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衛東看著段英手里厚厚的書，道：“畢業以后我只看了一本書，路遙的《平凡的世界》，你還真是學習。”

段英苦笑道：“現在飯碗不穩當了，不學習更要落后。”

“為什麼說飯碗不穩？”

“廠里全年虧損了四百多萬，已有兩個車間關門了。車間工人們放起長假，實際上就是下崗了，我隨時都有可能下崗。”

侯衛東天天溫習《嶺西日報》，對黨的大政方針了解不，道：“我們國家實行的是有計劃的商品經濟，既然是商品經濟，縣屬企業破產就很正常。”

“侯衛東，你有什麼好辦法沒有，若真是失了業，讓我怎麼辦？”

侯衛東有心幫助段英，可是他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難保，哪里有能力幫助段英。只能安道：“車到山前必有路，現在想太多也沒有用。”

這時，陸續有人從書店出來，段英道：“早知如此，當初無論如何也要進國家機關，我的專業冷僻，廠里真要破產了，我就流浪了，到時恐怕無立錐之地。”嘆道：“現實真是殘酷，要是我們永遠不畢業，生活就多麼好。”

侯衛東鼓勵道：“你不必太擔心，辦法是人想出來的，路是人走出來的。其實我的境也難，但是我堅信，堅持到底，勝利一定屬于我。”

段英傾訴了幾句，心里也好了一些，道：“你陪我走一段吧，我心里得很。”

夜風緩緩吹來，兩人并排而行，影子拖得很長，段英真希回家的路能再長一些，往日長的回家路變得太短，沒有走多久就到了樓下，侯衛東止住了腳步，道：“從國家大政策來說，縣屬企業破產將是平常事，你要做好應對準備。”

在路燈下，侯衛東格外英俊，段英很他能主上樓，眼見著他轉而去，心里充滿著惆悵和失，進屋以后沒有開燈，站在臺上，看著侯衛東在路燈下拉著長長影，漸漸遠去了。

侯衛東回到了寢室，任林渡還沒有回來。他躺在床上，著煙，細想著自己的尷尬境，段英的飯碗問題，劉坤的春風得意，任林渡的八面玲瓏，這讓他慨頗多。

現實真的很殘酷，當離開學校的剎那間，現實就撕下了溫脈脈的面紗，出了冷冰冰的真相，讓人不由得重新反思在校期間過的教育。

任林渡折騰到12點過了才回來，他喝得有些多了，坐在侯衛東床前，道：“剛才遇到秦小紅和楊柳，我們去喝了夜啤酒。”他站在房中間，大聲道：“現在我再次宣布，我將正式對發起攻勢，郭蘭，是我的人。”

侯衛東心不爽，也不想理他，自顧自睡了。

青干班的日子過得很快，似乎才開班就結束了，侯衛東原來對青干班還懷有幻想，期待會出現奇跡或者轉機，直到結束，奇跡都沒有出現，他從哪里來還得回到哪里。除了多認識幾位外，青干班的日子平淡無奇，遠沒有在上青林修路有趣。而且，同班上的后備干部相比，侯衛東的境是最糟糕的，這讓他產生了不可抑制的沮喪。

通建設年

1993年12月底，益楊縣召開了“通建設年”員大會。縣委書記祝焱將通建設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親自審定了員大會方案。因此參會人員層次很高，包括在家的所有縣領導，各局行一把手、各鎮黨委書記、鎮長和分管領導，還有縣屬企業負責人、沙州市駐益楊各單位負責人，會議時間則是罕見的兩天。

青林鎮在召開員會以前，不等不靠主開始修路。祝焱親自點將，讓秦飛躍鎮長在會上作了流發言。流材料由粟明親自執筆，著重闡述了鎮政府一班人對于修路的認識，并提出了“要致富，先修路”的口號。

盡管這個口號平淡無奇，仍然得到了馬有財縣長充分肯定。作為了1994年大辦通的標準口號，馬有財在會上表揚了青林鎮三次，還特意獎勵青林鎮二十萬元。

專項會議的第二天，縣委書記祝焱作了重要講話，他和馬有財一樣，充分表揚了青林鎮不等不靠的思想：“也許有人說，修條泥結石路有什麼值得表揚。確實，泥結石路上不了檔次，可是這條路解決了七千人的通車問題……更為可貴的是青林鎮黨委政府一班人不等不靠、自力更生的神，有了這種神，我們什麼事辦不。”

趙永勝和秦飛躍在大會上大大地了臉，鎮里又得了二十萬元的實惠，心自然不錯。

面對著兄弟鄉鎮的祝賀和調侃，書記趙永勝著大肚子，始終面帶著微笑，不斷地謙虛著。可是當無人注意的時候，他的臉就了下來。散了會，趙永勝沒有與秦飛躍打招呼，只對粟明說了一句：“老粟，回鎮。”

栗明笑道：“趙書記，我要到通局去一趟，暫時不走。”趙永勝手捧著將軍肚，道：“那你忙，我先回青林了。”說完，邁著沉穩的八字步，掉頭出了會場。

等到趙永勝走了，粟明跟著秦飛躍出了會場，秦飛躍對司機小吳道：“你回去吧，今天我來開車。”秦飛躍在鄉鎮企業局經常開車，技也不差，他開著車直奔益楊賓館。

農經站黃永革、白春城帶著企業老板周強在益楊賓館開了大雅間，專門等著鎮長秦飛躍。秦飛躍滿面春風地來到了益楊賓館，坐下來以后，道：“專項會議能開兩天，見，可見縣政府對通建設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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