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對視,對視那幾秒彷彿到了世界的盡頭,時間都停止凝固了。
吳默在前面開車,車廂裡一片寂靜。
我覺得冷,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氣氛特別冷。
鍾讓收了手指,“你和季存做了?你跟季存上床?商綰,你的作風真的突破了我對你的設想。”
見到他這幅樣子,我又痛又快,“我能怎麼辦呢?有你鍾讓在一天,我就沒有好日子過。你不是要死我嗎?我能怎麼辦?我只能找別的男人尋出路,季存給我這個角,我就給他睡一次,不是很公平嗎?這個角是他給我留的,也只有他,敢留給我——鍾讓,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他想要封殺我,季存卻敢逆他而行。娛樂圈裡能和鍾家爭鋒相對的太,我只能抱季存,哪怕他要我,要發洩慾,我給就是了。
鍾讓也氣紅了眼,那一刻,我能察覺到他的憤怒,“你還會在乎這個嗎?鍾讓?”
他僵住,跟著掐著我的手也開始微微哆嗦起來。
在乎?
他會在乎我?
天大的笑話。
鍾讓沒說話,在停頓了幾秒之後,他開始瘋狂撕扯我的服,像是在急切地尋找什麼。
尋找一個證明,讓他可以安心的證明。
讓他可以安心的,我還屬於他的證明。
他拉拽著我的領子,全的重量都下來,我慌了神,“放開我,鍾讓——這裡是車上。”
“車上?”
鍾讓笑著反問我,他拉住我的頭髮,像是氣狠了怒極反笑,將我的服拉開,我驚恐地看著前方吳默,可是吳默像是一個機人,本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
我不指吳默幫我。
鍾讓出皮帶把我的手舉過頭頂綁住,這個作讓我整個人都像是被人打了一耳一般屈辱,“你放開我,鍾讓!”
“怎麼,是覺得爬過季存的床,現在就有肆無忌憚的本事了嗎?”
鍾讓猩紅的眼暴了他的瘋狂,他從來沒有這麼失控過,他一直都是深沉凜冽的。
可是現在,我看著鍾讓近乎扭曲的表,只覺得絕。
他像是發洩一樣一口咬住了我的脖子,這種覺驚起了我一皮疙瘩,我扭掙扎著,鍾讓兩手死死按住我的腰,他問我,“什麼時候,你和季存……”
他說不下去了。
我眼淚落下來,淚眼朦朧中抬頭看鐘讓,不知是不是錯覺,在他眼裡看見了痛苦。
痛苦?
為我?
我笑得淚花往外冒,口不擇言,“關你屁事?”
鍾讓發了狠,他分開我的,我狠狠踹他,被他躲開,急之下我嗓子都啞了,“我警告你鍾讓,別想再我——”
鍾讓沒說話,手解開了自己的子紐扣。
我牙齒咬得咯咯哆嗦,鍾讓將我控制住,這一刻,前面傳來聲音。
吳默說,“鍾,等下下了高架,把商小姐送去哪裡?”
鍾讓所有的作都停在了那一秒,而後他像是被倏地拉回到了現實清醒的世界一般,停在我上好一會,他起,看著凌的我許久。
我沒忍住,眼淚直接決堤。
鍾讓沉默地在車廂裡連著了五菸,那幾菸的時間裡,我都在努力平息我的緒,到後來我氣都咳嗽,自己爬起來,手抖著把服整理好,鍾讓終於開口說話了。
那一剎那,他的聲音是嘶啞的。
“你還住在季存那裡?”
我肩膀抖了抖,隨後很小聲地應了一聲。
鍾讓面無表地看著前方,隨後對吳默道,“送到季存家樓下。”
吳默看了一眼後面的我們,默默轉方向盤變道。
我著車頂,讓自己的眼淚倒流回去,十五分鐘後吳默開到了季存的小區裡,然後在小區門口停下。
我去拉車門,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說謝謝。
我想,鍾讓也不稀罕我這一聲謝謝,何況,他剛剛對我所作的行為,我本說不出口謝謝。
可是鍾讓卻在我拉開車門的那一瞬間住我。
我回頭,眼淚還沒幹,紅著眼眶看著這個我深的男人。
我深的,卻又不停地將我打地獄的男人。
鍾讓對我說,商綰,要滾就趕滾,我現在你一下,都覺得噁心。
我倉皇地笑了,笑得開門的手都是哆嗦的,拉開車門我踉蹌了一步,吳默想來扶我,被鍾讓呵止了。
我想,鍾讓還是有這個本事,能把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得徹,傷得我本沒有還手之力。
吳默看著我一個人走遠,直到走遠了,他轉回去看坐在車廂的鐘讓。
男人垂在側的手早已收了拳頭,而後鍾讓收回不知道在看誰的視線,對著吳默道,“走吧。”
吳默應下。
“從今往後,再也不要讓我聽見有關於的訊息。”
******
我一個人凌地回到季存家的時候,覺這個場景有點可笑,又有點似曾相識。
當初和鍾讓的第一夜,我也是一路蹣跚回來的,推門進去就聽見季存對我笑。
我按下碼鎖,隨後把門開啟,意外的是季存這一次居然在家。我以為他會陪著慕暖出去玩。
季存倒是不意外,轉過頭來看我,手裡還拎著一聽可樂,曲著一節細長的手指,仰著下,人模狗樣地看著我,“你回來了?比我想象中的早。”
我一瘸一拐走進來,季存的眼睛就倏地瞇起來。
“你上……怎麼了?”
我咧無所謂地笑了笑,“你不是和慕暖走了嗎?怎麼還會關心我?”
“說話語氣放端正點,我該帶你的?我帶誰走跟你沒關係。”季存嘖了一聲,放下可樂,大長一邁就往前來,“怎麼回事?”
我沒說話,只想著回房間洗澡,把一切都洗掉。
他抓住我,“你在路上……出事了?”
我道,“如果出事了呢,你良心會不會有一丁點愧疚?”
季存桀驁漂亮的眉目在瞬間變得尤為複雜,“你認真點說!商綰,你一個人回家路上發生什麼事了?”
他現在的表在我眼裡看來就是假惺惺。也是啊,季存什麼人?演戲厲害著呢,我為什麼要當真?
我狠狠甩開他,“遇見鍾讓了。就這樣了。”
隨後我撞開他的肩膀,“沒錯,你們都不欠我。”
是我欠你們。是我還不清。
我和季存這一鬧就又是彼此冷戰,或者說各自在給各自臉看,這天晚上我睡在房間裡翻來覆去無法眠,後來問江鈴兒。
到底如何能擺。
江鈴兒回覆我兩個字。
變強。
短短兩個字,讓我直愣愣發呆盯著螢幕看了一分鐘。
午夜夢迴,我無數次在期待著自己真正變強的那一天,其實也說不上要多強大,只要能把那些拿回來就行。
我閉上眼睛,想起父母跳樓那天耳邊吹過的颯颯狂風,裹挾著刀劍影,利刃一般衝我扎來。
我聽見商聞歇斯底里地大吼著,“商綰,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過往一切就如同一面一就會碎的玻璃,從我父母墜落的那一刻,摔碎了,破裂了,渣滓都化作末一吹就無影無蹤了。
“我沒有你這樣的姐姐!我就是去坐牢,我也不會原諒你!!”
這句話到現在仍能刺傷我,刺傷我直到渾冰涼,瘋狂衝撞著尋找一個出口。我著氣握了手機,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算著商聞出獄的日子。
還有幾個月,還有幾個月商聞就可以出來了。
他是商家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男孩子了,我可以沒有,但是他不行,他沒了,商家就沒了。
我看了眼窗外的夜,收回手機,爬起來重新看了一遍劇本,仔細揣了一遍我要演繹的角的心,才將劇本放回去,隨後閉眼,我收心,把所有的緒都深深心底。
要怎麼做,要怎麼做可以停止這無盡的爭吵?
變強。
遠走高飛。
******
第二天醒來,我照例是和季存打了個照面,像沒事人一樣給他做了早餐,吃完我們並肩出門。這期間季存的眼睛時不時往我上瞟,大概是以前都習慣跟我互相扯著冷臉,愣是沒想到這一次我態度能比他還要正常練地虛與委蛇。
到了劇組,江鈴兒等在那裡,剛在和導演流要如何演戲,見我來了給我打了個招呼,也和季存打了聲招呼,隨後我剛往前一步,就有人從邊上狠狠撞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愣住了,季存也愣住了,下一秒有人直直掛住了季存的胳膊,笑著對季存說,“你今天來的早啊。”
我抬頭,看見了慕暖那張笑著的臉,的視線從始至終都放在季存上,甚至連撞了我都不置一詞,隨隨便便就走開了。
江鈴兒把我牽到了一邊,低聲音對我說,“別管這個,讓他們狗男站一塊吧。”
我點點頭,深呼吸一口氣,導演在一邊喊我們,我和江鈴兒走過去,背後慕暖的目一直盯在我背上。
我沒說話,走到導演旁邊,助理帶我去換服,出來了以後看了眼季存和慕暖,還是這副在一起的樣子。
我旁邊的江鈴兒翻了個超級誇張的白眼,我沒忍住笑出聲來,江鈴兒手指一,像極了以前驕縱的貴妃,對我道,“你瞧瞧他們,要是在本宮的宮鬥戲裡,估計活不過一個開頭。”
我了一把腰上的,說道,“走吧,不要管他們了。”
“你今天看起來和之前都不一樣。”
江鈴兒看了眼季存,又看了眼我,“以前我總覺得你和季存之間的關係無比曖昧,看著像是一對,事實上又彼此分離,可是你倆看著又真的特別像一對。”
我低頭笑了笑沒說話,要是放在以前,江鈴兒說這話,我不會懂。
但是現在,我懂了。
或許我和季存之間就是這樣的關係,他貪圖我的,我想要他的名譽。
進場的時候導演在一邊囑咐我們要如何去演繹今天這段戲,我一邊聽,一邊讓自己開始有緒。這個時候有人從背後單手過來——
這種條件反讓我直接一個轉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從未有過的大。
發現來人是換了服的季存,我抬頭,季存一驚。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驚訝,只是那一瞬間,季存的結上下了,頃刻間他掠過錯愕的緒,跟著眼神直直下來,他張喊我,喊的不是我的名字。
他說。
花影。
我直勾勾盯著季存,隨後一鬆開了攥住他手腕的手指。
江鈴兒退了兩步,所有人都退了兩步。
導演組急喊了開始,就這麼直接把鏡頭扛上肩膀衝我們跑了過來。
我看著眼前的季存,這一眼穿越冗長的歲月,回到了那個萬人來朝歌舞飄搖的太平盛世。彷彿看見了後宮的步步攻心和朝堂的城府謀略,彷彿看見了被這盛世掩蓋的馬蹄踏破和刀劍影——
彷彿看見那個驚為天人的長安侯就站在我的對面。
涼風肺,黑髮飛揚,他一黑金蟒袍佇立於我對岸,帶著昭然若揭的野心和彈山川的戾氣,眉目一挑便從轟轟烈烈的歷史洪流裡而出,衝我道,花影。
我鬆開他,猶豫半晌直直單膝跪下,“屬下在。”
******
這場戲我們整整拍了五個小時,到後來導演喊咔的時候,整個劇組裡面還是一片寂靜的。
我低著頭,背繃得筆直站在那裡,江鈴兒來扶我一把,我才猛地回神,抬頭看著對面穿著戲服的季存,退了兩步。
季存想上前跟我說話,被江鈴兒一把攔住。
說,“綰綰戲了,你給點時間整理。”
季存站在那裡,了外面寬大的袍,出一截雪白的襯,宮裝也是上好的面料,領口他脖頸的脈搏,顯得無比矜貴。
我深呼吸一口氣,轉頭看了眼導演,“我今天要拍的片段是不是……都已經過了?”
“是的。”
導演組幾個人互相看了看,點點頭,“不過……有的地方臺詞可能需要你後期重新再念一遍,回頭我們再看看,有需要重演的話,就要再來一遍了。”
“沒事。”
我和江鈴兒並肩站立,能明顯察覺到導演組對我的態度有了不一樣的轉變。
江鈴兒給我開了水,是直接從慕暖們桌子上拿的,慕暖氣紅了眼,“那是我的水。”
“喝水之前不會打聲招呼?”董欣也走過來替慕暖說話。
“放劇組裡的就是大家的。”江鈴兒道,“你耍什麼大牌啊。”
這話可謂是火星味炸,江鈴兒幫著我,董欣幫著慕暖,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我們兩方不合,但是愣是沒人說破,慕暖委屈地直直抓住季存的手臂,把他的襟都弄皺了,季存皺眉看我,我就更加明目張膽地,當著他的面,把慕暖的水喝掉了。
回到後臺,我替江鈴兒順手編頭髮,江鈴兒對我說,“你剛剛覺太棒了。”
我低著頭,江鈴兒道,“你是不是要等季存拍完一起回去?”
我點點頭,“不過我現在看見他跟慕暖這幅樣子就煩。”
“那正好,眼不見為淨。”
江鈴兒衝我笑了笑,“我在想啊,綰綰,你要是靠著這部戲火了……那我們以後或許就風了,你再也不用擔心自己以後的路了。”
我想到了商聞,想到了他以後,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間抓住了江鈴兒的手。
我說,“如果商聞出來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他。”
江鈴兒被我這話說的一驚,彈了彈我的腦門,“想什麼呢?搞得像是言一樣。我告訴你商綰,你的人生現在才剛剛開始呢。看過小說沒有?裡邊都說,人生不過是一場重頭再來。忘了鍾讓,甩了季存,我們自己做自己的王。”
我對此只能笑一笑表示附和,但我清楚知道,這些湯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作用了。
我的心蒼老地像是一塊腐朽經年的磐石,不管再遭什麼,都已經不會有任何的波瀾。
我願意為了演戲往上爬,願意跳娛樂圈這個大染缸,願意用盡一切方法去獲得錢——我只是為了,讓商聞活下去。
可是未來的計劃裡,我沒有打算過我自己。
江鈴兒出去對戲了,我一個人坐在休息室後臺,這個時候門從外面被人推進來,我一愣,抬頭看見了陳婼。
呼吸加速。
陳婼現在這種時候來找我……肯定是有別的事。
“商綰。”
陳婼連名帶姓喊我的名字,隨後走到我面前來,開椅子坐下。
直視我,溫潤卻又帶著令人不敢小覷的莊重嚴肅,見我表有些茫然慌張,開口道,“你別張,我沒有惡意。只是現在正好只有你空著……有些事,想找你聊聊。”
我坐直了,“陳姐,你說。”
“你和季存之間。”陳婼大方挑明瞭自己的來意,“是有什麼別的關係嗎?”
一句話,我心掀起驚濤駭浪,我不清楚自己這一刻到底要如何解釋,如果季存在,他又會怎麼理。
只是見到我這個表,陳婼就什麼都明白了。
深呼吸一口氣,手按在我肩膀上,“綰綰,季存現在是我們公司最大的招牌,他這個人格脾氣很差,稍不留神就容易被黑,你們之間的地下我不多說什麼,都是年人,孰輕孰重應該分得清楚。”
我立刻擺手,“不……不是的陳姐,我和季存,沒有談。”
陳婼大概是看到了我的表,微微皺起眉,“綰綰,我是有心想要提拔你的,有些事,你大可不必瞞著我。”
我攥了手指沒說話,隔了好久才道,“陳姐,我和季存真的沒有……”
談?我和季存?怎麼可能呢。
我們心頭各自有各自的白月,那一次的槍走火,也不過是寂寞,彼此安罷了。
若是真的談,我和季存,大抵是要互相折磨的。
所以我還是堅持我原來的說法,搖搖頭道,“陳姐,談這事,我和季存不可能發生。他心裡有人,我知道。我心裡藏著誰,季存也清楚,我們兩個都是坦白了說的。”
陳婼直直打量我好久,似乎是在揣測我話裡的真實含量,到了後來才鬆了口氣,將按在我肩膀上的手收了回去,換做了另外一個溫但是沒有給人力的聲音道,“綰綰,可能是我多慮了。有的時候我總覺得你和季存之間的氣氛有點奇怪。”
我知道陳婼指的這個奇怪是指什麼。
事實上,江鈴兒也有察覺。
可是有的時候,可能越是曖昧,越不會突破界限。因為有的人追求的是曖昧本,而不是超越曖昧。
我想我和季存的關係大概也已經到了最高峰,若要朝著曖昧上面再提升,也已經沒有空間了。
好這兩個詞,已經夠看得起我。
陳婼見我這樣,對我說,“很多時候,綰綰,我會覺得你們兩個不簡單,可是又有的時候,我又覺得你們像敵人。所以我其實一直在觀察你們,打探你們兩個的關係,可是到現在,我都沒有確定什麼。”
我和季存的關係千奇百怪,慕暖不在他邊的時候,我是他最好的樂工,慕暖在他邊的時候,我便是他可以一腳踢開的垃圾。
我想,可能季存比鍾讓更狠心一點,畢竟鍾讓乾脆利落我滾;而季存,卻讓我滾了,再讓我滾回來,來來去去,來來去去,就是不我。
對於這些我無話可說,也沒有什麼可以解釋的,只能對著陳婼說,“我們各取所需罷了,陳姐,我看得很明白,你放心。”
這話背後的意思就是,我不會傻到真的去上季存,我清楚掂量過自己的分量,也瞭解自己沒資格做這種事。
“綰綰,我不是想聽到你貶低自己……”
陳婼以為我傷了心,或許是我故意擺出來的表讓覺得我在傷心,過來安我,“沒有是最好的,是我多疑了。我剛剛和你說的話,你別往心裡去。我是怕影響到你們兩個人的前程……”
“嗯,陳姐都是為了我好,我知道。”
我抬起頭來,出一個苦笑對著陳婼,可能因為戲,才能讓陳婼心生憐憫。
隨後我握住了陳婼的手,“陳姐,我會努力好好演戲,不給季存,給公司丟人的。”
陳婼眼睛微微睜大了看了我半晌,許久人站起來,應了一聲,便朝著門口走去。
我盯著陳婼走出去的背影許久,見離開關上門,才如得大赦一樣癱下來,整個人往後靠去,靠在沙發上了口氣。
和陳婼打道的那一瞬間,我覺得我有些戲。
像那個,深著誰,卻又不能說,忍深刻付出一切的殺手。
******
晚上收工的時候,導演組一邊拆攝影機,一邊指揮著助理給大家發夜宵盒飯,到我手裡是一盒烤飯,江鈴兒見了,要跟我換,誰知我剛打算給,背後就過來一隻手,把我的盒飯拿走了。
我轉過去,看見季存挑眉,笑得桀驁,“跟我換下。”
“商綰先說了給我的。”江鈴兒手裡拿著牛蓋澆飯,急得差點跳起來,“你半路搶人家的做什麼?”
季存咧笑了笑,“我就喜歡半路搶別人的。”
說的還特別意猶未盡。
我了脖子,安江鈴兒,“算了,我和季存換吧,等下拿去車上吃,趕著回家。”
“哦。”江鈴兒委屈地哦了一聲,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剛好在慕暖和董欣走過來的時候說了一句,“季存怎麼就這麼喜歡你的東西?什麼都要你的,真小氣。”
慕暖原本還笑著呢,表一僵,見到我和季存換盒飯的作,氣得角都扭曲了幾分,卻還要端著猙獰的笑臉走上前來,“哎呀,真巧,商綰,你也在?”
我當著的面,把季存的盒飯收過來,再把自己的遞過去,隨後大大方方道,“真巧。”
“不過。”再一轉,我道,“我和季存要回去了,沒時間和你聊天。走吧,季存。”
餘瞟見慕暖咬牙切齒的神,我好心地瞇眼笑,季存倒是像看戲似的,目在我們兩個之間來來回回,隨後對我說,“正好,回去吧,陳姐,我們先走了。”
“好。”陳婼在一邊吃東西,“路上注意安全啊,明天記得準時!”
這一次,等不及季存說話,我就道,“沒事兒陳姐,有我呢,不可能讓季存遲到。”
這話,一千個人聽來就有一千個意思。
陳婼耳朵裡可能是我工作認真,能為季存安排一切做到一切——
——慕暖耳朵裡,那就是,季存跟我關係很親,我就能代表季存。
果不其然,我聽見董欣小聲罵了一句不要臉,我轉過眼珠自去看們兩個,就看到董欣輕輕握著慕暖的手使眼。我又轉過臉來,當做沒看見似的,拿了盒飯就往外走。
後季存跟著我一步一步邁出來,外面已經是一片夜,頭頂星熠熠,因為劇組在郊區,所以夜晚的星河就顯得無比廣闊遼遠,和地平線互相吞沒,如同接連著一整個黑。
我抬頭看著這片星河,覺人類站在這穹頂之下顯得無比渺小和卑微,可是影子卻被拉出了細長又飄的緯度,慨一會,我扭頭,看見不遠停著一輛車。
因為是漆黑的車子,融到了周圍的環境裡,所以我剛才還沒發現。
覺好奇我便走近了一些看,豈料剛朝著那輛車的方向走了幾步,那車子便猝然發,在我還沒回神的時候,一腳油門下去直接飛速離開了原地,只留了一車尾燈一閃而過,紅的閃爍被漆黑的夜吞沒。
我怔怔的站在車子原來停著的地方,風吹過,帶來些許蕭瑟的聲音,我還沒回神,後季存上前架住了我的肩膀。
他湊在我耳邊,低聲對我道,“剛才是鍾讓的車。”
我一驚,錯愕地轉臉過去,對上季存的眼睛,夜幕倒影在他瞳孔裡,如同天羅地網鋪蓋下來,他說,“是不是鍾讓在等你?”
本能讓我搖頭,讓我不敢接這種事,我道,“不可能。”
鍾讓恨極了我,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上一次半道載我,就差點在車上強迫我,對他而言,能傷害我的事,就都能愉悅他。所以,他怎麼可能會來特意等著我?
“我覺得,鍾讓對你有覺。”
季存站在我邊對我說,“認識他這麼多年,從高中到現在,作為高中時期最大的競爭對手,我想當了解這個男人。他一定對你有覺。”
這話說的我心一一的,可是我還是不想讓自己當真。類似這樣自我的事經歷得多了,自然也就麻木了,我道,“鍾讓心裡是陸曼,整個海城無人不知。”
“沒人說過,心裡的位置只能容一個人。”
那個時候的季存,笑容輕佻,聲音卻是極冷的,他靠在我側,和我像極了一對親的,說的話卻令我渾冰冷,“鍾讓的心裡或許有兩個人。一個是自己以為最的,一個是他自己以為最恨的。”
我倒一口涼氣,季存將架在我脖子上的手放下來,隨後領著我往我們自己的保姆車方向走,一邊走一邊道,“我今天看見陳婼去休息室找你了。”
我腳步一緩。
“不該說的我沒說。”
我低著頭進車子裡,季存跟在我後進來,我們倆坐在後排等前面司機發,他聽見我這麼說,就笑了一聲,“什麼不該說?嗯?商綰,你和我之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嗎?”
我想問他,我和你上床,算不算見不得人?
季存像是能猜我想法似的,“年人之間的一夜,大可不必作數。我想,你應該也沒當真吧?”
我像是反擊一樣道,“當然沒有,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我,我們之間睡過這件事。”
季存原本玩味的笑容化作冷笑,他衝我道,“不過真的不把你當回事兒的,應該是鍾讓吧?你誠心誠意獻上的,他都不屑正眼看。”
我假裝沒聽見,一臉鐵石心腸地樣子開啟盒飯自顧自吃,季存覺得我不回應也沒意思,一個人在邊上玩起了遊戲。
我看他本就不想吃我的烤飯,他就是喜歡搶我的。只要能搶來了,他就高興。
打心眼裡的壞。
可是當天晚上回到家裡,我就覺得我肚子不對勁,開始痛。
一開始只是陣痛,我以為是正常的腸胃消化蠕,可是到了夜裡,我便渾冒起了冷汗,哆哆嗦嗦把牆壁上的燈開啟,拿起手機,又沒抓穩,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季存聽見靜,穿著浴袍開門進來,見我捂著肚子渾哆嗦躺在床上,臉變了變,“你……肚子不舒服?”
我心裡一,“嗯……你為什麼會知道?”
季存表變了變,像是想張解釋,卻又沒發出聲音。
我虛弱地笑了,笑得了然。
他早就知道那盒盒飯裡有東西。他知道劇組裡有人要對他下手。演藝圈暗的事多了去了,季存自然防著別人。
他是故意讓給我吃的。
我臉慘白抬頭看著季存,用盡力氣,從里出一句痛到了極點的話,“你就這麼討厭我?”
季存的臉上閃過片刻的慌,他立刻走到床邊過來扶我,“你要不要去看醫生?”
這種時候,說這種話已經沒有意思。我捂著肚子蒼白著臉,將轉過去,我聽見季存了幾口氣,直接將我從床上抱了起來。
我說,“你要幹什麼……”
“送你去醫院。”
季存的眼底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我沒有辦法猜測他的心到底是什麼樣的,就已經被他直直摟在了懷中,我一團,“剛卸妝。”
“又不是沒見過。”
季存嘖了一聲,帶著我出門,走到客廳路過茶幾的時候,一把抓起了車鑰匙,他說,“我開車送你去醫院。”
我紅了眼,“裝什麼裝啊,盒飯不是你給我的嗎?現在搞得像是多關心我的樣子,季存,你戲太多了吧?”
季存被我這話說的腳步一頓,聲音都跟著咬牙切齒了,“別不知好歹。”
我要不是現在生了病沒力氣,估計能大笑,“是啊,我哪兒敢拒絕您施捨下來的好意呢?”
季存估計是被我這個怪氣的語氣說得有些心裡不舒服,他乾脆將我往門口一推,隨後我跌跌撞撞走了幾步,男人又從背後將我攔腰抱起。
我怕掉下去,只能按著季存的肩膀,“不用你現在假惺惺來對我好,你別像個一樣又當又立,非要換盒飯的不是你嗎?怎麼,現在我這樣你看了不高興嗎?我要是你,我都能鼓掌了呢。”
季存一把住了我的下,眼神死死盯著我,“再多說一個字試試,商綰,我能把你直接丟在門口不管死活。”
我小腹跟著痙攣著痛了一下,陣痛讓我臉慘白,倒一口涼氣。季存原本兇狠的表頓了頓,但還是拿著一派冷漠又高高在上的腔調,冷笑一聲把我往電梯裡帶。我反抗不過他,乾脆就束手就擒,後來坐上車子的時候,季存替我係安全帶,我低頭就能看見他的腦袋探過來,垂著眼睛手幫我,節骨分明的手指咔噠按了一下鎖,將安全帶扣上。
我閉眼,任憑季存一腳踩下油門。
我覺得好笑。
盒飯是你執意要給我的。
現在還要裝出一副大驚失的樣子來送我去醫院。
季存,你不覺得自己可笑嗎?
但是季存顯然沒有管我怎麼想,他就顧著把我往醫院送,這人想一出是一出,我也習慣了他說風就是雨。
季存想害一個人是他的事兒,回過頭來又想幫一個人,也是他的事。我沒有任何權利干涉,或者說,我也沒那個本事,讓季存半道停下。
到了醫院,季存打了個電話,替我解決了所有掛號急診的流程,最後我拍了個片子就被送去洗胃,所有的事結束以後,我整個人像是迅速消瘦了一圈一樣,眼眶都已經凹了進去。
臉白到發青,但是又不能隨便吃東西,目前只能靠著掛營養針來替我維持基本所需的能量。
季存坐在床邊沉默,看著窗外的月,我跟著他一起看。
有什麼好看呢。
我笑了一聲,“你沒事可以先回去。”
季存把臉轉過來,“吐舒服了?”
大抵是剛才說我洗胃的事。
我靠在床頭輕輕著氣,還在害怕之前時不時湧上來的灼熱的嘔吐,沒有回答季存,季存便自己湊上來,觀察了一下我的臉,對我道,“你休息幾天就好了,劇組那邊有我幫你請假。”
這會兒弄得多一往深似的,把毒藥塞我手裡的時候,可是一點兒沒手。
我不想再看見季存這張兩面三刀的臉,他太虛偽了,相比起鍾讓那種對於厭惡的人就一臉冷漠的格來,季存才更危險。
他討厭你,可是他什麼都不說,他也什麼都不表達出來,讓你以為他對你毫無惡意。事實上呢,就差親手一刀捅死你了,卻還在對著你笑瞇瞇。
我深呼吸一口氣,“我知道了,謝謝你給我請假。沒事你可以先回去了,你明天要拍的戲份比我多吧。”
季存將頭靠過來,和我對視很久,他問我,“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委屈?”
我紅了眼,“是啊,最委屈的事就是遇見你。”
有的人,遇見了,還不如不要遇見。
季存一噎,隨後道,“商綰,你的腦子太一筋了,我這是給你吃點教訓,讓你經歷驗一下社會的險惡——”
我差點笑出聲來,還是為我好呢?
這個時候,門口有人敲門。
我抬頭,還是那張戴著眼鏡清俊白皙的臉。
張良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朝裡面看了一眼,隨後衝我打招呼,“商綰,晚上好。”
“……”一本正經大晚上的到人家病房裡道晚上好嗎?
我也只能扯著角笑道,“晚上好啊。”
“我過來看看你。”張良溫吞吞地挪了進來,季存一看他要過來的作,眼睛就直了,“慢著!”
張良一愣。
季存不懷好意地雙手抱在前,坐在我病床邊,活一幅保護我方友軍的陣勢,“你來這裡,幹嘛呢?”
張良看我一眼,指指季存後的我,“看商綰來啊。”
“我允許你看商綰了嗎?”
季存更加不爽了,也不知道哪裡不爽,但是就是渾不爽,這個四眼仔長得細皮的,大半夜的來看病人,是想幹嘛呢!
豈料張良道,“不是……我看商綰是我的事兒,商綰讓不讓我看是的事兒,我倆之間的問題,幹你什麼事兒啊。”
季存被張良這話頂得一口氣沒有上來,他眼睛瞪圓了,像是不敢相信還能有人這樣跟他頂,“你這什麼是意思啊?商綰跟你嗎你就上來這麼說話。”
“商綰跟我不……”張良沉默半晌,吐出一句,“那……跟你也沒關係吧?”
季存牙齒都咬得咯咯響了,“我看你就是不安好心。”
張良變戲法似的,一直藏在後的另一隻手手出來,變出一袋夜宵來,“沒呢,我給商綰熬了粥。”
我在床上說了一聲謝謝,“我剛洗胃完,不知道能不能吃。”
“我之前看見你的住院記錄了。”
張良自說自話,直接走上來了,也不管邊上季存那個能夠殺人的眼神,就走到我旁邊,還將那些夜宵拎了上來,“你瘦了。”
我對於直男一向沒有什麼辦法,只能坦白道,“是的,最近在忙著拍戲。”
“啊,那你要當大明星了啊。”
張良還是那副直男的腔調,坐在邊上,自己也不覺得尷尬,沒察覺出我和季存之間氣氛有些難以描述,上來還看了眼我的報告,認認真真分析道,“你這是吃了什麼啊……”
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當時吃了什麼,總之後來到了夜裡,肚子就開始疼……”
張良習慣扶眼鏡,隨後對我道,“我和你說,你這個況,就跟我家隔壁小孩,吃草莓太著急洗都不洗,結果因為草莓上噴了農藥一起被他吃進肚子裡導致大半夜上吐下瀉的樣子特別像。”
“……”你這意思就是說我像喝了農藥的唄!
季存磨了磨牙,往這邊看過來,他道,“你怎麼這個時間點還在醫院裡面晃悠?”
張良總算多看了季存一眼,說話還是慢吞慢吞的,“我今兒值班,就過來看看商綰,我記得我和你說了。”
最後一句話是對著我說的,我有些吃驚,開啟手機一看,的確,他發過我訊息,我看過就給忘了,丟在一般,沒想起來他等下要過來。
“我知道你是忘記了。”張良倒也不覺得尷尬,還替我鋪了臺階,“你最近在拍戲比較忙,所以我知道你會看過就忘。”
說完他倒是自己把夜宵開啟了,我愣住了,“這不是給我吃的嗎?”
“對啊。”張良垂著眼睛,“但是你現在不能吃,所以我吃了。總不能浪費食吧?”
這人的腦回路從某種方面來說真的是一個非常牛的存在啊。
在我和季存的注視下,張良一點兒都沒避嫌地自己拆了粥開始喝,還吹了吹勺子問我,“真的不要來一點兒嗎?”
我說,“您真客氣。”
“嗨,甭跟我客氣。”張良將一勺粥放進自己里,“我是怕你呢,給忘了你現在不能吃東西的事兒。”
季存在邊上翹著大長,“我總覺得,你這架勢倒是有越來越自來的樣子的啊?怎麼,是對我家商綰有意思麼?”
我家商綰。
這話怎麼聽怎麼玩味。
我頓了頓,剛想在張良面前解釋什麼,就聽見張良道,“啊是啊。我老早就說過——”
他把頭扭過來看著我,“我在追商綰啊,你不知道嗎?”
季存猛地倒一口氣,“你說什麼?你追?有什麼好追的?!”
張良放下勺子,認認真真看我一眼,“可是……商綰長得好看啊。”
“淺!”
季存嗤之以鼻。
“隨便你怎麼說。”
張良沒有和季存多糾纏,只是道,“那既然你覺得喜歡商綰是一件淺的事的話,以後就不要再攔在我和商綰中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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