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父,莉莉姐怎麼走了,我還想請喝茶呢!”
聞櫻不知何時,走到了鄧尚偉邊。
鄧尚偉一驚,將莉莉給的報告單胡塞在了兜里。
鄧尚偉此時的心真是一團糟,莉莉忽然來找他,塞給他一張B超報告單,居然還是驗孕的,剛才又說什麼知權、決定權……鄧尚偉的心都沉到谷底了,聞櫻悄無聲息走到邊,鄧尚偉當然大驚。
“你走路怎麼都沒有聲音!”
鄧尚偉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又覺得自己態度不好,放緩聲音,皺了眉頭:
“你以后和莉莉來往。”
聞櫻暗暗咬牙。
鄧尚偉這不就是做賊心虛嗎?
聞櫻剛才都看見了,B超圖片聞櫻還是認識的,鄧尚偉手里拿的就是一張驗孕報告單,不過鄧尚偉收起來太快,聞櫻沒看到容。
莉莉真的拿著報告單來找鄧尚偉了。
如果鄧尚偉沒有過莉莉,莉莉不敢把孩子栽在鄧尚偉頭上,聞櫻現在覺得靠鄧尚偉太近,都仿佛能聞到臭味。
鄧尚偉不干凈了!
他背叛了家庭。
他還這麼兇!
聞櫻簡直要氣炸了。
在這一瞬間,很想轉就走,不管不問,冷漠看著鄧尚偉深淵。
哪怕鄧尚偉是被人設計的,那也怪他管不住下半,蒼蠅不叮無蛋,是他活該!活該婚姻破裂,事業完蛋,這些就是鄧尚偉該到的教訓……聞櫻氣鼓鼓瞪著鄧尚偉,眼角慢慢變,男人犯了罪,自己到慘痛教訓就算了,為什麼還要連累家里的老婆和孩子?
鄧杰和鄧皓兩個表弟。
上輩子鄧杰長大后了一個游戲人間的花花公子,只不結婚,才二十歲出頭,過的朋友就快數不清了。
朋友們倒是很喜歡鄧杰,鄧杰好像完全沒有人的能力,孩子的死去活來,他一點同理心都沒有,每一段都可以隨時而退,聞櫻再怎麼使用親表姐濾鏡,鄧杰都是欺騙的“渣男”。
鄧皓不談,鄧皓就是經常把自己搞進派出所,大錯不犯,小錯不斷,需要當律師的聞櫻遠程解救。
原生家庭的好壞,影響的不僅是聞櫻自己,鄧杰、鄧皓同樣到了家庭變故的影響。
聞櫻心中一痛,眼淚涌了出來。
鄧尚偉慌了手腳,“我、我也沒說什麼呀,你哭啥?我是怕你被那些混社會的人帶壞,才讓你朋友要謹慎,你說你都不認識別個,第一次見面就毫無戒心和人一起去喝茶,也不怕人家是騙你的。”
同樣是哭,莉莉剛才大顆大顆的淚珠往下掉,哭得清純,哭得楚楚可憐。
聞櫻哭起來是一臉糊涂,狼狽不堪。
可看到莉莉哭,鄧尚偉只覺頭痛,
聞櫻哭,鄧尚偉心都揪一團,就像有人拿刀在他心上割。
心虛、疚和后悔,這些緒織在一起,鄧尚偉揣在兜里的報告單像烙鐵一樣發燙。
聞櫻反手去眼淚,甕聲道:
“你不讓我和莉莉朋友,那你不也和朋友嗎?你還不讓我去KTV,你自己卻要去,九眼橋還有你去的‘老地方’。姨父,你要教育我,你就該以作則!”
聞櫻的話讓鄧尚偉啞口無言。
他想解釋,想要告訴聞櫻,一個沒有學歷,不會什麼手藝的的窮小子,想要在蓉城立足是多麼不容易。
想要告訴聞櫻,他存在銀行里的四百萬,每一分錢都帶著水產品的腥氣和人社會的不容易。
他不是名牌大學的畢業生,他進不了公家單位,他所在的圈子,像秦老板那樣的是罕見,更多還是些小老板,這樣一群人不去夜場玩,難道還能一起約著去聽音樂會?
能說嗎?
不能說!
聞櫻還是太小了。
有幾分聰明,可以跟著自己見識下一些場合,認識像秦老板那樣的人,和優秀的秦姣做朋友。
但絕不能去見文哥,去認識莉莉。
兩個截然不同的圈子,鄧尚偉選擇讓聞櫻接好的那一個。
鄧尚偉點頭,“你說的對,是我的錯,莉莉不是我的朋友,是在九眼橋夜場里上班的……今天的事,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暫時不要告訴你小姨,等我理清了頭緒,再完完整整告訴你好不好?”
聞櫻哭了一場,心里那怒火釋放了一部分,鄧尚偉如此坦白告知了莉莉在夜場上班,聞櫻對鄧尚偉的信任勉強找回一分。
“你真的會告訴我,不騙我?”
“真的,我要是騙了你,你就和我絕。”
鄧尚偉的保證聞櫻并不全信。
鄧尚偉愿意坦白那最好,不坦白,聞櫻還有羅探長。
等羅探長把醫院的那份驗孕報告單搞到手,就是聞櫻和鄧尚偉攤牌的時候!
聞櫻吸了吸鼻子,“我可以暫時不告訴小姨,但我沒有零花錢了,你再拿五千塊給我。”
鄧尚偉第一次對聞櫻的要求面遲疑,“我前幾天剛給了你幾千塊,你這麼快就用完了?”
鄧尚偉不心疼錢,但聞櫻的零花錢用得太快,他怕聞櫻染上什麼惡習。
聞櫻很耿直告訴他那幾千塊錢已經花完了,至于是怎麼花的,鄧尚偉哪天理清楚頭緒,要告訴聞櫻在九眼橋夜場上班的莉莉為什麼要來公司找他,那聞櫻就告訴鄧尚偉錢花到了哪里去。
鄧尚偉此時心里也糟糟的,還真的又給了聞櫻五千現金。
聞櫻拿了錢就走,留給鄧尚偉一個背影。
鄧尚偉自己跑到了車上,把車門鎖死了,才慢慢掏出那張報告單,一字一句看了起來。
莉莉懷孕了。
莉莉認為他必須知道這件事,還有權做決定……難道說孩子是他的?
破桑塔納的空調制冷時有時無,天氣熱,閉小空間令鄧尚偉到窒息,偏偏他還不敢開窗。
心理上的畏懼,開了車窗就沒了安全,生怕手里的報告單被人看見。
不,這個孩子不能是他的。
如果讓陳麗知道了,陳麗絕對不會原諒他。
哪怕僅有一次。
哪怕他自己都渾渾噩噩,不知如何犯下的那彌天大錯,陳麗都不會原諒他。
但他又答應了,要把所有事向聞櫻坦白。
聞櫻能忍住不告訴陳麗嗎?
忍不住。
這是個解不開的死結。
鄧尚偉覺得自己死定了,他現在穩住聞櫻,不過是將死刑宣判日延遲幾天,宣判前的日子,對他來說亦是痛苦的煎熬!
……
鄧尚偉在車里傻坐,聞櫻走到僻靜給羅探長打電話。
“潘莉已經拿著報告單來找我姨父了,羅探長你說得對,潘莉肚子的孩子很有可能是我姨父的,我必須要做最壞的打算。”
電話那頭,羅探長都不知道該如何安聞櫻了。
偵察兵出的羅探長很敏銳,聞櫻已經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正常,羅探長還是聽出了哭過。
到底是十幾歲的小姑娘呀,發現自己敬的長輩并沒有想象中那麼完,一時間當然接不了。
既然潘莉剛拿著報告單來找鄧尚偉,那不管潘莉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鄧尚偉的,鄧尚偉肯定做過對不起老婆的事。
“你想要收集你姨父出軌的證據,我會幫你,剛才兩人見面的照片我拍下來了,還有醫院的報告單——”
“羅探長,你好像誤會了,我并不是讓你收集這樣的證據……實話告訴你吧,我一開始去找你,就只對莉莉和文哥的關系興趣,我只想找到文哥設計我姨父的證據,重點并不在我姨父有沒有出軌。”
有沒有鄧尚偉和莉莉在一起的照片重要嗎?
就算拍到了,聞櫻也不可能把照片拿給陳麗看,去刺激陳麗。
聞櫻知道陳麗眼睛里不下沙子,只要鄧尚偉自己承認了,本不需要什麼證據幫助陳麗下決心!
婚,要離。
聞櫻現在要把文哥和莉莉的算計揪出來,摔到鄧尚偉臉上,讓鄧尚偉睜大眼睛看看,他的是什麼傻朋友!
聞櫻發現自己一旦不再因為重生一次,就要強行讓陳麗上輩子失敗的婚姻變得圓滿后,整個人好像都松了一口氣。
更輕松了!
也更無敵了!
羅探長有一肚子安聞櫻的話都被噎了回去。
聞櫻的冷靜,在這個時候,甚至顯現了幾分冷酷。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羅探長掛了電話,聞櫻回公司和芳姐說了一聲,雖然才下午兩點過,聞櫻已經決定了要翹班。
芳姐一臉擔心,“聞櫻,你沒事吧?”
聞櫻大笑,“我有什麼事,我好得很呢!”
現在犯愁的不該是,而是鄧尚偉。
聞櫻揣著從鄧尚偉手里拿到的零花錢,明正大翹班不說,還跑去商場給自己挑選了兩套夏天的服,花了兩千多塊。
然后又去肯德基,點了兩個漢堡和一堆翅,把剛才沒有哭完的憤怒都變了食,最后被撐到胃痛,吃進去的漢堡和翅還來不及消化,又被聞櫻用手指摳的方式催吐在路邊的垃圾桶里。
吐完了,渾無力,胃還在一陣陣搐。
現在全靠意志支撐,才沒有一頭倒在垃圾桶里,而是慢慢往旁邊挪,一屁坐在了路邊的花臺上。
聞櫻知道自己現在很狼狽。
路人都用奇怪的眼看,或許還有人會猜是不是失了。
失算個屁呀!
沒有賀臻,還可以認識其他人。
只要別太挑剔,想男朋友還辦不到麼——世上男人千千萬,老娘高興天天換!
聞櫻的難過,是因為鄧尚偉在心里的份量顯然比男朋友更重。
鄧尚偉當了十幾年的姨父啊!
聞櫻談過最長的一段,就是和賀臻的,說起來三年不短,和十幾年相比又算什麼?
聞櫻這還只是要割斷親就如此艱難,想想陳麗,十幾歲就和鄧尚偉談,一路走來,有,也有親,鄧尚偉是陳麗的初,是老公,是孩子的爸爸……
聞櫻邊,一輛山地車騎過,車上的騎手看見聞櫻坐在路邊花臺上,怔了怔,山地車繼續前行,停在了肯德基門店一百多米遠的書店門口。
山地車的主人進了書店,一個多小時后才出來,余一瞥,聞櫻居然還坐在老位置。
騎著車子經過聞櫻邊時,山地車的主人一只腳抵在地上,剎住了車。
“你怎麼了?”
年的影擋住了線。
聞櫻抬頭,瞇了瞇眼睛,先看到長和車,視線再往上移,才看車子的主人。
是謝騫。
干干凈凈,不沾人間煙火的謝騫。
聞櫻都不知自己該笑還是該哭。
這是什麼孽緣呀,上輩子混吧的時候,不知道多人想跟蹤謝騫,聞櫻不想當跟蹤狂,卻總是和謝騫偶遇。
偶遇就算了,偏偏每次都是最狼狽的時候!
聞櫻掙扎著要起來,屁抬起一半,又重重坐回了花臺。
謝騫子微微后仰。
“你喝多了?”
聞櫻呲牙咧,“不,我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