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衛東一聽這個任務，心道：“怎麼總是讓我干這種事，看來都是勇敢名聲惹的禍。”

這一次到獨石村與前一次追計劃生育不一樣，追計劃生育就如夜襲明堡一般，是搞襲。此次追提留統籌則是大張旗鼓，用的是殺給猴看的計謀。

進了何家院子，院子里站了不村民，秦大江喊道：“何紅富在不在家。”

出來一個相貌還不錯的年輕子，抱著小孩子站在門口。面對著鎮村干部并不發憷，道：“何紅富不在。”

秦大江道：“尹小紅，這是粟鎮長，帶隊來收提留統籌，你去把何紅富喊回來。”

尹小紅看了一眼粟明，道：“何紅富到坡上去了，我一個婦道人家做不了主。你們要找他，就在這里等一會兒。”

江上山走得汗水淋漓，對尹小紅道：“小紅，快點出找何紅富，我們就在這里等他。”

尹小紅這才抱著小孩朝外走，走到一田坎上，對著竹林喊道：“何紅富，當的來了，他們來收錢。”過了一會兒，見一個白白凈凈的年輕人走了回來，自語道：“這些人真是沒有事干，又找來了。”

侯衛東原來以為何紅富又是郭蠻子似的人，誰知卻是一個白面書生。

何紅富回來之后，將眾人都請進了屋里。粟明談道理是一把好手，何紅富也頗有幾分辯才。很快，屋里就剩下他們兩人的爭論聲。

何紅富把一本小冊子拿出來，翻著項目與粟鎮辯論：“我先不說提留，就說統籌款，統籌款里有一項做鄉村道路建設費。這個錢就是用來修鄉村公路的，我們獨石村了這麼多年鄉村道路建設費，為什麼上青林鄉目前一條公路都沒有？村里唯一的小道，還是我們自費修的。若是修通了到上青林的公路，我立刻把拖欠的所有款項都清。”

“上青林的公路肯定要修，鎮政府已經規劃了。這條路盤山而上，資金量大，我們正在爭取上級資金。”

何紅富翻了翻眼睛，道：“幾年前就規劃了，現在還沒有靜。反正我只認一條死理，公路什麼時候開始工，我就立刻錢，現在我不會錢。”

粟明個子矮，中氣卻足，道：“統籌款如何使用不是一個人說了算。要統籌規劃，更要由鎮人民代表同意，你這麼說是無理取鬧。”

何紅富又道：“村里用了多錢，也要公布出來。我們的錢是用來辦事的，不是讓村里大吃大喝的。你們將村里的賬公布了，我就提留。”

當著鎮領導說這些話，讓秦大江很生氣，道：“何紅富，你不要張說話。村里每一筆錢都經得起檢驗，農經站黃站長也在這里，他們每年都要組織人查賬。你問他，獨石村的賬目哪一年不是清清白白的。”

何紅富不屑地道：“農經站查得出什麼，賬早就做平了。”

在利益問題嚴重對立、沖突的時候，辯論無法解決問題。粟明很清晰地認識到了這個問題，道：“何紅富，有意見可以提，但是，拖欠的提留統籌一定要。”

“沒有把問題說清楚，我就是不。”

“相關手續你都拿到了，我們是先禮后兵。今天不錢，我們就挑谷子，牽豬兒。”

何紅富暴跳如雷，道：“你們是共產黨的干部，宗旨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什麼時候變土匪了。”他堵在門口，道：“你們今天敢挑谷子，我就到北京去上訪。”

“我是按照政策和鎮人代會制定的標準在收，你隨便到哪里去告，我都不怕。”粟明說到這，他不再和何紅富糾纏，下令道：“愣著干什麼，挑谷子，牽豬兒。”

他又對侯衛東和李勇使了一個眼，道：“各人做好各人的事，不要著急。”

侯衛東和李勇按照事前的布置，早就有意無意地靠近了何紅富。李勇勸道：“富娃，皇糧國稅，自古就要。你拖得了一年，拖不過兩年，還是了，免得豬兒被牽走。”

何紅富眼睛就四看。

侯衛東見他的表不對勁，道：“不要來，好漢不吃眼前虧。”何紅富要朝里屋走，侯衛東搶先一步，將他堵住。兩人較了一會兒勁，何紅富無法甩開侯衛東，又被李勇抓住另一只手，被限制了行。

何紅富考大學只差幾分，是村里的高學歷。見對方人多勢眾，他也就沒有莽撞行事，氣得在門外直氣。

尹小紅見家里谷子被挑了出來，哭鬧起來，“抓強盜，強盜大白天搶人了。”

何家院子是一個大院子，住了七家人，都姓何。聽到尹小紅的吵鬧聲，更多的人圍了過來。

粟明大聲地道：“我是鎮政府的，在執行公務。何紅富拖欠了兩年提留統籌，大家說，皇糧國稅該不該。”

尹小紅抱著孩子，沖到粟明面前，吼道：“我家糧食和農業稅了的，這才是皇糧國稅。提留統籌算什麼皇糧國稅，都是拿去被狗吃了。”

秦大江聽了句話，心里不舒服，道：“尹小紅，你怎麼這樣說，你爸爸當年也當過大隊會計。他也是狗，你就是狗崽子。”

院子里的何姓眾人，有的出言幫著何紅富，有的瞎起哄。小孩子則不管三七二十一，高興地跑來跑去。一時之間，院子里人吵、飛、豬哼、狗，好不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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