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櫻的眼角突然潤起來。

前世是殺手，早已見慣生死，心冷如鐵，所以啞爺爺傷的時候沒哭，啞爺爺一直暈迷著隨時可能死去也沒哭。

可現在就這麼簡單樸實的一句話，讓第一次到了想流淚的滋味。

就因為一個承諾，他要送他們去青龍武院，他的任務沒完，他的承諾沒兌現，所以他不能死。

羅石頭的話縈繞在每一個人的耳邊，每個人的心頭都像塞滿了棉花。

連小霸王一樣的胡宇，都異樣地多看了一眼啞爺爺。

“都讓開，別擋著！”年老的大夫拿出銀針，快速往啞爺爺上扎去。

明海幾人紛紛讓開，最外面的胡風干脆跳下馬車，轉看到了不知何時來到的應廣。

胡風猜想應該是大部隊到了驛站后，應廣在清點人數時發現了他們，特意回頭來尋他們的。

“抱歉，廣護衛，啞叔突然病惡化，我去找大夫了，沒來得及通知你。”胡風抱歉道：“下次我會注意的。”

羅石頭的話應廣剛才也聽到了，來的時候他有點生氣，現在他心里生出幾分敬意。

“好好照顧那個老人家，其他的我幫你們安排好。”應廣說完便走了。

一刻鐘后，大夫收了針，明海張問道：“大夫，啞爺爺怎麼樣了？”

“第一次見到求生這麼強的人，”而且只是為了一個承諾，年老的大夫心里慨了一下，“醒過來就基本沒事了，后面好好調養，會好起來的。”

明海等人大喜，“謝謝大夫！”

“大夫，我送您回去。”胡風彎下腰，準備像來時一樣背著年老的大夫回去。

年老的大夫擺擺手，“罷了罷了，外面天寒地凍的，先將病人送到暖和的地方要，我雖然一把老骨頭了，還好，我慢慢走回去便是，也不是很遠。”

“謝謝您，您慢走。”

馬車緩緩地趕到了驛站，應廣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屋子里還燒上了上好的炭，熏得暖暖的。

看著胡風將啞爺爺背到房間，應廣讓驛站的人送上熱騰騰的飯菜后，轉去復命了。

應寒陵住在單獨的小院，次間與寢屋用一個十六開的屏風隔開，應廣就站在屏風外回話。

報告完正事后，最后他懷著敬意，將啞爺爺的事說了一遍。

應虎幾個也在，聽完不由慨，“能力平凡，卻殘志堅，一諾千金！真是讓人敬佩的老人家！”

應寒陵道：“我們月昭國正是因為有這些普通又不普通的人，在戰場上勇往直前，殺得敵軍膽寒，才能堅持在現在！”

“應廣，”屏風上方扔過來一個瓷瓶，“備些補藥，連這個一同送去！”

應虎大驚，“小公子，這是主子重金求來，三品藥師為您特制的補藥！”

重金是重金，但那點錢對于應家來說不算什麼，關鍵是讓一個三品藥師為你單獨制藥，那才是最大的難！

“無妨，我無礙。”應寒陵道：“那老人家雖臨危練出了力，但未達一品，這藥藥他承不住，你跟同行的人待清楚，將藥分十份，三天服一次，服的時候讓一個力不錯的人在旁邊看著，若是出現問題，用力助老人家吸收藥效。”

應寒陵平時話極，這次卻待得極為清楚。

“是，小公子。”

應廣備好補品，連同應寒陵的藥，一起送去給啞爺爺。

去的時候，明海正在給啞爺爺喂粥，明櫻幾個乖巧地坐在床邊，胡風也在。

“廣護衛？”胡風詫異地喊了一聲。

應廣朝他點了點頭，又朝啞爺爺拱了拱手，這讓胡風更加訝異。

要知道以應廣的份，比啞爺爺一個普通小村子里的普通老人，不知道高出多。

“老人家，我家小公子聽說了您的事，對您十分敬佩，代我給您送些補品來。”

應廣將補品奉上，又拿著瓷瓶，將服用和注意事項詳細轉述了一遍。

明海幾人倒還好，胡風聽得震驚不已，等應廣走后，胡風拿起藥瓶倒出那顆藥來。

那藥丸黑乎乎的，拇指指甲蓋大小，約有讓人心曠神怡的香氣。

“特制的上等元氣丸！”胡風驚呼一聲。

“上等元氣丸！？”被胡安拉過來看啞爺爺的胡宇聽到這話，大道：“這豈不是要五百兩銀子！？”

“不止！”胡風道：“這里面按照應小公子的質做了些調整，是特制，起碼一千兩以上！”

胡家在瑤安縣也算有錢的，聽到這話胡宇都不咋舌。

而且這不只錢的問題，還得有人脈！他胡家可沒這個本事！

明海幾個更是懵了，一千兩，他們長這麼大，見過最多的銀子，也就十兩！.七

一千兩，什麼概念啊！

“你們啞爺爺也算是因禍得福了。”胡風嘆道：“服了這上等元氣丸，于力增長大有裨益！以他的歲數，還可延年益壽！”

胡風將那藥丸分十份，選了其中最小的一份遞給明海，“給啞爺爺服下，我在旁邊看著。”

那藥服下后需以自力化開，啞爺爺才練出力，此等作不練，所以才需要有人在旁邊看著。

啞爺爺服下后，胡風講解了一下如何用力化開，然后在一旁靜靜看著啞爺爺，若有意外立馬出手相助。

一刻鐘后，啞爺爺因為失過多的臉，漸漸多了些。

他睜開眼，那眸中芒亮了許多。

丹田微弱的力小火苗，在服用后變大了，本來芝麻大小的點，變了綠豆大小。

啞爺爺開心地咧笑了。

——

第二天早上，來探啞爺爺的人多了起來。

他是所有重傷的人里面，年紀最大，力最弱，傷勢最重的。

其余十四個人，這段時間陸陸續續沒能捱過來，而他卻因為一個承諾，苦苦掙扎著活了下來，這樣的人，即便只是普通的老人，也不由讓人高看幾分！

這一行人里面，明海幾人原本是最不起眼的，穿著打補丁的裳，帶著年邁的啞老人。

其他人雖然沒像胡宇一樣當面他們乞丐，心里只怕跟胡宇一樣的想法。

現在他們為了一個重傷年邁的老人們花了所有的銀子，堅持要救一個隨時會死去的老人！

這樣的深義重，也獲得了一行人的側目，再遇到時，都會微笑著朝他們點點頭，偶爾還會送些吃食過來。

胡宇也變了不，以前背地里跟胡安抱怨時，總是啞老乞丐地喊，現在都下意識地換了啞爺爺。

對明海幾人言語間也客氣了很多，雖然談不上有多友好，起碼不會讓人生出忌恨，這讓胡風與胡安暗中松口長氣。

幾條小命，總算是安穩了。

兩人總是下意識避開明櫻的眼神，在明櫻往腰間的小布袋里塞干時，兩人那坐姿，別提多拔了，比尺子還要直！

兩天后，應虎收到了留在當日打斗地、查探況的護衛的飛鴿傳書。

“小公子，我們的人四天前在當日的樹林里，發現了十二黑人的尸。”

“他們中劇毒，上皆有一或多傷痕，其中一為致命傷。”

“我們的人檢查后，無法判斷是什麼毒，因那毒太厲害，他們建議將尸原地火化。”

“同意原地火化。”應寒陵道。

應虎回了信后，幾人開始討論這件離奇的事。

應虎道：“這事太蹊蹺了，不像是主子暗中請的人做的。”更何況應家家主是否有請人暗中保護，這事還沒得到證實。

應獅道：“那怎麼回事？難道那林子里有毒，正好被他們都上了？”

“哪有那麼巧的事？如果真是毒，上的致命傷又怎麼解釋？”

應鷹道：“會不會是咱們這一行人里面，有暗藏的高手？”

“不可能！”應豹道：“出發的時候，我每個人都用力試探過，要是有暗藏的高手，我一定能發現。”

幾人討論來討論去，也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最后只好看向應寒陵。

“給主宅去封信，讓他們好好調查此事！”應寒陵道。

“是，小公子。”

又過了幾天，啞爺爺能下地走了，明海扶著他，帶著明櫻幾人，去給來探的人道謝。

最后去了應小公子的馬車外，不過沒見著應小公子，接待的人是應虎。

應虎抱拳道：“各位有心，小公子說是他能力不足，未能護住大家，心中有愧！各位的心意他收下了，就不必當面道謝了，外面冷，老人家快些回去休息。”

明櫻幾個好生失，原本想趁機瞧瞧那應小公子生得何模樣，哪知還是見不著。

啞爺爺要跪下磕頭，被應虎攔住了，“老人家客氣了，不必如此。”

啞爺爺只好帶著明海幾人回去，不過走到一半，他還是轉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他只是做了他該做的事，何德何能得此福報？

這番行為落應虎等人眼中，又好是慨了一番。

明濤明澤在路上度過了他們七歲的生辰，他們是二月初一生的。

還有不到兩個月，明櫻也五歲了。

因為在路上，沒能好好過生辰，明櫻許諾二人，若過了青龍武院的學試，給他們好好補過生辰。

明澤倒還好，明濤高興壞了。

隨后的路途中，明櫻除了打坐練力外，也一直在練習化氣訣，基本已有小，已可以外化出手掌長的細針。

啞爺爺的力進步不，足有半個鵪鶉蛋大小，明海等人也是日夜苦練。

接下來的大半個月，一路出奇的順利，應小公子下令加快速度，一行人在二月十八這天的下午，到了青龍武院所在的山腳小鎮上。

小鎮名聚龍鎮，三面有高高的城墻圍著，像一座鐵桶般的小城，出皆有人檢查。

一行人下了馬車在城門外排隊等著檢查。

應廣過來跟胡風告別，“應家在鎮上有府邸，無須排隊，我們先告辭了，若有事，可隨時來找我，改日見。”

想一探應小公子真容的明櫻幾個，再次失起來。

“沒關系，學試那天他肯定會現的。”明濤道：“到時候妹妹就能看到啦！”

說起學試，胡風婉轉地提醒道：“學試的考核是綜合評分，舉起三百斤的鼎只是其中一項。這項過了，若其他不合格，一樣無法通過學試。”

“從進小鎮的那一刻起，考核便已開始，你們一定要切記！”

“風叔叔，能說說考核什麼嗎？”明海問道。

胡風搖搖頭，“每年都不同，所以沒人知道考什麼，一切只能靠你們自己。”

青龍武院還有規定，往年參加過學試考核的，皆不可對外，不過這話胡風沒說，反正很快明海等人就會知道。

排隊的人不算多，很快到他們，檢查完相關證件后，一行人了城。

“是瑤安縣的人嗎？”這時有人高聲喊道。

應家的人不在了，剩下的人便以胡風為尊，胡風連忙過去，“是！”

出聲的人年約二十左右，肩膀很壯碩，穿著一件青的長袍，腰帶繡著同的青龍，下面掛著一個木牌。

他渾充滿著肅殺之氣，像剛從戰場下來的將士，眼神嚴厲而冷漠。

那人拿起木牌，那是他份的證明，“我是外院的助教衛傾，負責接待你們。”

一聽是助教，也就是很可能是他們以后的夫子，明海等孩子們個個都張起來，生怕留下不好的印象。

胡風拱手道：“有勞衛助教。”

“跟在我后面，不要掉隊，掉隊了自己負責。”

衛傾說完轉就走，他材高大，步伐大，走得很快，只管走自己的，也不管孩子們跟沒跟上，轉眼就快看不到人了。

孩子們慌忙跟上去。

衛助教好不近人的覺啊！

衛傾帶他們去了住的地方，那里一排排整齊的小院子，是專門給來參加學試的孩子們住的。

“大人不可！”

胡風和啞爺爺等所有護衛，全都留在外面，自己去鎮上再找住的地方。

“那妹妹怎麼辦？”明濤急著。

“衛助教說的是大人不可，沒說孩子不可，妹妹是孩子，當然可以了。”明澤道。

明濤撓頭嘿嘿一笑，“三弟好聰明。”

兩人牽著明櫻的手往里走，經過衛傾邊的時候，衛傾垂眸看了一眼。

明海幾個見他沒阻止，大大松口氣。

胡風將胡宇和胡安拉到一邊，叮囑道：“我不能進去了，宇爺，進了里面要多聽安爺的話。”

“知道啦。”胡宇不耐煩道，別的孩子大部分因為第一次來到陌生的地方，要跟大人分開，個個都不舍，他卻興得很，只想快點進去看看新環境，所以很不耐煩胡風的念叨。

胡風知他子，便不再多說，下朝明櫻幾人方向一點，與胡安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意思就是盡量跟著明海幾人準沒錯。

胡安點點頭，“知道了風叔叔。”

兩人轉往里走去，胡風站在外面，默默地看著。

終于走到這一步了，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