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雲岱沒有用過激的語言，聲音也沒那麽鏗鏘，他隻是冷靜的指出對方問題，提起上訴。

    但他提供的每一個證據、說出的每條辯詞都引法庭。

    審判團的人結合證據討論了很久。

    “最後，”遲雲岱終於看向劉董，冷冷的，“針對劉新明的侵害事件，您作為他的父親知還是不知？”

    “我並不知。”劉董手撐著桌子，他死死盯著遲雲岱。

    腦門青筋暴起，表幾乎歇斯底裏。

    “很好，”遲雲岱出一張反侵記錄，謝薑公子的幫助，被刪除的東西不僅全都找回，還附上了IP記錄，“這裏是視頻、刪除回複記錄，證人的手機出事後，手機隻在您跟湘城警手中出現過，視頻被人惡意刪除。”

    “所以，劉先生——”

    遲雲岱冷笑：“您不會是想要告訴我，這視頻是警方刪的吧？”

    “嘩——”

    這你讓劉董怎麽說？

    汙蔑警方刪的？

    他敢在法庭上這麽說？

    整個法庭再次陷軒然大波。

    劉董陷了一種古怪的困境，他們這一邊所有人的邏輯思維都被遲雲岱牢牢把控。

    包括趙景州。

    你完全找不到遲雲岱任何邏輯。

    “啪——”

    法敲下法槌，“肅靜，肅靜。”

    法庭上互相流的聲音漸漸停止。

    坐在半人高鐵柵欄後麵的張世澤也回過神來，從事發當日到現在，他都於一種繃狀態。

    他人生前小半時間都在混日子，最大理想不過是當個小群演。

    此時他看著法庭上為他辯護、為其他十九名害者辯護的遲雲岱，張世澤終於有些明白那天在最後，遲雲岱跟他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一場盛世開幕的庭審到此為止。

    遲雲岱提供的證據全麵、有效，又犀利。

    在經過審判團討論研究證據，於下午15點27分，終於下達審判書——

    判決一年有期徒刑。

    殺人機對構故意殺人罪沒有影響，但對量刑影響重大，這應該是全國第一起，故意殺人案中量刑最低的案件。

    除此之外，對方證人、律師……

    全都取保候審！

    這放在整個律師界也是相當炸裂的存在。

    法宣讀完審判書，張世澤這一方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路曉晗與聞其二人相互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是瘋狂閃爍著——

    【紅圈所的常勝將軍趙景州被遲律上訴了？】

    【劉董也被上訴了？還有涉嫌汙蔑警方的嫌疑？】

    【對方似乎還是趙景州老師？】

    【……】

    閆鷺跟張媽手也互相握著，邊的欣姐久久沒有回過神，原以為張世澤判十五年算是最好的判決好。

    沒想到最後不是十五年，不是十年，不是七年……

    甚至不是三年！

    這個戴著廚師帽的律師，到底哪裏來的？

    遲雲岱不知道大家對他的廚師帽印象深刻。

    他走上前，隻拍拍張世澤的肩膀，用眼神鼓勵對方，“在裏麵好好改造，爭取給自己減刑，我在江京政法大學等你。”

    “我相信你，”遲雲岱看著張世澤，“堅持初心，使命必達。”

    張世澤撓頭，“我……”

    “怎麽？”遲雲岱皺眉。

    張世澤要哭了：“我是想說，我可能很大概率……考不上。”

    遲雲岱冷笑：“那我不管，考不上就等著我對你上訴，你到時候想要再住幾年記得提前跟我說。”

    張世澤：“……”

    遲雲岱氣呼呼的說完，然後轉，就瞥見薑附離的眼神。

    “薑，這隻能這樣了，”遲雲岱摘下自己的徽章，又下律師袍，被薑附離嚇一跳，為自己辯解：“這小子沒給自己留後路。”

    今天換個人，張世澤這傻子最十年沒得跑。

    “也就是我，”遲大律師有些小得意。

    這一段得提給江京法學院。

    這教學素材不就有了。

    薑附離不不慢地收回目，悠然道：“我隻是在想，你脖子上那個東西為什麽時有時無。”

    一般人有時候都搞不懂薑公子在涵什麽。

    遲雲岱心神領會，對方這是在指責他上次的經濟案呢。

    他大意失荊州，薑西玨一行人都到他連累。

    直接給項目損失億以上的單位。

    “啊，”遲雲岱在法庭大殺四方，這會兒庭下甚至不敢直視薑公子的眼睛，“這馬都有失蹄之時，一次疏忽，一時大意……”

    他有些小聲。

    薑附離若有似無地瞥了眼他的頭，對他所言的“一次疏忽”不置可否。

    遲雲岱：“……”

    啊，這該死的廚師帽。

    遲律微笑。

    想關幾個陳永坤玩玩。

    **

    判決書下來。

    現在能正常探張世澤。

    對於張世澤的案，十五班人都知道的差不多，大部分都是閆鷺告知的，不希在這些同學眼裏張世澤是個品行不好的施害者。

    “嗨，沒事，一年後，我們再見。”聞其大大咧咧的，他拍拍張世澤的肩膀。

    陳局給他們開了權限，一行好多人都呆在拘留室。

    他笑嘻嘻的，表跟以往沒什麽兩樣。

    寧肖話，他隻看著張世澤，說了一句，“你現在也算是真正的一匹好人了。”

    “哦還有，”路曉晗將一堆筆記本跟習題放到桌子上，“遲律說你要考政法大學，我們問過警方，改造的時候是可以看書的，這些都是我們給你準備的書，好好看。”

    張世澤咧著，沒笑到一分鍾。

    低頭就看到一堆書籍跟筆記本。

    “空好好看書，”白蘞坐在裏麵唯一的椅子上，長隨意疊著，手臂輕輕打著椅背，眼睛稍稍瞇起，語氣倒是一如既往：“每隔七天，我跟薑老師會去給你補習，檢查你的學習果。”

    當然，這是薑附離給張世澤爭取的。

    一般況下半個月才允許探視一次，因為張世澤是個學生。

    有努力傾向，多給一次探視權，法不容，但卻有人文。

    “啊？”張世澤萬萬沒想到，他在裏麵還要學習就算了。

    白蘞跟薑附離還要來給他補習？

    ……薑附離？

    這看他一眼都嫌棄的人要來給他補習？

    白蘞抬頭，十分淡定地看了他一眼，那樣子很像是在反問“你有疑問嗎”。

    張世澤：“……”

    好的，他沒有疑問。

    幾個人沒占用張世澤太多時間，他們是代表全班同學來探張世澤的，後麵還要留給張世澤的家人。

    一群男們嘻嘻哈哈，仿佛如以往沒什麽兩樣。

    探視時間很快到了，一個接著一個的出去。

    白蘞在出去前，才手拍拍他的肩膀，“害怕嗎？”

    張世澤眼睫微。

    “別怕，”白蘞目似乎穿過他，看向很遠的地方，“你保護的遠不止那十九個人，我們不是不敬畏生命，可當提起槍的時候，是為了保護背後想保護的人。”

    等出了拘留所這間屋子。

    一群熱熱鬧鬧的學生才仿佛瞬間被按住暫停鍵。

    走廊暗又狹窄，似乎暗無天日。

    “一年啊……”路曉晗回頭，看著那個小房子。

    聞其也回頭。

    再過兩天，張世澤就要被帶去湘城監獄服刑。

    他虛歲才十九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