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夜看到墨嵐那張英俊中著沉鶩的臉，輕輕笑了笑，“你生氣了？”

墨嵐瞇了下長眸，冷聲回答:“你也知道我會生氣？我還以為在你心里，墨嵐就是個沒脾氣的。”

人闔上眼簾，蒼白的面容看起來疲憊不堪，聲音也氣若游，“毀了你的戰友，真抱歉。”

戰友？墨嵐掃了眼那邊面如土的溫子昂，眼里浮現出一抹殺機。

不管是不是戰友，這個溫子昂，他也饒恕不得！

抱懷里的人，他轉往外走。

忽然有人大步行來，不偏不倚地擋在了他前。

墨嵐抬眸去，兩人的目在空中相遇，剎那間滌開一不容小覷的殺傷力。

“陸總還有話說？”墨嵐薄一翹，臉冷淡。

陸懷淵的視線越過他，停在他懷里的人上，“我想說什麼，墨再清楚不過。”

“我不清楚。”墨嵐嗤笑，本不想順著他的話講，“陸總今天這場戲導得彩又漂亮，讓我等只有措手不及、甘拜下風的份。現在我們還要忙著收拾殘局，陸總既然已經贏得盆滿缽滿了，不妨就先行一步，自便吧。”

贏得盆滿缽滿。

他真的贏得盆滿缽滿了嗎？

陸懷淵握的拳頭始終沒有松開，腔里有什麼狠狠撕扯著，不得安寧。

是啊，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進行著。

清時沒事，溫子昂也被曝出丑聞，只消讓記者把手里的照片公布出去，他就大獲全勝了。

他看向在墨嵐懷里、閉目不語的唐夜。

他知道醒著，也知道不想開口說話。

甚至知道連看他一眼都懶得。

眼下局勢大好，可為什麼，錯了這一個人，卻教陸懷淵有種輸得一敗涂地的覺。

墨嵐將對面男人表中的復雜與洶涌統統看在眼里，冷笑一聲，再不和他廢話，繞過他就徑自離開了。

陸懷淵回過神來，舉步便要去追，剛走到門口又站定了形，沉聲放話道:“把你們手里的照片都給我刪干凈，如果出去一張，你們所有人，誰都別想責。”

夜語里的狠戾讓眾人不自覺地打了個寒。

宋井更是難以置信地出聲:“陸總……”

如若不發新聞稿、不登報、不捅到黎民百姓的眼皮底下，他們今天做這些事又是為了什麼？

馬上就要功了，何以功虧一簣啊！

“我不說第二遍。”男人微一側頭，犀利冷銳的視線如利箭穿后的宋井，鷙決絕，毫不容。

宋井一窒，慌忙低聲應道:“是，陸總。”

……

墨嵐帶著唐夜走出主宅。

到了門前，才緩緩開口:“放我下來。”

男人作頓了頓，還是依夜把放下。

顧況忍了又忍，終于發了:“老大，你剛才為什麼幫陸懷淵說話！”

唐夜被他喊得有些頭疼，瞥他一眼，余卻看到墨嵐也皺眉盯著。

于是彎笑了下，“我幫誰說話了？”

說的哪句不是實話？

確實是墨嵐帶來的伴，確實與陸懷淵非親非故，墨嵐也確實是溫家請來的貴客。

“你明明知道墨嵐和陸懷淵勢如水火，他帶你來——”

“顧況！”男人驀地打斷他，面難看。

顧況也自知說錯話，白了臉，怏怏閉上。

唐夜又是一聲笑，斂眉低目，著地面上延至遠方的一片漆黑，自然而然地接過他的話，“他帶我來就是為了對付陸懷淵，而我明明知道，還壞了他的好事。我怎麼這麼過分啊？”

顧況已經覺到了墨嵐上散發出來的怒意，趕為自己找臺階下，“老大，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唐夜似乎不打算就這麼放過這個話題。

顧況咬牙道:“就、就算墨嵐有意針對陸懷淵，可這一切也沒有建立在傷害你的基礎上！我們不會讓別人你一頭發！可陸懷淵……”

“陸懷淵怎麼？”唐夜冷冷睨著他，“他是把我塞進溫子昂的臥室里了，還是要我服強－我了？”

說到“強－”二字，目有意無意地掠過墨嵐的臉。

果然見他眼里涌出些許痛楚。

“我和陸懷淵的賬我自己會找他算。”唐夜向顧況，褐瞳中結了一層淺淺的冰霜，“但是你們認識我這麼多年，還記不住我最討厭什麼？”

最討厭什麼？

一是被人說教，二是被人利用。

墨嵐早知會生氣，卻沒想過會這麼生氣。

他輕聲道:“夜，不會有下次了，信我。”

唐夜“嗯”了一聲，敷衍得很隨意，而后又道:“你們先走吧，我還有事。”

墨嵐也不問要做什麼，只低低道:“我等你辦完事，送你回去。”

“不用。”平靜回絕，“我了出租車。”

“我送你。”墨嵐在這個問題上相當執著，他有種預，今日一別，又要躲到天涯海角不愿見他了。

唐夜笑了笑，眼神飄到后二樓的落地窗上，“溫子昂被設計得這麼慘，你不去給他救個場嗎？”

“那是他咎由自取。”說到這件事，墨嵐立刻沉了語氣。

“他咎由自取是他的事，你作為溫家的盟友，總不能眼看著他出事吧？”

唐夜每個字都說得恰到好，語調不輕不重，卻足以撼人心。

笑，“你不是向來鄙視因為兒私耽誤正事的人嗎？”

“可是你……”

“我有手有腳的，不用你心。”道，“再不濟還有顧況，你不放心就讓他跟我回去。”

墨嵐不得不承認，除了足夠了解他，還深諳講話之道，一席話說得在在理，他竟無法反駁。

他又抬頭看了眼樓上鬧哄哄的人群，想是溫董事長召集了一群心腹們開始商討對策了。

兩相權衡之下，墨嵐最終頷首，“讓顧況送你。”

他，還需要去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