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唐有些心虛的看著他,“還好你接過去了,要不然你真來了,看到這場面不得急死。”
傅臻謄看了一眼,沒有心再說話。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厲害,如果只是普通的傷勢,怎麼會這麼長時間還沒出急救室?
他看了眼腕錶,已經一個半小時了。
他竭盡全力把腦海中那些令人恐懼的緒下去,沒有出結果的事,他不能自己嚇自己,他要絕對冷靜,才能理好接下來的事。
可是這樣空空茫茫的等待,太容易讓人發瘋。
終於,在他已經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急救室的門突然開啟了,有護士走出來問,“誰是許嫣桑的家屬?”
傅臻謄和唐幾乎是同時快步走上去,異口同聲的道,“我是!”
傅臻謄看了母親一眼,唐了鼻子,退到他後去了。
怪實在是太張了,人家一問就趕衝上去了。
傅臻謄略帶張的問護士,“怎麼樣了?”
護士道,“右骨折,左肩一道穿刺傷口,剛包紮完傷口,現在還沒醒,你既然在這,就先跟著去病房吧,今天來了好幾個重傷的,我們人手實在不夠。”
傅臻謄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了,許嫣桑傷的不算重,在裡面待了這麼長時間,怕是醫護人員先理那些傷的更重的了。
他無法在這種時候要求特權,更何況比起別人,許嫣桑的傷已經算輕的。
便只對護士點點頭道,“能安排一個特護病房嗎?”
護士在裡面搶救了一個多小時,幾乎沒有片刻休息,饒是這樣,還是有兩個人搶救無效去世了。即便是看慣了生死,這會兒心也不是很好,有些不耐煩的道,“可以,你去樓下住院部瞭解一下,我很忙,沒空幫你弄這些。”
一直站在不遠卻不敢靠近的院長直到這時才敢站出來,看到小護士竟然敢這麼跟傅臻謄說話,頓時劈頭蓋臉的訓斥道,“忙什麼忙!你知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誰!還不快給……”
“程院長,”傅臻謄開口打斷他的話,看著他的眼睛,提醒道,“醫護人員的職責是治病救人。”
程院長的話全卡在了嗓子眼裡,傅總這話……難道是怪他禮數不周到?可他一得到傅總來醫院的訊息就趕過來了,知道傷者有傅臻謄的人,他嚇得都了,急調了全院最優秀的幾位外科醫生過來,本想過來混個臉的,但是他剛靠近還沒說話,傅總就讓他滾……
他也很委屈啊,在角落裡著等了快兩個小時,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跟傅總說話,可傅總卻似乎在護著那個小護士。
小護士被急救室裡的病人牽著心腸,雖然院長的斥責讓意識到眼前這男人份不凡,可是生死麵前人人平等,也只是點了點頭,便匆匆回去了。
院長還在揣傅臻謄到底什麼意思,便聽到傅臻謄淡淡的道,“程院長,醫護人員堅守崗位十分不易,你作為一個管理人員,不要寒了下面這群人的心。”
程院長一愣。
傅臻謄沒有心跟他多說,點到為止後,便大步離開了。
唐亦步亦趨的跟著。
程院長呆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傅總剛才是下樓了吧?他竟然讓傅總親自下樓辦換病房的手續了?
他跟傅總沒打過幾次道,最早就是一開始傅總突然買下了這家醫院,他作為醫院的最高管理者跟傅總見了一面。之後,就是上次為了那個許大喬的癱瘓患者,他也沒機會跟傅總說上話。
再然後就是這次了。
他本來以為,像傅總這樣居高位的人,之所以買一家醫院,無非就是想醫療特權,所以每次傅總出現他都戰戰兢兢的,生怕沒表現好被拉下馬。
沒想到傅總竟然會對他說醫護人員不容易。
醫護人員容易不容易,他還能不知道嗎?如果當醫生那麼容易,他當初怎麼會轉向管理崗?
他的助手看他呆呆的站在那裡很久不說話,小心翼翼的上前提醒,“院長……院長?”
程院長驟然從往事中回神。
他看向自己年輕的助手,眼中信念搖搖墜,半晌才問,“小周啊,你當初,為什麼選擇學醫呢?”
被稱為小周的是個剛滿三十的年輕人,他今年才剛開始實習,目前還沒博士畢業。
聽到院長的問話,他昂首,“因為想要救死扶傷啊。”
“救死扶傷……”程院長眼中恍惚有淚閃爍,臉上卻帶著笑,“救死扶傷,好啊,救死扶傷是好事。”
曾經,他也是一個懷著最崇高的理想,想要懸壺濟世救死扶傷的熱年。
當醫生很累,可他累的心甘願,面診的病人排到下班兩小時後,他也堅持給看完。那時候他好像永遠不記得上一次好好吃飯是什麼時候,但是看到患者臉上的激和謝意,他到無比滿足。
可他永遠也忘不了,三年前一場救治中發生的事。
那天是深夜,他值班,同科室的一位年輕醫生本來沒有排班的,但是因為有個病人是剛住院進來的,徵不太平穩,那位年輕醫生不放心,一直守到後半夜。
直到病人的各項資料都趨向平穩,年輕醫生才準備離開。
沒想到就在這時候,救護車帶回來幾個車禍重傷的人,他和年輕醫生都匆忙趕去搶救,車禍很嚴重,是一輛大貨車失控撞向小轎車裡的一家三口,人當場就嚥氣了。
肇事司機傷的倒不嚴重,眼看著就要搶救過來了,突然外面衝進來一個持刀的男人,大罵著正在給肇事司機合的年輕醫生,年輕醫生毫無防備,被捅到了心臟上。
被捅傷的那一刻,年輕醫生手裡還穩穩的拿著合針,甚至因為要穩住手下傷者,他兩手連反抗都不能,就這麼滿是錯愕驚恐的看著那把刀刺進自己的。
鮮噴湧而出,搶救室變得更加混,年輕醫生被抬進手室,不多時,主任走出來,一臉沉痛的說人沒救過來。
程院長至今還記得自己那時的心。
他想要拯救的蒼生,反手捅向他的同事,他突然覺得什麼理想什麼信念都像個笑話。
事故調查很快就出結果了,原來兇手的妻子患有腺癌,就在本院治療,這次是復發,第一次發現患病是五年前,的切除手就是害的年輕醫生給做的。
這次復發,癌細胞轉移,沒有生的機會了。
兇手記恨到年輕醫生上,認為是他手沒做好,才害得自己妻子癌細胞轉移,所以憤恨之下,拿刀復仇。
兇手很快被逮捕了,死去的醫生也被追授了許多榮譽稱號,一切都像是過去了。
可程院長卻發現自己再也無法面對自己的患者了。
他不再無怨無悔的守在自己的診室裡,不再毫無保留的對患者說掏心窩子的話,也不再設地苦口婆心的為患者好。
甚至,做手的時候,他腦海裡也總是閃過那位年輕醫生的臉。
他知道他才剛四十歲,是整個北城治療腺癌最有經驗的醫生,他的妻子是一位護士,兩人剛結婚沒多久,還有一個兩歲的兒。
他那麼的盡職盡責,那麼的鞠躬盡瘁。如果他自私一點,那天晚上沒有為了一個剛住院的病人加一晚上班,他不會遭遇這一切。
可他付出一切,卻換來患者家屬的一刀斃命。
那對一個醫生來說,是信仰的崩塌,是理想的破滅。
程院長過不了心裡那一關,他的手再也拿不了手刀了。
所以他向醫院提出申請,轉向管理崗,從此再不手刀。
後來,傅總買下醫院,以前的院長被挖走,他就順理章的了院長。
年輕的助手不懂其中酸楚,奇怪的問,“程院長,您沒事吧?”
怎麼突然就哭了?
程院長擺擺手,哽咽著道,“我沒事。”
巍巍的離開了。
傅臻謄辦好轉病房的手續,回到樓上,許嫣桑剛被護士移到病床上,傷的不算重,骨折的打了石膏,被穿刺的肩膀簡單合之後包紮起來。
唐坐在床前,心疼的抹眼淚,想又不敢,小心翼翼的問,“疼不疼啊?”
許嫣桑醒著,臉有些蒼白,但是對唐很有耐心,安道,“沒事,不疼。”
“不疼才怪,”唐眼淚汪汪,“都怪我,要不是我約你見面,你也不會遭遇這種事,我真壞,我差點害死了你。”
許嫣桑哭笑不得,“這怎麼能怪你呢,趕巧了而已,你又不是故意害我。”
唐咧就要嚎啕大哭,還沒哭出來就被傅臻謄拎住,“媽,嫣桑需要休息,你先回去吧。”
唐眼淚憋在嗓子裡,“我要在這陪著。”
傅臻謄不許,“需要休息,你話太多。”
“那我不說話了。”
“我不信。”傅臻謄毫不客氣,看著,眉頭已經有些不耐的皺起來,“你要真愧疚,就回去做點清淡補的菜,晚上送過來。”
唐只好委屈的離開了。
許嫣桑失笑,“你對這麼苛責幹什麼?我覺得在這好的。”
傅臻謄看到臉上虛弱卻還在強打神的笑容,心疼不已,“在這你又要費力哄著。”
他說著,在旁邊坐下來,握住的手,低沉的聲音幾乎要溺,“今天是不是嚇壞了?”
許嫣桑一怔,下意識的看向兩人包在一起的手。
傅臻謄後背微僵,但沒有鬆開。
許嫣桑只遲疑了一秒便又邏輯自洽了:他那麼好的人,知道出了車禍肯定很擔心,他是同姐妹,要是趙昭在這,肯定都撲懷裡嗷嗷哭了。
這樣一想,許嫣桑心裡那怪異的覺就消散了,想到趙昭,就想到了之前趙母跟說的事,連忙道,“你能聯絡上趙昭嗎?趙家資金鍊斷了,如果趙昭不和夏羽彥訂婚,趙家會背上鉅額債務,我覺得這件事要跟他說一聲,怎麼選擇,看他自己。”
“好,我知道了,”傅臻謄聲音依舊和,輕輕拍了拍的胳膊,沉穩不,“這些事你不用心,我來理。”
許嫣桑點點頭,放心下來。
眼皮有些重,還想強撐神說幾句話,傅臻謄溫聲道,“睡吧,我就在這守著你。”
許嫣桑不知不覺昏睡了過去。
等睡著之後,傅臻謄才拿出手機,走到窗邊打了個電話。
“給趙氏注資,不用太多,能解他們燃眉之急就好。”
電話那頭正在追查肇事司機下落的黃助理一愣,反應了好半晌才問,“趙氏,是許小姐朋友家那個趙氏嗎?”
聽到傅總肯定的回答,他輕輕舒了口氣,他可太聰明瞭,一猜一個準。
畢竟以傅總的份,實在沒必要對那麼小的一個公司興趣。
也就是許小姐了……
一小時後,趙家接到了一筆外國的投資,足足十二億,剛好能補上借貸的窟窿。
趙父接到電話驚呆了,連忙把趙母過來,“這這這,到底怎麼回事?”
趙母也懵了,“這個投資公司我們以前接過嗎?”
“你瘋了,這可是玉林資本!量巨大,怎麼可能是咱們這種公司能接到的?我給你舉個例子,夏家武家夠厲害了吧?他們連玉林資本的邊都湊不上!”
趙母眼珠一轉,“難不是人家看咱們公司有潛力……”
“呸!”趙父鄙夷的看一眼,“咱們公司什麼況你不知道?人家注資之前不做調查?”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趙母兩眼抓瞎。
趙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最終作罷,“算了,總歸是好事,有了這筆錢,兒子不面就不面吧,反正夏家那兒我也不想娶。”
趙母也是這個想法,要是夏羽彥清清白白還好,趙家高攀夏家。可是夏羽彥名聲都爛那樣了,也不想要一個那樣的兒媳婦,以後怎麼抬得起頭來?
之前是沒辦法,現在有資金注,夏家那冷臉,誰去,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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