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沒有大伯這個先例在,紀云彤反應都不會那麼大。
今天紀云彤要去拜訪的藏書家正好是應先生的朋友,紀云彤便決定與他們一起出門。
顧元奉一聽,心中頓時警惕起來,立刻說他也要跟著去。
顧父樂得和建長公主單獨相,對此沒有意見。
應先生他們自然也沒理由不讓顧元奉跟著。
應先生本來就擔心應修齊沒有死心,倒是覺得顧元奉一起去更好。
哪怕應修齊表現得再穩重老,應先生也清楚自家兒子今年也就是個十多歲的年郎。這個年紀正是最沖的,萬一他貿然做出什麼事來只怕會壞了三人這麼多年來的誼。
若是紀云彤當真與顧元奉退婚了,那倒是沒問題,一家有百家求,應先生也不反對。可紀云彤這不是沒有退婚嗎?
顧父待他如知己,他不能放任應修齊做不該做的事。
何況應先生心中也有種難言的憂慮:紀云彤的和他亡妻頗為相像,應修齊的脾氣又隨了他,看著他們待在一起,他就難免會擔心日后他們也不能圓滿到白頭。
大概是自己走過了那樣的路,知道那條路上有多荊棘,便不太想自家兒再去走一遍。
若是沒有與他一起去地方上為,他的妻子是不是就能健健康康地活著?
他妻子死在巡堤期間,那場意外是天災,但也是人禍。哪怕他泣上書換來了朝廷嚴懲貪污吏的裁決,也換不回自己的妻。
應先生知道妻子肯定是不后悔的,若能重來一遍興許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
可他這個活著的人始終在后悔。
所以聽到紀云彤說去為、應修齊守在后宅的時候,應先生有一瞬間想直接帶應修齊走,走得遠遠的。
他去場走過一遭,知道那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他辭的選擇看似不慕名利、瀟灑自由,實則只是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那些年時說起過要去做的事,他一件都做不了。
還不如不看、不聽、不想。
他實在不想他們的孩子也承這樣的痛苦。
顧元奉一起同行也好,這樣也能應修齊看清楚自己是沒有機會的。
趁早死了心才是最好的。
第39章
在蘇州出行,大多都是乘船,尤其是要去底下的鄉縣,那走水路自然最便捷。既然只是去拜訪朋友,幾人便沒有乘坐公主府的大船,而是乘一艘小船順流而下。
一路上紀云彤和應修齊了解著這位藏書家的況,顧元奉不上,只能在邊上聽著,很有點郁悶。
幸而約莫只過了小半個時辰,便瞧見了目的地。船夫隨意地往岸邊一靠,就算是把人送到了,幾人也是水鄉長大的,練地往岸上那個小得不能再小、只有幾級階梯的碼頭一跳,便笑著揮揮手與船夫道別。
船夫搖著櫓“欸乃”一聲,唱著歌兒行船遠去,看著相當自由自在。
顧元奉佇立岸邊認真聽了一會,慨道:“他唱的歌兒還好聽的,回頭我得把詞給記下來。”他本來是要跟紀云彤嘀咕的,結果轉頭一看,紀云彤已經與應修齊父子倆走出老長一段路了。
顧元奉愣了一下,心中又生出那種悵然若失的覺來。以前只要他在場,紀云彤從來不會撇下他,就算不想陪著他也會強行拉著他走人,而不是直接把他一個人扔在原地。
不管他再怎麼想回到從前,很多事還是不一樣了。
顧元奉快步追了上去,只聽紀云彤和應修齊已經沒再聊那兒藏書家了,而是著遠一新墳聊到了回金陵后去祭拜紀老將軍的事。
應修齊說月底就是紀老將軍的忌日了,問紀云彤需不需要他陪著去祭拜。
顧元奉本就覺得應修齊居心叵測,一聽到這個話題后頓時就氣不打一來。
他們雖然喊應修齊一聲“應大哥”,但應修齊總歸不算紀云彤什麼人吧?
他為什麼要陪紀云彤去祭拜紀老將軍?
他為什麼連紀老將軍的忌日都記得?!
眼看應先生剛轉了個彎,看不到他們二個在后面做什麼,顧元奉馬上抓住紀云彤的手腕不讓繼續往前走。
應修齊也停下腳步,看向不知什麼時候追了上來的顧元奉。
他想說點什麼,卻怕自己開口后只會火上澆油。
應修齊看向顧元奉。
顧元奉也看了眼應修齊,見應修齊不避不讓地跟自己對視,他只覺心里跟被火燒灼著似的。他和紀云彤都當應修齊是師兄、喊他一聲“大哥”,應修齊怎麼可以對紀云彤生出意來?
還在他這個未婚夫面前這麼坦自然!
若非他如今也算是稍稍開了竅,本看不出應修齊的居心叵測!
顧元奉把目轉回紀云彤上。
紀云彤皺著眉,不知道顧元奉又怎麼了。說道:“走路就走路,你拉著我做什麼?”
顧元奉連應大哥都不想喊了,氣惱地追問:“他為什麼要陪你去祭拜紀老將軍?”
應修齊解釋道:“以前都是我陪阿彤去的,所以我才會問一句。”
他這解釋了還不如不解釋,顧元奉聽后整個人都快氣炸了。
什麼以前都是應修齊陪去的?
紀云彤要去祭拜祖父不是該喊他陪著去嗎?為什麼是應修齊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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