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菲又朝學生們溫一笑,隨即便拿起桌上的課本資料,從教室離開。
剛走出福利院大門,兜里的手機便響起。
程菲接起電話:“喂?”
“出發沒啊菲菲?”聽筒里傳出溫舒唯的聲音,笑地說,“我們都已經到地方了,就差你。”
“剛下課。”程菲笑著回,“你再把地址發我一下,我直接打車過來。”
“好嘞,一會兒見。”
電話掛斷。
沒幾秒,程菲就收到了溫舒唯發來的微信定位地址:彩池KTV(金灣店)。
*
每到周末,市中心一帶就堵得很,程菲乘坐的出租車在車流里蝸牛似的挪,抵達彩池KTV時,已經是晚上的八點。
下了車,徑自走進KTV大門,報上包間號,在服務生的指引下來到門牌號為“999”的豪包門口。
謝過服務生,程菲推門。
屋子里沒有燈也沒有音樂聲,黑漆漆的,手不見五指,并不像已經有人的樣子。
程菲狐疑,剛拿出手機想再確認一次包間房號,黑暗空間卻忽然響起一束蠟燭的亮,接著便是“砰”一聲,五六的彩帶從天而降。
溫舒唯捧著一個雙層大蛋糕隆重登場,笑著大聲喊:“生日快樂!”
話音落地的剎那,滿屋燈全部點亮,音響里也播放起經典的卓依婷版《生日快樂歌》,包間里的眾人將程菲圍在中間,有的在揮舞煙花棒,有的在開香檳,有的在拿手機拍照錄像,都拍著手跟唱。
程菲不已,抬起眼,目逐一掃過那一張紙悉的面容。
溫舒唯、沈寂、丁琦、陸巖、徐霞曼、蘇芝……好些相的友人、高中同學,以及臺里關系不錯的同事領導。
“爸媽?槐叔顧姨?”程菲眨了眨眼睛,驚喜地說,“你們怎麼也來了?”
“怎麼,你們年輕人開生日趴,不興我們這些老頭老太太湊熱鬧?”顧靜媛挑了挑眉,手一把攬住程菲的肩膀,“我家菲菲丫頭的生日,咱們肯定不能缺席啊。”
“就是。”程國禮也走上前,手了下程菲的腦袋,“我們的小公主又長大了一歲,我們當然要來祝你生日快樂。”
燭與燈照亮程菲素凈的臉,著一眾至親和好友,終于笑出聲。
蔣蘭靜靜瞧著這一幕,忍不住抬手抹眼角,過去拉起兒的手,哽咽道:“我閨還是笑起來最好看。”
程菲看著媽媽,忽然淚眼眶。
“兩年了,這還是媽媽兩年來第一次在你臉上看見這麼開心的笑容。”蔣蘭輕著程菲的鬢角,輕聲說,“還記得我家寶以前是個沒心沒肺的開心果,最笑了。”
陳家槐眼底浮現出一極淡的憾與痛心,但也只是須臾。
他很快便調整好心,轉頭看向溫舒唯,低聲提醒:“不是還準備了一件特殊的禮?”
“哦對!”溫舒唯反應過來。
一把抓住程菲的手,將程菲到沙發上,神神地含笑說:“壽星公主請座。我們大家伙一起給你準備了一件禮,請公主殿下,先閉上眼睛。”
程菲笑,依言,閉上了雙眸。
視野漆黑一片,聽覺便變得敏銳。
不多時,空氣里響起樂曲前奏,悉,空靈,而又悠遠,隨其后,一陣磁的男聲也傳程菲的耳。
“從前,現在,過去了再不來……”
聽著這句唱腔與歌詞,程菲一震,猛一下睜開雙眼,眸不住地。
包間正中,燈不知何時暗下。
一個穿流蘇西服的男歌手懷抱吉他,坐在一把高腳椅上,雙眼微合,指撥琴弦,正全投地演唱著。
“……”程菲眼中的芒在頃刻間消散,歸于一片死水樣的靜。
“怎麼樣菲菲?”溫舒唯笑容滿面,低聲,“知道你喜歡盧冠廷老師的《一生所》,這位可是盧老的關門弟子,大家花了好大功夫才把他從香港請過來!雖然比不上盧老師,但至也唱出這首歌的八分髓了吧!”
程菲點頭:“是的。這位老師唱得很好。”
男歌手繼續演唱。
屋里眾人都被歌聲染,聽得了迷。
沒一會兒,歌唱完了。
全場都鼓起掌,稱贊歌手老師的專業,氣氛熱鬧而喜慶。
唯有程菲安靜坐在沙發正中,眉眼低垂,又一次怔怔出了神。
距離最近的溫舒唯見程菲臉悵然,輕皺眉頭,好奇地問:“菲菲,你想什麼呢?”
程菲回神,朝溫舒唯笑著搖了搖頭,抿了一口高腳杯里的香檳。
沒什麼。
只是想起很久之前,曾有一個人,也為唱過這首歌。
那時還太年輕,不懂宿命。
以為一首歌唱出口,一個約定落了地,就是兩個人一輩子的事。
*
程菲的生日在星期天,因此前一晚,大家一直等到凌晨0點,才讓壽星吹蠟燭,許下生日心愿。
27歲的第一日,晨風徐徐,日溫。
程菲照例早起,簡單梳洗完,到福利院給孩子們上課。
拿著教學用品走進教室,一瞧,里頭空,竟然只有一個六七歲的小朋友。
程菲疑,問正在寫作業的前排小生,道:“班長,其他人呢?”
小班長抬起頭來,前的紅領巾嶄新整潔,細聲細氣地回答道:“程老師,今天警察叔叔來福利院問。有個叔叔在教高年級的彈吉他,大家都跑去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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