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有一騎略顯纖細，扭頭看了他一眼，沒吭聲，沒多話，極快地收回目。唐家有人，唐夢覺兄妹都在陣中，唐眾、唐這兩位唐家長輩也在，了唐家當家的唐老，也就唐糖的兩位雙胞胎祖母。這句話並非是李落無的放矢，當年極北的風雲際會，除了相柳兒的徹底倒戈，而後又投降天火之外，唐家，或者說連山在天火和淵雪上都是下了注的，那位曾和宋無方走得很近的當代連山說過的，連山一脈不惜分裂了兩派，一派支持黑劍白刀，而一派則留在李落陣中，很堅定的對抗黑劍白刀解開極北製，回歸被天火放逐的淵雪族人。

這一步棋不可謂慘烈，連山要用一半人的來求一份香火傳承，但是誰也沒有想到極北虛境製竟然是一個局中局，被放逐的並非淵雪，而是天火，謊言說了萬年，假的也就變了真。連山的算計落空，不能說南轅北轍吧，但比起倉央嘉禾找到的真相，連山多多還是吃了虧的，不過就算吃虧，怎麼也算不上是天火的敵人，天火連相柳兒都容得下，又豈能容不下一個不想和他們為敵的連山這也是李落想不通的地方，唐家和連山同氣連枝，何故定要來蹚這趟渾水。唐夢覺看著李落默然不語，在他心中亦有茫然，連一苦笑都不出來。也許在他心裡對唐老太太的決斷亦有微詞吧，不過若是了解很久很久以前歸藏連山的起源之始，大略會明白連山的顧慮，騙了天火淵雪一次，雖說過去很多年，但誰又能知道天火淵雪會不會一直記恨在心裡。好在，這一次來的人是他，說不定局勢還能有幾分轉機的。

唐夢覺沒有說話，唐眾唐一樣沒有開口，唐糖剛想說什麼，卻被父兄叔伯嚴肅的表嚇住了，咽了咽唾沫，垂首不語。

數息沉默之後，言心開口說道，“王爺……”“大甘已忘，這世上再無定天王。”

言心輕輕一笑，不置可否，“斷了脊梁骨的人，還能稱之為人麼”這話很不中聽，此間眾人裡不是沒人知道山外的勢，極北南下，若無逆反，則秋毫無犯，簡直令人不可思議，如此寬厚，雖然從來沒有聽及牧天狼或是李落承認，但是都能猜到十有八九這就是他降了極北深那些人換來的。不過和極北深的紛爭，和過往歷朝歷代那些更迭戰事不一樣了，幾乎是越種族的征戰，一方孱弱，一方絕強，換來偏安一隅，幾息殘，實在是可憐可笑。

李落一怔，向言心，他們的眼神很複雜，倒不是單純只有恨意，有怨，那自然就有恨仇在其中，他多了幾分暖意，不是所有人都恨他，也許有多恨，背後就有多失和憾。“豈止是斷了脊梁骨。”李落哈哈大笑，很平靜地說了一番話，“到盟城之前，他們告訴我如果我跪多久，就給盟城的牧天狼和大甘朝廷多時間，我在那間屋子前跪了三天三夜，替牧天狼和大甘求了三日，也跪斷了脊梁骨，說斷，著實有些言過其實，該說走了脊梁骨才對。”言語輕而靜，自來那些震撼人心的話都不是吼出來的，輕輕地說，一樣可以。許多人的臉上變了，他求來的三天，不只是對牧天狼和大甘朝廷，一樣也是替宋家和唐家求來的三天，而且還有更多。

“你們贏不了。”李落如是說，方才的失神放肆很快就被斂去，不帶緒訴說一個事實，“極北深擅長控野，十萬大山雖大，不過相比人，更是那些野的地盤，飛禽走，

乃至遊魚地鼠，人去得了的地方它們去得，去不了的地方它們亦能去得，不管藏在什麼地方，最後都會被找到的，除非，”他停頓一息，環視四周的鐵甲騎，話語如刀，冷颼颼地飄了過去，“你們能把他們全都殺。”鐵甲騎一不，好似沒有聽到他的話，又或者是聽到了但是沒有一一毫的在意，姑且算是對山谷中這些跳梁小醜般余孽的調侃。殺他們如果殺得他們，也就不用躲在崇山峻嶺間了。 “事已至此，不如， 你們試試吧……”不如試試吧……並非嘲弄，卻比嘲諷更人難。帶著幾分稽，眾人面面相覷，要不然就如他說的那樣，不如試試吧。就是這一試的代價有些重，重到無法承。也許是不了鐵甲騎的怠慢和無視，又或者是不了那死亡氣息籠罩下的重，不清楚是誰第一個衝上來的，帶著慷慨赴義的決然，然後李落輕輕閉上了眼睛，咽下角最後一縷苦笑。

山谷好似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本來已經注定的結局，再怎麼掙扎，到頭來只是多了幾分悲涼而已。“讓開。”流雲棧看著攔在前一言不發的李落，平靜而又帶著幾分憤懣和無奈，神複雜地看著他。李落沒有讓開，背景的山谷中是一場慘烈而無聲的廝殺，彩斑斕，卻靜謐的異乎尋常，鮮明的對比人窒息。流雲棧了額頭的汗，生氣也說不上，無力和無奈倒是更多些。腳邊不遠還有一個被封住道的唐糖，此刻一雙圓溜溜的眼珠子滴溜溜轉，急的小臉通紅，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有點氣惱，還有幾憤。

這一戰開始的時候，李落就沒有向他們出手，他們也沒有對李落出手，一個原因是這一戰其實已經用不到李落出手，而另外一個原因是擒賊先擒王的斬首舉在這裡沒有毫用，就算李落束手就擒，被砍了腦袋，也不會讓這些鐵甲騎多看一眼。自然也不乏對李落懷恨在心的，只是他們很悲哀的發現本無法近，那些鐵甲騎輕而易舉的就擋下數番含忿衝殺，而後留下遍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