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道:“還在院子里跪著,誰勸都不,抱著老夫人也不松手,奴婢便想著來找夫人幫忙勸勸,岳大人或許能聽您的話......”
岳家一家就只剩下了一個老夫人,老夫人就是他的命,白明霽腳下又快了幾分,等不到馬車來了,自己先往前走。
一條巷子走了一半,后突然傳來了馬蹄聲,白明霽回頭,便見晏長陵打馬而來,到了跟前猛地拉住了韁繩,彎下腰來同他手,“走吧。”
白明霽愣了愣,這時候也不同他客氣了,道了一聲,“多謝。”把手放在他掌心,順著他的力道上了馬背。
夜里路上的人,馬匹一路疾馳,跑了半個時辰不到,兩人便到了大理寺。
寺已經了一團,燈火下到都是水漬和奔走的人,后院的位置漂浮著層層濃煙,此時還能聞到一燒焦的味道。
白明霽徑直去了后院。
昔日的景不在,到被燒得一片漆黑。
月門,白明霽一眼便看到了院跪著一道青的影,佝僂著子,懷里抱著一個灰撲撲的人。
白明霽走了一路,腳這才有些發。
晏長陵沒過去,背靠在門口幸存下來的游廊圓柱上。
樵風跪在岳梁后,聽到靜聲回頭,見是白明霽,怔了怔,終于松了一口氣,起上前同俯行了一禮,“大娘子來了。”
白明霽點頭,走到岳梁前,跪坐在地上,看向他懷里的老人,前些日子才替做了香片,如今一張臉沾了黑灰,已沒了半點生氣。
白明霽手了臉上的灰,下意識探向的鼻翼。
岳梁給了答案,“死了。”
白明霽手指一,退了回來,從袖筒拿出帕子,替著臉上的黑灰,問岳梁,“誰干的?”
岳梁目呆滯,搖頭。
他不知道。
他什麼都不知道。
轉頭看向旁的一個木匣子,示意道:“里面是給你做的香片,揣在兜里的,昨日還問我,這回的香片濃不濃,是不是你喜歡的味道......”
母親剛走的那段日子,白明霽曾一度想,若是母親能也像岳老夫人這般稀里糊涂地活著,或許就不會走得那般凄涼。
一個癡呆老人,誰會去要的命呢?
但忘了,的兒子是大理寺卿。
白明霽拿過匣子,沒去打開,用指腹捂了捂,抬眸看向對面臉憔悴得沒有半點的人,輕聲道:“岳大人,節哀吧。”
岳梁沒。
白明霽勸說道:“得讓土為安。”
岳梁依舊沒,緩緩開口,嗓音低沉嘶啞,“三歲那年,算命的從我家門前經過,給我批了一命,說我是個煞星,早晚會克死全家,我還不信,到底是一一都靈驗了。”
白明霽一愣。
當年為了母親的死,自己求上門去,砸了他的門,為了迫他幫自己,便是以他有一位母親去說,“倘若今日換做岳大人失去了母親,岳大人會如何?”
尤記得他當初臉烏黑。
沒想到竟一語讖,今日真到他頭上了,白明霽輕聲道:“岳大人沒有錯。”
“老夫人住在大理寺,大理寺后院,不可能輕易走水。”
“是啊。”岳梁自嘲一笑,“若非為我,怎會死?”
“我把父親送上了斷頭臺,犯了人生大不孝,如今這一切都是在反噬,家妹因我被人推水中,溺水而亡,母親因此患了癡癥,最后又因我葬火海,我一罪孽......”岳梁一笑,卻是比哭還難看,“我這樣的人,有何資格替人冤。”
白明霽認識他也有兩年多,他一向沉默寡言,做事卻極為可靠,是所認識的人之中,最為穩沉的一個,相識至今,從未見他如此低落過。
自己母親死后,那種無力與絕會過,白明霽不知道該如何去安他,道:“人各有命,并非岳大人能左右,老夫人之死另有蹊蹺,岳大人振作起來,我相信大人一定能替老夫人討回公道。”
岳梁眸子已如一潭死水,“人已死,討回了公道又如何?”
“不一樣。”白明霽輕聲喚他:“岳梁。”
還未嫁晏家,兩人查白家大夫人之死時,便是這般喚他。
在朝的員喚他名字的極,都帶著敬稱,要麼岳大人,要麼岳卿,能對他這般直呼其名的唯有兩人。
一個是母親,一個便是跟前的姑娘。
岳梁眸子輕輕一,朝去,跟前的姑娘沖他出個笑容來,目和卻又帶著一不服輸的堅毅,同他道:“還老夫人一個公道,讓的靈魂安寧,好嗎?”
手背上突然一熱,岳梁低下頭。
姑娘的手輕搭在了他手背上,溫順著皮傳脈,里的涼意仿佛這才順著四肢爬了上來。
“你這樣只會讓老夫人更難。”白明霽試著拿開他的手,從他手里去接人,“給我吧,先替老夫人換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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