓你去打人，我們擔心郭蠻子，妨礙公務。按照治安管理罰條例，這總是派出所的事。”

習昭勇蹺起二郎，消瘦的臉上沒有笑容，道：“青林派出所有規定，出警必須要秦所長同意。現在秦所長沒有表態，我怎麼敢出警。計劃生育是基本國策，但是公安紀律也很嚴格，我這皮想多穿幾年。”

黃正兵見兩人越說越對立，給高長江遞了一個眼，道：“習公安，出來了一下，我有一件事問你。”

習昭勇跟著黃正兵出去了，剩下晁胖子著肚子生悶氣。不知黃正兵跟習昭勇說了一些什麼，兩人回來的時候，黃正兵道：“各位，今天郭蠻子的媳婦正好在家里，我們趕去，若走了，就麻煩了。”

計劃生育是基本國策！

這句口號響遍全國，侯衛東雖然初出校門，也對這句口號爛于心。從理論上，侯衛東堅決支持計劃生育，可是當他們來到了郭蠻子家，出其不意地將郭蠻子及兒媳婦堵在家里，郭蠻子的神又讓他心充滿了同。

“誰敢進來，我就砍死誰？”郭蠻子提著柴刀，站在院子里死死地把門守住，他名為蠻子，其實材并不高大，蓬蓬的頭發下有一雙兇狠的眼睛。這雙眼睛發著寒，就如被獵人包圍的野。

一個穿著黃T恤的高大漢子上前勸道：“郭蠻子，把刀子放下，計劃生育是大政策，誰都不能違反，你這樣做要吃虧的。”

郭蠻子提著鋒利的柴刀，道：“秦大江，我家的況你是知道的，不生兒子，郭家就絕種了，祖宗們會在地下罵我。”

獨石村村支書秦大江平時和郭蠻子關系還不錯，耐心地勸道：“今天晁鎮長和計生辦的人都來了，肯定要把幺妹子帶走，你家老三還沒有結婚，完全有可能生男孩，怎麼就說郭家絕種了。你在這里出了事，以后在牢里頭，想抱孫子都不得行。”

郭蠻子臉上有瞬間的猶豫，但是他很快就堅定了下來，吼道：“我大兒在廣東，他沒有回來，誰都不能將幺妹子帶走。要進屋，從我上踩過去。”

幺妹子躲在豬圈里，用柴火把自己遮住。聽見公公的吼聲，又是怕，又是慌，咬著牙不敢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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