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衛東有意拿出當年做津縣委書記的派頭，開場白就一語驚人：“今天是務實會，我不談虛的、空的。”他舉著預案，道：“大家各自都有一本預案，有什麼意見馬上提出來，討論后正式形的預案有強制力，必須無條件執行。大家要認清當前形勢，高度重視當前的防治‘非典’工作，若是糊里糊涂搞不清工作重點，到時別怪板子打到屁上面。”

所有參會人員一掃輕松表，坐直了，瞪大眼睛。

“板子打屁算是輕的，誰要是玩忽職守，造重大損失，則是犯罪，是對四百萬沙州人民犯罪，黨紀國法不是兒戲！”擔任副市長以后，侯衛東說話辦事都很注意分寸，如今天這樣咬牙切齒的發言，還是第一次。

“平時稍有松懈，尚不至釀大禍，按朱書記和寧市長的說法，防治‘非典’是一場戰爭，在戰時誰要是麻痹大意，愚蠢！”

侯衛東這幾句話擲地有聲，如一支支飛鏢，向參會人員的心窩。

參加會議的還有市長寧玥、市委副書記楊森林和紀委書記濟道林，他們都是防非辦的員，一臉嚴肅地正襟危坐。

開場白以后，張氣氛被功地營造起來，參會人員都意識到政府將要真抓防非工作，而非簡單地走過場，更不是應付場面。能夠在市級部門當一把手的人都是人，認識到事重要以后，他們睜大眼睛，仔細翻閱預案，尋找著與自己部門相關的條款。

會議整整開了三個小時，侯衛東很注意會場節奏的控制，在中途休息了二十分鐘。

在這二十分鐘里，不斷有抓業務工作的部門副職被到會場，與部門一把手一起商量預案的相關條款。一條條的措施被提了出來，由工作人員匯集起來，然后由領導小組當場拍板，效率出奇的高。

七點半，防非辦工作人員給參會領導們送來盒飯。參會領導們平時吃慣了各大餐館的致菜品，都很刁，并不好應付。開會時間長，大家肚皮都了，吃著盒飯都覺得香噴噴，十分可口。

寧玥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當會議結束時，看著魚貫而出的部下們，暗自祈禱：“‘非典’千萬別到沙州，保佑一方平平安安這。”

侯衛東收拾好筆記本，扭頭對旁邊的寧玥道：“寧市長，這次防非工作要花不錢。”

寧玥對侯衛東的工作很滿意，道：“錢不是問題，你不要考慮錢，只要事辦好。”

兩人邊走邊聊，各自回辦公室。在下樓時，寧玥又和侯衛東在院里遇到。

寧玥上車以后，朝另一輛車里的侯衛東揮了揮手，兩車一前一后離開了大院。寧玥著實有些累了，閉著眼睛，頭靠在車麻椅上，腦中浮現出那份省防非辦表揚姬程的簡報，心道：“省級部門在鬼扯，本不了解實際況就發簡報。做得好不如吹得好，數據里面出干部，如果任由這種風氣蔓延下去，以后誰還愿意踏踏實實做實事！”

侯衛東回到家里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他見家里無人，還以為小佳又去打麻將，便拿出手機，上面有未接電話和短信，他才想起開會進將手機轉換靜音，會議結束后忘記換回來。

“你在哪里？又在打牌？”

電話里傳來小佳低低的聲音：“我正在里等著開夜會……什麼會？防治‘非典’工作會。張中原剛才給我說，你在會上聲俱厲，兇得很。”

“世要用重典，若是出了事，第一個倒霉的就是我這個防非辦主任。”

“你也倒霉，按了這個防非辦主任。”小佳原本想開玩笑說姬程真聰明，撞車進醫院，后來想到駕駛員老殉職，后面的玩笑便沒有說出口。

兩個剛通完話，大哥侯衛國的電話打了過來，開口就道：“衛東，你今天吃了槍藥？”

侯衛東笑道：“老粟是這麼說我的？”

侯衛國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前，喝了一口濃醇的老鷹茶，道：“今天我值班，剛才遇到粟局長，他在調侃你，說你殺氣騰騰的，給絕大多數部門都加了任務，明確了職責。嶺西都沒有‘非典’，你著什麼急？”他從警校畢業以后，長期接社會暗面，見識過五花八門的犯罪現場，心理承能力非同一般，他能夠理解‘非典’的危害，不過也沒有當回事。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你說我作為防非辦主任，難道還要笑嘻嘻拜求大家？這是事關四百萬人安危的任務，必須無條件執行。”

侯衛國道：“我們兩口子都被拖上戰車了，我無所謂，你嫂子不割哺期，你被出來搞流人口清理。防‘非典’重要，人權同樣重要，哪里有將哺期的婦弄來參戰的，你們當領導的不講人，沒有保護孕婦和哺期婦。”

“你的電話太及時了，這一點我沒有考慮周全。”侯衛東腦子里是想著擰發條，確實還沒有顧及這些細節。他馬上給許慶蓉打去電話。衛生局長許慶蓉忙碌了一天，回到家里，剛剛打開水龍頭，準備舒舒服服地沖個熱水澡，放在客廳里的手機響了起來。這個時候響起電話聲絕對不是好事。許慶蓉口一陣發，手臂上的汗“砰”地豎了起來，顧不得裹浴巾，著子跑到客廳。拿過電話，見到侯衛東的名字，將耳邊的水了，道：“侯市長，你好，我是許慶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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