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楹聽的瞪大眼睛:“鬼差這般做,閻王不管麼?”
“世道如此,間不干凈,難道間就乾坤朗朗,日月昭昭了?”魚扶危嘲弄道:“若真這樣,公主就不會來找我換錢帛了。”
李楹這才記起自己來找魚扶危換鋌,乃是為了去賄賂大理寺小吏,這樣一看,間的確沒有比間干凈多,李楹苦笑:“先生說的是,永安常居深宮,對天下之事不甚了解,讓先生見笑了。”
李楹這般客氣,魚扶危反倒覺的有些歉疚了,他忙道:“公主對不住,某又失禮了。”
他想了想,又道:“公主寬和大度,某不甚慚愧,這樣吧,某會將籌措好的鋌優先供予公主,以表某的歉意,明日一早,公主就能收到九鋌了。”
李楹一喜:“如此,就多謝先生了。”
“卻不知某將鋌送到何呢?”
李楹道:“送到宣坊的崔卿府邸吧。”
這回到魚扶危訝異的瞪大眼睛了:“宣坊,崔卿?莫非是那個察事廳卿,崔珣?”
李楹頷首道:“正是。”
魚扶危默了下,覺得有些難以啟齒,但最后還是說出來了:“公主天人之姿,怎麼會和那……那聲名狼藉的佞攪合到一起……”
李楹只是道:“他能幫我。”
“幫你?”
“是,他是唯一能看見我的人。”
魚扶危有些懵了:“某也能看見公主。”
李楹搖了搖頭:“可先生幫不了我。”
魚扶危愣了愣,但很快反應過來,他眼中掠過一失落,他自嘲道:“某雖然能看見公主,但某只是一介商賈,而崔珣就算聲名狼藉,可他是四品卿,所以,某幫不了公主,他能幫公主。”
李楹默不作聲,但恰是的默不作聲,印證了魚扶危的話。
魚扶危苦笑,他搖了搖頭,喃喃道:“一介商賈,連科舉都考不了,更別提為了,可笑,可笑……”
他說到最后,哈哈一笑,語氣中盡是憤懣,李楹這才驚覺面前此人,雖輕佻淺薄,可初見時,卻出口章,談之時,也能引經據典,對司間之事,更能侃侃而言,加上此人名扶危,扶危扶危,扶危定傾,盡忠拂過,或許此人的志向,不僅僅是做一個商賈。
但就算他志向再怎麼遠大,他的階層,從娘胎之時就已經固化了,大周沿襲前朝的九品中正制,按門第高下選拔與任用吏,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門閥的子弟永遠是門閥,寒門的子弟繼續當寒門,如魚扶危這般的商賈之子,就永遠只能做商賈。
這種九品中正制,讓士族門閥的地位都超越了皇權,時人若娶五姓,其榮勝似做駙馬,大周歷任皇帝都有意改革,在先帝之時,終于創立了科舉制,不論士族寒族,都可以參加科舉,寒族于是開始漸漸有了改變命運的機會,不過在士族的力下,科舉制還是有很多弊端,比如科舉的考卷不糊名,考生就有了作弊的機會,再比如商賈之子,還是不能參加科舉,但比起之前,寒族的命運,還是有了很大的改變。
魚扶危神已然漸漸鎮定下來,他道:“某雖不能參加科舉,但士庶之際,已非天隔,說起來,這還是公主的功勞呢。”
李楹有些疑:“我的功勞?”
魚扶危頷首道:“先帝推科舉,選人才,以士族反對最為激烈,但太昌案后,士族被整治的元氣大傷,科舉也因此順利推行,所以,是公主改變了天下寒族的命運,也改變了大周朝的命運。”
李楹聽后,并沒有因為魚扶危的贊譽而高興,反而腦子轟的一聲,真的,改變了天下寒族的命運,改變了大周的命運嗎?
所以,的死,原來對天下和大周,都是一件大大的好事麼?
第6章
元月初九。
尚在家中養病的崔珣一大早就收到了察事廳小吏送來的錦盒,小吏道:“這是鬼商魚扶危派人送來的。”
崔珣打
開一看,里面是整整齊齊的九金鋌。
崔珣揚眉,沒想到那滴滴的小公主,居然真能功換到鋌。
他從錦盒里取出一金鋌,掂了掂重量,然后遞給小吏:“你將這金鋌送給大理寺的曹坤,就說,我這次要太昌三十年,永安公主的卷宗。”
小吏有些奇怪,但是也沒敢問,而是捧著金鋌,恭恭敬敬答應了。
小吏走后,崔珣又喚來啞老仆,他指了指錦盒中余下的八金鋌,然后將錦盒關上:“這里面的錢財,還是老辦法。”
啞仆點了點頭,抱著錦盒就出了門,崔珣跪坐于案幾前,他輕輕咳嗽著,案幾上擺放著一卷竹簡,竹簡上,寫著麻麻的人名,崔珣手握狼豪,蘸上朱砂,在“王良”兩字上畫了個叉。
他合上竹簡,沉思良久,此時小吏也回來了,還帶來了李楹的卷宗。
小吏繪聲繪道:“那曹坤一看到金鋌眼睛都亮了,馬上就答應去取永安公主的卷宗,卿說那曹坤貪財好利,果然不假。”
崔珣接過卷宗,他打開,細細看了起來,小吏又遞上一壺葡萄酒,恭恭敬敬放在案幾上:“卿,這是盧司業所贈,他今日調任大理寺,特贈葡萄酒與卿,下猜想,這是盧司業向卿示好。”
崔珣瞟都沒瞟葡萄酒一眼,而是隨口道:“放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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