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長青雖然上如此說,但其實他對寧衝玄被召會去的真正原因心知肚明。 溟滄派中,弟子平時要立下功德殊為不易,而征討三泊這一戰,卻是給了他們一個大大的機會。 故而許多長老座下都希能讓自家弟子上去走一圈,撈一些功勞回來,且難得還有門派在背後支持,哪裏還不趨之若鶩? 可是寧衝玄一來,整片南澤一夜之間全在溟滄派控製下了,而且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怕不是他隻憑著手邊這些人,就直接殺上棲鷹陸洲了。 以他丹二品的實力,又有玄在,倒是極有可能將其打下來。 然而越往裏去,妖修的實力便越高,抵抗也越激烈,過了棲鷹陸洲,再往裏去便是碧潭湖了,原本能輕鬆分潤到手的功勞就要去生死相拚了,這諸位長老如何願意? 那些普通弟子倒也罷了,總不能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嫡係弟子也上去送死吧? 是以得了幾位弟子暗中稟報後,諸位長老一商議,便一起去尋了幾位天真人抱怨,為了安他們,遂決定派人去替了寧衝玄。 可是寧衝玄向來不肯屈居人下,如果重新安排一人來,未必能降得住他,是以先給他在功德院中安排了一個執事之位,暫時將他請回去,又派了葛碩這個化丹二重的修士過來坐鎮竹節島。 範長青與張衍又閑聊了幾句之後,臨別時,他心中暗想:“寧師兄被召回,明日方洪師兄卻要來,此人是朱真人弟子,我雖然不怕別人來為難,但如今畢竟已不是主事之人,張師弟難免要吃虧了,不如點醒他一下。” 於是他咳了一聲,有意無意地說了句,“門中長老有言,葛碩沉穩持重,可擔大任。”說罷,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句話雖然容不多,但卻把因果由頭道了個分明。 張衍暗自琢磨了一下,尋思道:“言中之意,豈不是說寧師兄虛浮氣躁,不可重用麽?” 既然喚了寧師兄回去,又遣了葛碩葛師叔過來主持大局,如今範長青這般低調,不用多想,也知道自家上頭暫時無人照拂了,說不定不但如此,還會有人前來為難他。 不過他對此不甚在意,有也好,無也罷,自己的路還是一樣要走,又何必為此煩惱?徒自傷神。 他灑然一笑,駕起遁回了自己院中。 才了房門,卻突然有所應,回頭一看,隻見遠飛來一把嘯澤金劍。 手一招,拿在手中,他袍袖一拂,先將房門關了,再將其中書信取出觀看。 他訝然發現,這信上麵寫得居然是“經羅陣旗”的開合變化之法,有了此法,便可自由出竹節島,不至於被人困頓在此。 雖然此信並無落款,不過看這字跡銀鉤鐵劃,筆筆犀利如劍,稍一推斷,便知道是出自寧衝玄的手筆。 張衍臉上若有所思,寧衝玄先前舉其實並不合常理,於夜中匆匆而來,似乎隻是為了拿下竹節島,之後與其說是被人“請”回去,倒更像是功退。
其中似乎另藏,而給了他這道法訣更似乎是說明了什麽。 不過張衍自覺所知線索實在太,也判斷不出更多的東西,有暇枉費心思,還不如多花些時間在那篇《真形逍遙篇》上,至學了這門法訣,日後即便遇上危險,打不過也總能而去。 於是他澄澈心思,淨潔雜念,端坐下來閉目參悟法訣去了。 到了辰時時分,山頭那座靈樞飛宮中響起鍾磬之聲,這是召集眾弟子前去聚議。 張衍雙目一睜,收了功訣,縱起遁便往大殿飛來。 此刻大殿之中,葛碩坐在主位之上,除他之外,旁側又多了一名做方洪的化丹修士。 此人相貌平常,鼻梁略塌,隻是骨骼大,腰背厚實,渾氣息更是雄渾有力,迫比坐在主位上的葛師叔還要強烈三分。 張衍殿後,又陸陸續續來了許多生麵孔的弟子,再加上昨夜出去攻打南湖妖島的那些人,殿下站立著的玄境弟子已有四十八名之多了。 待眾弟子到齊,葛師叔向下掃了幾眼,捋須道:“諸位師侄,南澤雖已掃平,但仍有棲鷹陸洲橫亙在前,是以由今日始,我等便要攻伐此,此島上雖有四名化丹妖修,然我與方師侄,範師侄三人自能抵住,其餘弟子趁隙猛攻一,切記‘徐圖緩攻’這四個字,不可輕敵冒進,待過得幾日,慢慢磨去其羽翼之後,便可一鼓作氣拿下此,可明白了?” 眾人連忙應聲稱是。 葛碩似又想到了什麽,向張衍看來,沉聲道:“張師弟既是丹鼎院周掌院門下,此戰便不需去了,我這殿中有一座煉丹室,中有不藥材,你去此吧,為我等煉些丹藥來。” 方洪坐在一旁,原本一直默不出聲,此時突然開口道:“不若讓他跟著我,也好立下些功勞。” 葛碩連連搖頭,道:“張師弟聽聞開脈之時脈象隻為下下品,還要去了魔才能增進修為,縱然到了玄境界,也不過是強行提了上來,與一般弟子的玄相較大為不如,爭鬥非其所長,此次出來,丹鼎院中支取的丹藥也有定數,並非用之不竭,有他為我等煉丹,便不虞不敷出了。” 張衍這兩日戰績其實在眾弟子中頗為可觀,但葛碩卻有意輕輕揭過,顯然心中別有計較。 方洪不明白葛碩的打算,隻得笑了笑,道:“師叔說得是。” 隻他心中卻道:“可惜了,若是這張衍到我麾下,隨意指派他去哪個妖將去廝殺,縱然他運氣再好,也總有失手的時候,那時便可無聲無息地將他除去,賣莊師兄一個人,嘿嘿,且容他再逍遙幾日,總能尋到錯。” 葛碩又對張衍說道:“張師弟,你若做得好,我自當在功德薄上為你記上一筆,不致屈了你,去吧!” 他一揮袖,張衍便覺得被一力量湧上來,也不抗拒,任由這力量把自家一推,出了飛殿,又在空中兜了幾兜,便落了一間丹房之中。
這間丹房前後二十步,兩側藥架上擺滿了稀罕藥材,正南麵上擺了一隻團,而當中則是放著一隻半人高的三腳丹爐,此爐瑞鼎耳,龍虎盤紋,靈機盎然,一便知是一件難得的煉丹靈。 隻觀此布置,張衍便能看出,這葛碩必定也是個煉丹的行家。 其實葛碩還未修道前便是凡俗道觀中的一名守爐子,後來被溟滄派收錄門牆,雖然習得了上乘的修道法門,但煉丹仍是其嗜好之一,閑暇時總自家煉些丹藥出來。 溟滄派中,以周崇舉丹最為高明,是以他經常那裏去請教,怎奈周重舉從來不搭理他。 然而這一次,到張衍這個周崇舉的嫡傳弟子,葛碩心中便存了一觀煉丹要訣的目的,又怎麽舍得放張衍去戰陣上廝殺? 至於幾位真人之間的明爭暗鬥,他倒是並沒有放在心上。 張衍正自在丹房觀覽,外麵突然又飛來一點星火,往丹爐中一投,“轟”的一聲,就把這一座丹爐底下的炭薪給點了起來。 張衍不由笑了笑,看來自己不練出些說得過去的丹藥來,這位葛師叔是斷然不肯讓自己離去了。 也好,既然煉丹也可立功,還有人拿這些珍稀藥材任他練手,他又何必抗拒? 況且這隻丹爐是一件靈,也無需自家看火,如此一來,還有大把時間用來修煉,何樂而不為? 隻是這葛碩應該也是懂行的,拿丹譜上記載的普通丹藥來應付未必能他法眼,需得劍走偏鋒才是。 張衍把自家種種所知在腦海裏翻來覆去想了幾遍,未幾,他臉上浮起一笑意,道了聲:“有了!” 他手自袖囊中一,將那瓶得自魄宗弟子的“氣元丹”取了出來。 煉丹之法,需以一味主藥為引,再以多味藥材為輔。 這主藥乃是重中之重,所練出的丹藥功效多半出在此藥上,而這主藥通常是丹師擇好了藥材,事先用獨門手法煉好的一枚丹丸,因此旁人見了,即便能學去煉丹手法,也學不去這主藥的煉製之法。 張衍雖說沒有主藥,但卻可用手中這瓶“氣元丹”來代替。 要知道,這每一粒氣元丹中至取了百餘名妖修的元,尋常修士若無法訣,服了便會被藥力生生撐死,便是魄宗弟子,如隻是玄境界,要將這一枚丹藥煉化,時間恐怕也隻能以月來計算。 若以這味丹藥為主藥,再按周崇舉傳的丹方練出一位丹藥來,其效用必定驚人不已。 張衍心中有了定計,便自去揀選了許多藥材回來放在一邊。 因為爐火甫一點燃後不宜過分催,所以他必須得耐心等待,隻有到合用的那一刻,方是開爐煉丹之時。 大約半日之後,眼見爐火漸旺,火候已到,他將準備好的藥材投進去,他這丹藥功效全在那元丹上,所以對輔藥也不甚看重,沒有細細分過,隻要藥不衝突,也就不去管了。 雖說浪費了許多。但反正也不是自家出的,因此一點也不為葛碩心疼。
這鼎爐不愧是件法寶,藥材一投進去,便自催發火力,猛攻烈熬起來。 待過了一個時辰,張衍開了鼎爐的側蓋,取出元丹,手指一揮,切去五分之一投鼎中,同時又往爐膛中吹了長長一口氣息。 他靈氣一,丹爐底下的火芒先是被了下去,隨著他翻手將側蓋關起,爐發出一聲巨大悶響,整個丹爐似乎晃了晃,火芒猛地往上竄起了半尺多高,一時爐火氣灼炙,通紅如,仿佛是要將整座丹爐化了一般。 張衍端坐團之上,神平靜地看著,過不了多時,這火氣慢慢降了下去,在鼎爐中生出一道氤氳氣來,一時氣翻沸,滿室奇香陣陣。 張衍知道,這氣便是主藥和輔藥華所在了,不過此刻還未竟全功,還有最後一步關鍵要做。 這一步名為“勻丹”,這整個煉丹法門中最為要的一環,也是極為考校煉丹師水準的一關。 一爐丹藥煉化出的藥力到底是可勻十枚丹藥,還是可勻百枚丹藥,全看這一步了。 然而即便藥力充足,也並不是你將丹藥分得越,藥力越大,因為每一粒丹藥所能承載的藥力自有其上限,分得了,徒然浪費藥材,還會使得藥力太過猛烈。 但若分得多了,非但容易藥力稀薄,而且還可能被輔藥的藥侵奪,導致一爐皆廢。 張衍不去管這麽多,這一枚元丹足可煉製十爐丹藥,他手中足足有兩瓶之多,浪費點不算什麽。 全力催真火一,再袍袖一拂,啟了鼎蓋上扣鎖,“砰”的一聲,藥力衝開鼎蓋,一團氣便跟著衝出來。 若是此刻不抓住機會,用不了幾息時間,這氣便會徹底散失。 張衍從容不迫地噴了一口氣上去裹住,再手虛虛一攝,幾道凝如純漿的藥往上一噴,化為上百滴分別散了這些氣中。 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張衍將這一團氣機一撤,便如下雨一般落下來數十顆丹藥。 拿過事先準備好的瓷瓶,他手一撈,便將其一起收了進來,一連裝了三四隻瓷瓶才堪堪裝滿,不用去數,張衍也知道此次一共凝了九十八枚丹藥,不過其中倒有四十二枚是廢丹。 不過這勻丹畢竟是開周崇舉後第一次試手,能有二分之一功,張衍已經頗為滿意了。 取過一枚丹藥放在鼻端一聞,便覺頭腦似乎吸了一充沛元氣,他自信一笑,有了這幾瓶丹藥,也不怕葛碩不給自己記上一功, …… ……(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力。)(未完待續。) 如果您覺得《大道爭鋒》還不錯的話,請粘以下網址分給你的QQ、微信或微博好友,謝謝支持! ( b/2/246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