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愣怔的雙眸,又頓了頓,說出一句在心中徘徊很久的話:“讓我幫你,好不好?”
崔珣只是愣愣看著瑩白的手背,良久,忽將自己的手輕輕從掌心出。
他只說道:“鬼市要開了,我們走吧。”
長安鬼市,那是長安城的另一個世界。
崔珣帶著李楹,走在務本坊的青石板路上,月過云層,將青石板路映得幽幽發亮,四周是異常詭異的寧靜,李楹有些害怕,不由頓住腳步,往崔珣邊靠近了些,但當眼角余瞥到他的黑鶴氅時,又頓住腳步,往旁邊挪了挪,微不可見的和他拉開些距離。
兩人就這般,沉默的走著,走了幾步,崔珣忽道:“你在怪我?”
李楹怔了下,沒有回答,只是搖了搖頭。
崔珣默了默,道:“本就是我一人之事,無需牽累旁人。”
原來在他心中,還只是一個旁人。
李楹心中,愈發的失,抿雙,一言不發,崔珣也只是沉默,忽然兩人聽到一陣刺耳的撲棱棱聲,李楹抬頭一看,只見一群黑的烏從上空飛來,這些烏仿佛被某種很可怖的東西驅趕,紛紛撲騰著翅膀,凄厲嘶鳴著逃離,有幾只烏甚至慌不擇路,朝李楹上撞去。
崔珣卻眼疾手快,將拉到一旁,避開那幾只烏,有一只烏掉到了地上,崔珣低頭看向那只烏,微微皺了皺眉,李楹已經掙他的手腕,又往后退了幾步,崔珣卻抬起頭,抿道:“過來。”
李楹愣了愣,崔珣又說了聲:“過來。”
李楹回過神來,不大愿的往前走了兩步,走到崔珣前,崔珣張開上披著的鶴氅,舉著手臂,將牢牢遮擋起來。
后面天空還有數不清的烏撲騰著翅膀朝兩人飛來,但是李楹頭頂被鶴氅遮擋,已經完全看不見那些烏了,量比崔珣要矮上不,看他的時候,要仰著頭看,月昏暗,但兩人距離實在太近,能看見崔珣沉靜如海的雙眸,能看見他高筆直的鼻梁,能看見他略顯蒼白的薄,還能聞到他傷口裹著的絹布上草藥芬香,李楹忽不自然的,移開自己的目,不再看他,腳也想往后退,離他遠些,再遠些。
但腳剛了,崔珣就道:“別。”
李楹不看他,小聲說道:“我是鬼魂,這些烏是活,它們撞不到我的。”
崔珣只道:“如果你不想死第二次的話,就不要。”
李楹愣住,腳步也頓住,不再后退,而是安安靜靜的呆在崔珣為支起的鶴氅下面,只是卻再也沒有仰頭,去看崔珣的瀲滟面容,垂著首,不經意間看到崔珣蹀躞帶上掛著的鎏金香球,那是送他的香球,他真的就一直掛在腰間,從沒離過
李楹就這般,看著系著銀鏈的鎏金香球微微搖晃,不知多了多久,耳中再也聽不到烏撲騰翅膀的聲音,崔珣這才放下支著鶴氅的手臂,他一放開,李楹就立刻從他前離開,往后退了兩步,有些尷尬,于是撓了撓自己耳垂,想了想,說道:“你剛剛說,不想死第二次?這是什麼意思?”
崔珣用腳尖撥了下方才掉在地上的一只死去烏:“你看。”
李楹有些好奇又有些害怕的瞥了眼,這一瞥,便驚嚇出聲。
原來那只烏,眼睛被活生生挖去,只留下兩個流的窟窿,而且除了眼睛,口也有一個窟窿,窟窿里,卻沒有心臟。
沒有心臟的烏,是怎麼飛的?
崔珣抬眼,向零星燈火傳來的地方:“或許答案,便在前方鬼市。”
鬼市位于務本坊的一僻靜荒林,林中一片漆黑,連月亮都在云層中,鬼市無,李楹只能通過來往的人提著的幽暗燈籠,或是舉著的火石,勉強看清攤位況,鬼市攤位之間隔的很開,賣的也不是尋常之,離李楹最近的一個攤位,便賣的是幾件殘破的金縷玉,而金縷玉,乃是漢朝貴族的喪葬殮服。
所以這一看,便是金校尉所盜之。
還有一個攤位,賣的不是死,而是關在籠子里的一只只黑碩鼠。
李楹越走,越心驚膽戰,但就算再心驚膽戰,也不愿意靠的離崔珣近些。
崔珣也覺到了,他說:“還在生氣?”
“沒有生氣。”李楹說:“我是不想你把所有的事都一個人去承擔,所以想幫你,但是,你不愿意我幫,我也沒有法子。”
崔珣默然,他沒有說話,李楹也不再說話,只是沉默走著,卻沒有發現,一棵枯樹上,一雙幽幽碧眼,卻始終追隨著的影。
第35章
鬼市里, 攤販都神木然,既不賣,也不吆喝, 和當日上元燈節的攤販形鮮明對比,李楹還看到有攤販和客商起了沖突, 兩人先是惡言相向, 繼而大打出手, 但是旁邊攤販半點都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 依舊只是冥然兀坐在自己的鋪位上, 等待著客商。
崔珣道:“這些人賣的都是奇詭之, 不能以常人的想法來揣度。”
李楹點了點頭:“但這里的確是一個藏的好場所。”
普通人不敢來,來的大部分都負公案, 自然不會去報,所以蔣良才選擇躲藏在這里。
李楹問:“但是蔣良,真的會在這一躲三十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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