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冠你收回去吧,太貴重了,我聽榮澤他們議論,這個鑽石價格不低。”楚歌搖搖頭,“陸在清,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我們之間真的沒有什麼再繼續下去的必要了,所以……”
楚歌說這個話的時候,天邊猛地炸開了一道驚雷。
下雨了?
陸在清往外面一看,早不下晚不下,偏偏這個時候下。
他姐姐是什麼神仙轉世到底!說什麼中什麼!
老天……老天都在看他的笑話嗎?
楚歌的話語被驚雷鎖吞沒,又想重複一遍,可是看出口型的陸在清猛地捂住了的。
這個衝的作嚇得楚歌挪著椅子往後一步,又一下子拍開他的手。
陸在清紅著眼說,“不要說……不要說……”
他看懂了。
窗外的雨開始越下越大,砸在玻璃窗上,砸得陸在清一顆心左右晃,他直視眼前的楚歌,那個曾經被他看不起的人。
現在的,已經足夠和理智了,他們之間的地位就像是一下子反轉,從當初的楚歌卑微,到現在了陸在清低聲下氣挽留。
命運都是一個迴,所有你自己做下的孽,最後的惡果,都會回到你自己上。
陸在清深刻明白了這個道理,也深刻明白了,有些人,哪怕去努力了,也可能挽不回。
楚歌站起來,聳聳肩笑了笑,“下雨了,我得先回去了。”
陸在清鼻子一酸,衝上前一把從背後抱住了楚歌的影。
他手都在哆嗦了,餐廳裡眾目睽睽注視之下,他道,“楚歌……我錯了,你回來好不好?”
楚歌紅了眼眶。
“我真的……以前傷害你,我也不懂怎麼挽回,但是我現在,我努力學。我肯定能為配得上你的男人……”
這話,是從前楚歌心底的那些話。
楚歌無聲地笑,眼淚卻止不住落下。
“我也不該拿談的幌子來騙你,當初是我欺騙你,對不起……”陸在清知道楚歌急著要走,他如何捨得?
他半年多以前就開始做這個皇冠了,鬼使神差的,跟人學,跟人練。最後完的時候,他因為不知道楚歌的生日,就一直藏著……
“有些事,不是對不起能填補一切的。”楚歌聲音那麼淡,是經歷千番波折之後的麻木和蒼涼,配合著那些疾風驟雨的聲音,更加顯得冷漠,“陸在清,可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傻傻喜歡你的楚歌了。”
抱完之後不如鬆手,就當做大家從沒在一起過。
楚歌一一扳開了陸在清的手指,那個過程讓陸在清覺得心像是被人一刀一刀挖出來一樣。
那麼狠,那麼深。
他終是被人徹徹底底推開,而後看著楚歌的影沒雨幕,陸在清結上下了一下,再說話的時候,已然是有些哭腔,“楚歌!”
楚歌頓了頓,沒回頭,在路邊攔了車就走。
不要走……陸在清丟下皇冠和服務員,追出餐廳,在大雨中踉蹌,暴雨劈睫,似乎能把他的靈魂劈裂,心打扮的衫和頭髮被淋作一灘狼狽的模樣,他分不清眼前的水是雨水還是什麼,只知道楚歌要走了。
要走了。
他……他還沒來得及說,他喜歡……
可是楚歌坐上車以後,回頭了。
摁下車窗。
說,別追了,何必要在一起。
陸在清呆呆站在雨裡,雨水打溼他的頭髮,順著他臉龐的廓往下,他愣愣地看著汽車紅尾燈逐漸消失在了淅淅瀝瀝的雨幕中,直到最後一抹紅都稀釋到看不見,他才後退幾步,差點一跌坐在一灘水裡。
這天下起了大雨,陸在清渾溼漉漉回家的時候,推門而,後風雨跟隨他一起晃進了收拾的乾乾淨淨的屋子,他站在門口好一會,投下一道細細長長的黑影,就這麼盯著從自己髮末梢滴下來的水珠,直到在門口積起了一小攤水漬。
陸在清站在那裡,有點不想走進去。
姚波和陸庭風在家裡熬了粥煲了湯,素切一片一片的,生菜沙拉已經被拌好,他看著家裡人準備的一切,忽然間覺得一顆心有點涼。
他在門口立了好一會,家裡人走出來看見陸在清一雨水,嚇了一跳,“清清!你這是怎麼了,下大雨也不會趕進來,你——”
姚波接下去的話都愣住了,說不出口了。
因為陸在清的表太令人難過了。
那種想哭,卻又不得不撐著自己沒事,努力笑出來的表,讓人有點無法相信會出現在陸在清臉上。
陸庭風過來看了一眼,平日裡自己小兒子青蔥似的,白白瘦瘦,現在就這麼渾狼狽地回來,實在有點心疼。
雖然自己兒子當初幹得事也不咋地,但是這會兒罪的也是他自個兒,當父母的,總歸會心裡替兒子難過。
“你這是……”
陸在清晃了晃,站在門口,看著家裡餐桌上的熱氣,知道家裡人都在準備等他回來好好吃一頓晚飯。
他看著腳下的水漬和被水漬扭曲了的瓷磚地板,喃喃著,“爸,我好像挽不回楚歌了。”
陸庭風經歷過大風大浪那麼多,唯獨聽見自己小兒子這一句話,就覺得心一下子酸了。
“怎麼回事啊?”
他有點不敢相信,陸在清去的時候誠意十足,應該能懷著道歉和彌補的心去的,這回來怎麼就這樣了,是楚歌心又拒絕了嗎?
他趕把兒子扶進來,“傷心難過也不能跟自己過不去呀,你這又是吹風又是淋雨的不怕得病嗎?”
“我不怕得病。”
陸在清踉蹌了一下,“但是我怕楚歌走。”
陸庭風閉上眼睛嘆了口氣,“該努力都努力了,這說明啊,你和楚歌沒有緣分,兒子,咱算了吧,也不強求。”
說著陸庭風去替陸在清拎他手裡的袋子,“這是你之前送的禮麼?”
當爹的掏出來皇冠看了一眼,差點眼睛都被閃到了,他呼吸一滯,“這,這是你做的啊?”
陸在清扯了扯皮,“很醜對不對?難怪嫌棄。”
陸庭風聲音頓了頓,一時半會不知道說什麼,隔了一會他道,“也沒多醜吧,不過可能就鑽石亮眼了一點,這形狀……雖然送我我也不要……”
陸在清覺這句話就像是垮他最後一理智的稻草,陸庭風話音剛落,他整個人撲撲簌簌地抖了兩下,把他爸爸嚇得臉都變了,“你這是怎麼了?”
陸在清沒來得及說什麼,就眼睛一閉昏了過去。
******
再醒來的時候,周圍圍了一圈人,他愣了愣,想張說話,嗓子是啞的,“你們都……幹嘛?”
“下大雨淋了個發高燒加上咽炎。”
江凜道,“牛啊,我第一次看見有人發燒能上四十度。”
葉天雙手抱在前靠在陸在清床尾,“你現在覺怎麼樣了?”
陸在清說,“楚歌……”
“楚歌回蘇黎世了都。”
榮澤看了一眼陸在清,“柴業送回去的。”
哦,柴業。
回回都是他。
呸。
陸在清攥了手指,“那……知道了我病了嗎?”
眾人沉默了一下。
陸在清敏地察覺到可能有況,啞著嗓子多問了一句,“知道?”
“來看過你一次。”
葉天坦白,“我和說了,陸在清跟你見面完回去發高燒昏迷不醒,就過來看你了。”
“那不是我像纏著一樣嗎?”陸在清急了,眼眶都紅了,“怎麼能讓——”
“楚歌什麼子你不知道?”
榮澤自己給自己擰開了一瓶礦泉水,“知道了你因為打擊所以生病了,肯定會過來看。這就是楚歌做人的道理,也是的原則。過來看你,陪著你爸媽聊了會天,然後見你沒醒,就走了。”
陸在清嚨口都在發抖了,這都是什麼事啊!他最不想讓楚歌知道的,最尷尬的樣子,統統被楚歌知道了。
“還跟我父母聊天了?!”陸在清追問,“為什麼能這麼冷靜?——怎麼可以這樣?”
“還給你留了封信呢。”
葉天道,“枕頭底下,自個兒看。”
說是自個兒看,陸在清剛把信拆開,就覺周圍一圈人猛地竄了上來。尤其是葉天,湊熱鬧速度比誰都快。
“幹什麼幹什麼……”
“哎呀拿來一起看看啊都是好兄弟——”
陸在清怒了,“我自個兒看!都給老子撒手!”
他看了一眼,信上也就寥寥數字。
【你能來我的生日我很意外,有點難過,也有很開心。因為這是你來參加的我的第一個生日,或許也是最後一個了。年輕狂曾經帶給你和我都太多的牽扯煩惱,再次道歉,讓你掛念那麼久,或許我也有責任。那麼我對此能做出的最好反應就是徹底遠離,楚星河下個月會由你爸爸接回陸家,他的生日是四月九號,希你能把他教一個勇敢的大人,這是我的唯一願,勿念。】
陸在清著信,覺像是被人扼住了脖頸。
連楚星河都可以撒手不要了,楚歌,你的心可真狠啊……
陸在清了口氣,覺要窒息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手腳都哆嗦得厲害,楚歌認定了就不會回頭,他還有什麼機會去對楚歌說那些心裡話?
他想留下來,他想和一起生活……可是楚歌不想了,撇乾淨了一切關係。
陸在清笑得荒唐,卻紅了眼眶。
而後邊有人出手來,緩緩遮住了陸在清的眼睛。
遮住他落下來的眼淚,直到房間裡抑又緩慢的哭聲逐漸偃旗息鼓……
陸在清病了,得了一場很重的病。
冒發燒之後,他整個人瘦了很多,本來就高,現在更顯得有點虛弱,跟個病秧子似的,急得姚波又是中藥又是西藥,最後都上了針灸過來給陸在清看病。
陸在清高燒不退,這一病擊垮了他所有的勇氣和防,陸庭風也沒見過這麼失魂落魄的小兒子,跟丟了魂兒似的,眼裡一片空。
榮澤他們也來來回回看陸在清,勸了,不聽。也沒用。
醫生說陸在清這是自己想不開,鑽牛角尖了,後來給醫生坦白了一遍經過,醫生嘆了口氣對陸在清說,“你就當是,你倆緣分不夠吧。”
陸在清不說話,就這麼沉默。
後來榮澤說,楚歌在國外又升職了,現在日子過得很好,聽說公司裡一直都有人追,但是楚歌一心工作,踏實上進,沒有任何再談的想法。
陸在清一邊聽,一邊自己顧自己玩手機。他裝作一心玩手機什麼都沒聽見的樣子,手機螢幕上卻出現了一排碼。
“你沒事吧?”
柴浩偶爾跟著榮澤過來一起看陸在清,看見他這樣如同行走地過日子,又覺得有些心疼,“唉,過去了都過去了,你老是緬懷過去,也沒什麼意思啊……”
陸在清這才從手機面前抬起頭來,看著柴浩,喃喃著,“楚歌跟你,有保持聯絡嗎?”
柴浩傻不拉幾地說,“啊,有啊,我一直都有跟楚歌保持聯絡。”
陸在清的臉更難看了,而後他又把頭低下去,看了眼日曆,輕聲道,“楚星河馬上就要回來了……”
原來這陣子,他一直在數日子。
這天夜裡陸在清又發起了低燒,姚波看著難,小兒子這麼放不下一個人,全家都跟著提心吊膽的,就怕哪天以陸在清這個狀態,出點事可怎麼辦。
大家覺得陸在清病的不是,是心。
一個禮拜後,陸在清的漸漸好轉,周圍人都鬆了口氣,可是他逐漸恢復了,眼神還是那樣,又空又黑。回去公司上班的時候大家都以為換了個人,就沒見平時笑嘻嘻的陸總這麼冷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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