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啟峰腳步沒有停,只是手摘了一片葉子,在指間緩緩地著。
“外界傳你無兒無,所以冷無。可這麼多年拼著命掙下來的家,你真的舍得百年后就這麼放手?分給底下一幫不怎麼的下屬,最后難免四分五裂,被他人蠶食;留給雪兒,說到底還是可能便宜了外人。”
“您心里清楚,強留著雪兒,未必留得住。但要是知道自己有個弟弟,無論如何都是要護著的。那孩子什麼時候翅膀了,能接班了,就是能自由的時候。”程立目視遠方,聲音不疾不徐,“而我,如果想要自由,就得陪一起等,對嗎?”
魏啟峰扔了葉子,負手看向他:“你知道你和雪兒像在哪兒嗎?”
程立沒說話。
“在一個‘’字上,”魏啟峰微微一笑,“有,就不自由。”
程立看著他,一雙黑眸深不見底:“這次我配合馬天,是遞一個投名狀,但不代表以后還會這麼合作。我不希我家人繼續牽扯進來,今后我只做我自能力與資源范疇的事,雪兒所要面對的責任,我會和一起擔負,除此之外,您不能再要求我更多。”
魏啟峰凝視他半晌,朗聲而笑。笑著笑著,他突然覺得有些蒼涼,轉看向不遠那些持槍的衛士,護得住城池,卻護不住一顆起了畏懼的心。亡命之徒開疆拓土,有底線者才能守江山。而年近古稀的他,看似縱著他人,卻也不過是被命運縱。
眼前這后生,不貪權、不缺錢,偏偏為一個人困住腳步,不知是癡傻,還是戲太深。但不管怎樣,他還有時間,有大把可以熬,有很多機會可以從頭再來,還不能會,人生路走到最后,就是在一條死胡同越走越深,一點也無轉圜的余地。
二人在回去路上,到疾步而來的岳雷,他一臉汗水,表焦慮。
“怎麼了?慌慌張張的。”魏啟峰蹙眉看向他。
“魏叔,你要相信我,”岳雷有點語無倫次,“我真不懂怎麼回事,我賬上突然多了一千萬,你知道,我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做什麼來的事。”
“黃偉強出事,那個祖安賬上也就多了八百萬,你比他還多了兩百萬哪?”魏啟峰不疾不徐地了一口雪茄,朝他微笑。
岳雷一聽這話,臉都白了:“魏叔,我真的不知道什麼況,這錢突然就冒了出來,我也沒查到打錢的是誰。”
“嗯,天上掉餡餅,這大好運氣應該放鞭炮祝賀啊,不如晚上去賭場,肯定大殺四方。”魏啟峰仍是笑。
岳雷撲通一聲跪下:“魏叔,您千萬別誤會,我這就讓人把錢轉給您。”
“來路不明的錢,我可不敢接,”眼看岳雷因為他這一句急得快抓狂,魏啟峰抬手扶了他一把,“行了,起來吧,你前陣子不是跟我說有些關系要打點嘛,就從里面拿五百萬去吧,剩下的,你家小英要結婚,就當婚慶費花掉好了。”
岳雷狠狠磕了兩個頭,連聲致謝。
程立撐著額旁觀,面無表。
魏啟峰卻看向他:“倒是你,阿立,你和雪兒打算什麼時候把婚事辦了?”
程立瞅了一眼岳雷,淡淡一笑:“也快了,先沾沾岳雷哥的喜氣。”
“歡迎下周來我家喝喜酒,”岳雷看向他,“聽說你幫魏叔做了筆大買賣,兄弟們都很佩服。”
“以后還要大家多幫忙扶持。”程立客氣地頷首。
雨后的天空清澈,連月也分外清朗。
程立叼著煙,靜靜地靠在窗臺上,只有微蹙的眉心泄他略微波的緒。
掌心里的電話振,他接起來:“是我。”
電話那頭傳來林聿冷靜利落的聲音:“岳雷上周添了一批軍火。”
程立黑眸一沉:“知道了。”
“你自己小心。”林聿囑咐了一句,就掛斷了電話。
程立關掉手機,卸了卡,卻看到樓下有車燈照過來。他迅速將手機卡放在外套的暗袋里,換上桌上另一張卡。
兩分鐘后,后傳來腳步聲,悉的香水味撲呼吸,邊的煙卻被拿了去。
“上回吸毒沒癮,怎麼煙卻越越兇了?小心得肺癌。”葉雪順手將煙摁滅在窗臺上的煙灰缸里。
程立心底一,有點恍惚。
——你煙這麼狠,小心得肺癌啊警察叔叔。
糯糯的聲音,忽然響在耳邊。
他笑了笑:“回來了?有沒有吃晚飯?”
“吃了,”葉雪打開行李箱,“我在仰給你買了件新襯衫,后天岳家婚禮上可以穿。”
“我有襯衫。”程立說。
“黑的嗎?你以為參加葬禮啊,小心岳雷記恨你。”葉雪奚落。
“他本來就不喜歡我。”程立挑眉。
“去試試。”葉雪拆開包裝,把服遞給他。
程立走到浴室,了上原本穿著的外套和T恤,換上白襯衫。他剛洗過澡,鏡中的自己頭發仍是漉漉的。
他突然有點失神。
上一次穿白襯衫是什麼時候?是那晚他回到家,一個小傻瓜為他做了飯菜,在燈下等他等到睡著。
“怎麼了?”葉雪的聲音在浴室門口響起。
他回過頭,一雙黑漆漆的眼眸似浸在霧里。明黃的燈勾勒出他高大廓和英俊容,白衫黑,磊落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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