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與說過,若換好服便與他支會一聲,現下已經過去很長時間,房卻一直未有聲音傳來。
曲指敲了敲,仍沒有回應。
他不好讓郎中久等,便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很小,只一床一桌兩凳,陳舊的榛木床上,半個子橫斜其上,雙眸閉,衫……不整。
一方瑩徹的冰白得晃眼,他斂目上前,低頭將敞開的短襦胡系好,而后扶正的子,才喚郎中進來。
“怎的暈了?”他抬頭詢問郎中,想確定究竟是真的昏厥還是在做戲?
郎中給切脈,很快解答了他的問題:“腦髓損傷是會有昏厥的癥狀,大抵一兩刻便能醒過來,并無大礙……”
看來并非做戲。
“老夫這便施針,郎君扶好,免得待會兒醒來驚……”
“好。”謝珣手箍住姜荔雪的下頜,以此固定的腦袋,手上稍一用力,便將臉頰上的都了起來。
指腹深陷傳來綿細膩的,像是兒時喜歡吃的酪,起時乎乎的一團。
他忍住的沖,抬眸問郎中:“這樣可以麼?”
郎中看得啼笑皆非,與他解釋道:“是將扶起來,老夫要在腦后的腦戶以及枕骨之下風池與風府那里施針……”
還要扶起來?
在郎中的示意下,謝珣皺著眉頭將姜荔雪扶起,讓倚靠在自己懷中,而后看著郎中將銀針沒腦后的位中,緩緩捻轉……
雖然不是扎在自己上,但是親眼看著那銀針在眼前晃,還是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針還未扎完,便醒了,此時剛好郎中又落下一銀針,低一聲,本能地蠕起來。
他將人箍住,另一只手避開銀針扶住的腦袋:“別。”
便真的沒再了,乖順地倚在他的懷中,清淺的呼吸薄薄地噴灑在他的脖間,小手不知何時攥住了他的襟,郎中每落下一針,那只小手便攥了些,而后松開,再落一針,再攥……
像一只小貓,一聲不吭地出茸茸的爪子,在他前撓一下,再撓一下,撓得他左微繃,氣息微灼。
針灸結束,郎中又將脖子上的傷口包扎好,而后收拾東西離開,同謝珣說半個時辰后過來拔針。
謝珣如釋重負,推開了懷中的人,下心頭的怪異覺,冷淡與道:“你在此暫時安歇,孤去侍郎府一趟,天亮之后帶你回宮。”
“是。”姜荔雪頂著滿頭的銀針,目送他離開廂房。
此時腦袋已經沒有那般暈眩了,子也恢復了些許力氣,只有幾傷還在作痛。
抬手吹了吹手上那傷,視線隨之下移,余瞥見前的襟帶子系得七八糟,并非自己平日里習慣結扣的手法……
消退的記憶慢慢回涌,卻也只到穿上短襦后便戛然而止。
誰給系的襟?
謝珣麼?
姜荔雪不自在地扯了扯服,想著他既然是個不好的正人君子,應該不會看什麼不該看的地方吧?
謝珣留了幾個侍衛在醫館保護姜荔雪,余下的侍衛跟著他回到了侍郎府。
此時的侍郎府已不復晚宴時的笙歌鼎沸,各院落皆有大理寺的人把守,整座府邸籠罩在肅殺的霾之中。
戶部侍郎李新吾與長子被扣押在前堂,眷與其他子嗣被關在另一。
大理寺丞賀文軒得見他回來,向他稟報現下查到的事:“太子殿下,書房的暗室中有銀一千萬兩,珠寶八箱,名畫三十七幅,另有賬目三本,一本是近三年李家以旁人名義置辦的莊園田鋪,另外兩本有些神,暫時未能解讀出來……”
謝珣淡淡瞥了他一眼:“還查出些什麼?”
賀文軒道:“現下正在加派人手徹查,清點府中品,尚還需要一些時間……”
“可查出什麼與戶部尚書姜謙有關的線索?”
他這般直接的詢問,讓賀文軒一時有些拿不準他的意圖。
戶部尚書姜謙與李新吾同在戶部任職,自是有很大的可能他與李新吾同流合污。
但太子納了姜尚書的孫為太子良娣,有這層關系在,賀文軒此時委實不知道他問這個問題,究竟是想聽什麼樣的答案?
片刻的沉默后,賀文軒才回答:“暫時還未查到。”
沒想到謝珣聽到這個答案,臉上并未流出半分高興的神,清寒的眸子甚至染上幾分意味深長:“賀大人,孤聽說,你與尚書府長房嫡姜梨滿定了親……”
此話一出,賀文軒才終于明白太子的真正意圖:原來他既不是要聽肯定的答案,也并非要得到否定的答復,而是在懷疑自己會因為與姜家的親事而徇私包庇?
事關自己場仕途,他自然要謹慎對待:“太子殿下放心,下回去之后便將此案由大理寺卿,絕不涉足半分。”
“嗯。”謝珣對他的回答還算滿意,態度便也沒那麼冷了,“此事干系重大,你還是避嫌為好。”
“是,下明白。”
*
夏日的清晨總是來得格外早,東方泛白的時候,姜荔雪被敲門聲吵醒,有侍衛送來了嶄新的鞋子和足,擱在了房門外。
迷糊應了聲“知道了”,而后翻了個,接著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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