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承寒,我有個事要跟你說,但你不能生氣。”
沈言渺一襲睡慵懶地趴在被子上,男人修長的手指溫地在發頂過,暖風輕輕吹起半半幹的長發。
“你先說。”
靳承寒仍舊專心致誌地幫吹著頭發,他手上的作小心翼翼,生怕將人磕到到:“至於要不要生氣,視況而定。”
就知道會是這樣。
沈言渺氣結地鼓了鼓腮幫子,對於他這樣的回答並不覺意外,畢竟是於心計的資本主義者,他怎麽可能讓自己吃虧。
索也不再拐彎抹角:“馬上就開庭了,林之夏要求見我一麵。”
“不準去。”
靳承寒幽寒的眼眸驟然一凜,他連片刻也沒有多想就立即否定:“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你沒有必要去見,我不同意。”
沈言渺早就知道他會是這樣防備警戒的反應,所以提前就想好了對策,一臉央求地扯了扯他睡的係帶:“可是……我已經答應了,總不能言而無信吧?”
“沈言渺,這是應該一諾千金的時候嗎?!”
靳承寒皺眉將手裏吹風機丟到一邊,他漆黑的眼眸直直向,半點退步的意思都沒有:“上一次持刀行兇的事你是不是忘了,說了不能去就是不能去。”
“那我不是也沒傷嗎?”
沈言渺說這話多多有些心虛,上一次如果不是靳承寒及時趕到,還真不知道事會發展什麽樣子。
可是林之夏。
還是想見一麵,嚴格說起來,如果那些過往的鬧劇必須要有人為之付出代價,那個人可以是靳老,可以是林景明。
但不是林之夏,原本也可以有自己快意大好的人生,隻不過被自己的父親親手送上了斷頭臺。
沈言渺不知道被人強行催眠是什麽覺,可是卻很清楚心裏翻來覆去隻有一個人的無奈。
林之夏的歸在最開始就被人設置靳承寒,可能也並不懂自己為什麽會那麽鍾於一個人,卻不得不那麽跟著心理暗示走。
“靳承寒,你就讓我去吧。”
沈言渺難得那麽虔誠地跟他懇求什麽事,連忙端端正正地坐起子,豎起手指跟他保證:“你要是不放心,那你就跟我一起去,我真的不會讓自己有危險的。”
靳承寒深深歎了一口氣,他不容置疑的態度似乎有些鬆:“原因,除非你給我一個不能拒絕你的原因。”
否則這麽徒有風險且沒必要的事,他不可能點頭。
一家人有一個腦子不清醒的就夠了,他半點不想再助紂為。
“我有事要問。”
沈言渺不假思索立時口而出,早就想好了要怎麽跟他解釋:“之前林之夏有意讓Night Fall陷醜聞風波,我必須跟問清楚,工作室還有沒有的人。”
這個理由是反複推敲過,最無懈可擊,也靳承寒最有可能接的。
盡管當初早就將所有事都查得一清二楚,但也不影響再拿出來當一回幌子。
聞言。
靳承寒完無瑕的俊上瞬時冷凝霜,他薄抿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過了片刻,這才沉沉開口:“明天什麽時候?”
“上午!”
沈言渺見他這麽問就知道他是答應了,一雙琉璃般漂亮的眼眸頓時晶晶發亮,又喜出外地飛快在他上吻了下:“謝謝靳先生。”
靳承寒佯裝不悅地在額前輕輕敲了下,眸底的笑意卻怎麽也藏不住:“現在可以安心睡覺了?”
沈言渺忙不迭點點頭,也不用他強調,就自己乖乖掖好被子閉上眼睛,又習慣地往他枕邊靠了靠。
翌日清晨。
沈言渺刻意起了個大早,吃過早飯後就趕催促靳承寒出門,可能的積極實在是過分詭異。
靳承寒不自覺蹙了蹙眉心,用看傻子的眼神的眼神看著:“沈言渺,我們是要去看守所,不是去遊樂場。”
沈言渺低頭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有理有據地替自己辯駁:“離約好的時間隻有三十分鍾了,我這不是怕錯過時間嗎。”
“錯過就讓他們等一等。”
靳承寒卻本不認為說的問題有多麽重要,他四平八穩地坐在舒適的車子後座,膝蓋上擺著一份翻開的文件,淡漠出聲:“方鈺這麽一點小事總還能辦妥。”
“……”
沈言渺有些頭疼地扶了扶額頭,也不知道這男人唯我獨尊的壞病,什麽時候才能改過來。
在這一點上,靳承寒絕對百分百傳了靳老的惡劣基因。
A市看守所。
沈言渺並不陌生這個地方,從前還是律師的時候,不知道每天要來這裏多次。
說來有些不可思議,在這裏見過無數形形地被拘者,可還是頭一次這麽張忐忑。
“好了,就到這裏吧。”
走到會見室門口的那一刻,沈言渺忽然停下了腳步:“靳承寒,你就在這裏等我就好,會見時還有輔警,不會有什麽事的。”
“是是是。”
聞言,原本安靜跟在他們後的看守所所長也連忙點頭,又畢恭畢敬地開口:“靳總您請放心,我們一定會全力保護靳太太的安全。”
“連這種邀約電話都敢打給,我還能相信你們?”
靳承寒沉著臉不以為意地冷哼一聲,他不放心地看了看沈言渺,削薄的無聲地了,像是有什麽話要說,可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沈言渺著男人不不願離開的背影,不知不覺漾起一抹微笑,轉前一刻,小聲衝坐在不遠沙發上的人揮了揮手:“等等我,很快的。”
會見室的門緩緩被人打開。
沈言渺一眼就看見了坐在玻璃背後的林之夏,一頭長發糟糟地挽在後,整個人落魄又黯淡,半點沒有往日的盛氣淩人。
“靳太太,這邊請。”
沈言渺一時間居然還有些接不了這樣的林之夏,怔怔愣在原地沒有,還是後的警聲提醒後才反應過來。
沈言渺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林之夏麵前,又是怎麽拿起那個嶄新的電話聽筒的,看著麵前這個一落千丈的孩兒。
心裏半點兒沒有幸災樂禍的惡意,反而覺得無比沉悶又抑,如果不是林景明,如果不是生在那樣一個家。
所有的假設,最後都隻匯了一句無關痛的問候。
沈言渺緩緩地問:“你,還好嗎?”
“如你所見。”
林之夏十分坦地晃了晃腕間鋥亮的鐐銬,眼底的笑意很刻意涼薄,卻也說不上有多麽怨恨:“沈言渺,終歸是你走得比我遠,我似乎該恭喜你一聲的。”
“……”
沈言渺本不知道怎麽去接的話,如果林之夏依舊跟往昔一樣恃強淩人,出言不遜,接下來的話或許還能說得心安理得些。
可現在,這個寂寥黯淡的林之夏,無故有些讓於心不忍。
沈言渺沉默地停頓了許久,才終於找到一個可以開口的話題:“當日之事,於我並無什麽實質傷害,你放心吧,我不會讓靳承寒過於為難你。”
林之夏好像並不領的意,似嘲若諷地冷笑一聲:“沈言渺,你現在是在跟我炫耀你靳太太的威嚴嗎?”
“隨你怎麽想。”
沈言渺半點兒不想跟爭執這種無理的問題,還沒有那麽心狠手辣到,就因為有人跟了同一個人,所以將對方趕盡殺絕。
但這也並不代表,就能對林之夏過去的所作所為完全不介懷,這次會前來,隻是心底那點微妙的同在作祟。
畢竟,林之夏有意傷人在先,不覺得靳承寒這樣置有什麽問題,隻是不理解:“林小姐,我能不能問一句,你為什麽要見我?”
林之夏並沒有直接回答的問題,雙眸通紅,擱在桌麵上的手指攥起:“林氏銀行不複存在,爸爸病重,媽媽說走就走,我不明白,靳老到底還要做到哪一步,才肯善罷甘休!”
沈言渺無聲地抿了抿,過那一扇玻璃,仿佛看到了四年前同樣走投無路的自己:“林小姐,這不是我能過問的事。”
“我們一直如履薄冰,仰人鼻息的生存,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到靳老的逆鱗!”
林之夏卻好像本聽不懂的話,攥著手裏的電話,眼淚接連崩潰地砸出眼眶:“可為什麽還是落到這步田地,他憑什麽一句話就可以定奪別人的生死,難道就因為他生來便高高在上,所以每個人都要謹小慎微地求得一命!”
越說越激,到最後甚至是嘶吼出聲,每一句,都準確無誤紮在沈言渺好不容易結了痂的舊傷上。
沈言渺本回答不了的問題,也縱容了繼續發泄,隻誠實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可你比我好多了,真的好太多了。”
林之夏用力了一把眼淚,艱地自嘲笑出聲:“你至還有所仰仗,承……承寒哥哥哪怕拚盡一切,也會堅定地護你周全,可我有什麽?”
什麽都沒有!
除了一個不容抗拒的起初,和一個不得掙紮的結局,什麽都不歸所有!
“如果我說,我那天……其實本就沒想過能傷你半分,你一定不會信吧?”
林之夏努力地想要扯出一抹笑容,可到底沒能功,淚眼朦朧地看著沈言渺,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誰。
“可我真的隻是想要救救爸爸,他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想眼睜睜看著他死,我不止一次去求過靳老,但連他的麵都見不到。”
說到這裏忽而淒慘揚,淚流滿麵:“很可笑吧,到最後,我能請求的人,竟然隻有你。”
沈言渺沒辦法在這個時候冠冕堂皇地說一句都會好的,沉默著抿了抿,像是終於下多大的決心:“倘若……我告訴你……”
林之夏卻不等說完就木然地擺了擺手,將臉埋在臂彎裏,不知道哭了多久才抬起頭,心如死灰地笑。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想說,我之所以承寒哥哥,之所以會有那些並不真實的回憶,都隻是因為我曾經被人強製催眠過,對嗎?”
聞言。
沈言渺立時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聲音微:“你早就知道?”
林之夏固執地垂著眼眸,任由眼淚落在手背上:“也不算很早,大約一年前吧,我拍戲的時候,不小心從高臺上摔了下來。”
不偏不倚,的後腦剛好砸在了棱角上。
工作人員半點不敢耽擱,火急火燎就將送到了醫院,各類檢查一個不落地做了個遍。
就是那個時候。
醫生告訴,的大腦神經係統對於外界刺激,反應要比常人遲鈍的多。
這種況一般會出現在先天智力發育不全的孩子上,正常人很會發生。
除非這個人的神經中樞,曾經被人用藥強行控製過,也就是所謂的暴力催眠。
“從那天起,我就總是溜進爸爸的書房,試了無數次之後,終於打開了他的保險箱。”
林之夏從悲痛絕說到平靜死寂,不再歇斯底裏,眼淚卻本沒停過:“然後,我看到了一份治療紀錄,很詳細,足夠我了解所有的真相,但我什麽也沒有多問,假裝什麽都沒看到,又將那保險箱上了鎖。”
“沈言渺,你知道為什麽嗎?”
林之夏驀然抬眸直直地盯著,消瘦的臉上看不出什麽悲喜,隻有死灰樣的絕和崩塌:“因為我不後悔,因為我真的過,但是今天,就當我求求你,你幫我救救爸爸,我真的求求你!”
說完,緒激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不管不顧地敲著那厚重的玻璃:“我可以去坐牢,什麽都可以,但是幫我救救爸爸,我真的隻有他了!”
“林之夏,冷靜!”
一黑製服的輔警當即嚴聲喝道,可對方卻本不為所,見狀,站在一旁的武裝管教趕上前將人製。
沈言渺心驚膽戰地看著林之夏被人死死按在冰冷堅的地麵上,宛如死魚一樣彈不得,心裏有弦咯噔應聲而斷。
突然一秒鍾也呆不下去,倉皇驚恐地選擇了逃開,隻輕著留給輔警一句:“告訴,說的,我會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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