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鐵生緩緩打開油紙,取出一張紙。
隨后,他小心翼翼地展開紙張,將之對著黃土山坡,朗聲宣告道:“大哥,我結婚了,你弟妹宣秀秀——”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一道道雷擊,狠狠擊中孟金柏的心,他一雙眼睛瞪得如銅鈴般大,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出手掏了掏耳朵。
他癡癡道:“你說啥?啥子?把話重新說一遍。”
孟鐵生對著半空向大哥展示了結婚證。
聽到父親的話,他一把將結婚證塞給父親道:“你自己看,白紙黑字寫得清楚明白呢。”
結婚證!
三個大字清晰明目。
孟金柏像抓住一個燙手山芋,生怕烙著手,又生怕把這寶貝疙瘩給弄丟了,手指著薄薄一張紙。
“呵呵,哈哈,這,這,這是真的?你,你小子不是故意拿個假玩意兒糊弄我吧?”孟金柏震撼道。
他已經無法形容心中的復雜心。
孟鐵生點頭道:“這還能有假,你未來兒媳婦宣秀秀,一定要記清楚,這一次我沒回京都,就是要回去打結婚證。”
聽到這話,孟金柏心中一塊巨石頓時落了地。
他寶貝地將結婚證疊好,像守著金坨子一樣,從兒子手中一把拿過油紙,重新將之包好,嚴肅道:“這可不能丟了,回家拿個框裱起來。”
裱,裱起來?
孟鐵生角了。
他就知道他家老孟與眾不同,想法也不一般,但沒想到能這樣。
結婚證當獎狀呢?
孟金柏突然臉一沉,罵道:“臭小子,你都結婚了,還不把我兒媳婦帶回來,你這是把我瞞得好慘,如果不是你大哥,你是不是準備把孩子生了再告訴我?”
孟鐵生將結婚證拿回來,重新收好。
他轉朝車門走去,冰冷的聲音在空中響起:“是的。沒打算告訴你們,免得把秀秀嚇跑。”
“噯,你這臭小子,看我怎麼收拾你——”
孟金柏大吼一聲,匆匆奔過去。
兩人一起上車后,孟鐵生直接驅車回到孟家。
康慧娟追二人追得晚了。
就沒跟去看鐵義,最后留在家里燒飯。
見父子倆回來,連忙端上做好的菜肴。
“慧娟,去,把我柜子里的酒拿出來,我今天要好好喝上一杯。哈哈哈,沒想到我老孟也有今天啊——”
孟金柏開懷大笑。
康慧娟被整懵了。
最近因為敏敏傷一事兒,氣氛低迷,老孟這開心得太詭異了。
哪一次去看鐵義,他回來不是垂頭喪氣,氣悶個好幾天,甚至大病一場的。
今天怎麼反倒開心這樣?
一臉疑,但還是沒打擾老孟的興頭,去里屋將柜子里的酒給拿出來。
孟鐵生轉進屋了。
不多時他提出個箱子,從里面拿出一個木盒,往桌面上一放。
他沒好氣道:“這是你兒媳婦送你的禮,不過我有言在先,很快要去讀大學了,是省狀元,你不準備好回禮,我可拿走啦,找院子里幾個叔一換,好歹也能拿個幾百。”
孟金柏頓時站起來。
他一臉驚訝。
兒媳婦給他帶禮了?
他整個人興了,眼神著。
“來,來,給我瞅瞅,我兒媳婦給我帶了啥?該不是土特產吧,哈哈哈,就算給我整個餅子,我都開心——”孟金柏著手道。
只要是兒媳婦送的,哪怕是一塊帕子,他也要裱起來,拿給院子里的人瞅瞅。
“放心,放心,我一定會心挑選禮的,你這顆鐵樹總算開花了,我老孟再不開竅,也得給兒媳婦準備點東西。”孟金柏笑道。
他恨不得現在就去凌河縣,把兒媳婦接過來。
人姑娘家沒上門,禮都上來啦。
了不得,了不得。
院子里那麼多人有兒子有兒的,沒見著誰家有他家秀秀這麼給力的。
孟金柏拿起木盒,打開一看,頓時驚訝得眼珠子快掉下來。
好家伙。
這人參年份不淺啊。
說也得以百為單位來計算吧,市場價無法估量。
“這,這,我家秀秀咋這麼舍得呢?不得了,不得了——”孟金柏道。
他后腳就拿著人參出門了。
“噯,老孟,你不吃飯啦——”
康慧娟急了。
孟金柏哪里還顧得上吃飯。
他興得不要不要的。
說話的功夫,他早跑到大院里了,直奔鮮于春家,把人家的門快敲破了。
“喂喂,老鮮魚,你還不給我滾出來,我給你看個千年難得一見的寶貝,快快,把你一家人都拉出來,我展示給你們看——”
鮮于春一家人正在吃飯。
他們只知道張九敏在住院,聽到老孟這話,以為是來說張九敏的事兒,就把人給迎進門來。
誰知道,孟金柏一進來,就拿著一個木頭盒子,炫耀得快上天了。
“看看,看看,這是我兒媳婦秀秀送的,這人參說也得千年份的寶參,全炎國獨一份,兒媳婦送的,怎麼樣,大方吧?闊氣吧?”
“老鮮,不是我說,給你掌掌眼,增長點見識,以后出門也可以說見過千年份的人參了。哈哈哈哈——”
孟金柏牢牢握著盒子。
說得那一個眉飛舞,整個鮮家人沒一個開口,基本沒還的余地。
但他們見到千年份的人參,也確實有點驚訝。
這東西不容易得啊。
就算鮮摘,也是極為貴重的大禮!
孟鐵生這是娶了有錢人家的千金嗎?
就在鮮于春一家人震驚之時,孟金柏轉眼就去了其他幾家,恨不得將他有兒媳婦,還收到兒媳婦大禮這事兒吹上天。
眾人震驚之余,更好奇。
孟鐵生結婚了?
他娶媳婦兒啦?
娶的又是個什麼樣的人,家可清白,人是否拿得出手?
不蠢蠢的人家,聽到這個消息時,又是震驚又是稀奇,也有一些人慨自家閨錯失良機……
當康慧娟拿到嶄新的外套時,眼神也著無法言喻的震驚。
驚奇道:“這服不便宜,看著不像市場上流通的款式,也不像手工做的,針法集,還沒線頭,料子,版型也好。”
這服穿出去,絕對會不人看去樣子,照著回家扯布做!
一時間,連都對兒子中的秀秀,充滿了強烈的好奇。
“你咋不把帶回來?都是一家人,遲早要見面的。”康慧娟說道。
孟鐵生淡定從容道:“不著急,要來,我自然會帶的。”
消息可以先帶回來。
但是他得在所有人準備好迎接秀秀時,再正兒八經地將帶回來,不然可不就委屈了?
“秀秀,應該還不知道咋家況吧?”康慧娟問道。
孟鐵生聽到母親的問題,想到還有一個失蹤的侄子,臉微微黯淡了幾許。
“還不知道旌旗的存在……”他淡淡道。
孟旌旗是大哥的腹子。
本來一直是大嫂和康慧娟在帶的,結果前年被拐子拐了,大嫂一直悲傷過度,消沉很長一段時間。
當時,險些就這麼去了,也是上頭找到研究武,轉移了的注意力,這才稍微好些。
孟家人發所有人去找旌旗,可惜至今杳無音訊。
他也就沒向秀秀提過這事兒。
“罷了罷了,不提不提啦,今年年底,你必須把秀秀帶回家,既然都結婚了,總歸是要把人帶回來的。”康慧娟道。
還以為兒子當真要打一輩子呢。
沒想到,秀秀的出現改變了一切,讓兒子變得越來越好……
不知道怎麼的,之前因為左冷一番話產生的緒就這麼沒了,反而對秀秀生出一子不好意思來。
兒媳婦人還沒上門,禮倒是先送上。
這他們這一對做公婆的,頗難為啊。
“你什麼時候回去,敏敏已經離危險,你差不多就回凌河吧,有時間多陪陪秀秀,你長年在外面跑,有人肯嫁你,那是姑娘家人品好。”康慧娟道。
現在想通了。
外頭總在傳,說孟家門檻兒高,除非媳婦家出更好,不然本嫁不進孟家。
沒說過這話。
鐵生的工作質多難找對象,別人不清楚,這個做媽的還不懂嗎。
有姑娘愿意嫁,兩人還看對眼,這幾率有多低,都覺得該去求神拜佛了。
“……”孟鐵生。
這是被親生父母嫌棄了?
“哦,我想起來了,這一次你回去,給秀秀帶點東西,不怎麼值錢,但都是老件兒,要是看不上,等過來,我帶去弄點金首飾。”康慧娟道。
直接回屋,從柜子深取出個手帕,然后找到一個方盒,將之放進去。
孟鐵生打開盒子掃了一眼。
他點頭道:“嗯,這個可以,秀秀應該會喜歡。”
秀秀就喜歡亮晶晶的玩意兒。
他不懂有啥意思,但喜歡就給帶回去。
“我三天后出發,工作上還有些事兒要理。”孟鐵生淡淡道。
他現在是歸心似箭。
但上次兩本書上去之后,還有一些細節需要去談的,另外他按推背圖上的指印,找到好幾個能力出眾的年輕人,打算開實驗室,開啟水稻研究項目……
“好,那你差不多就走吧。”康慧娟道。
這口吻,差不多就像把兒子往門外碾了。
至于孟金柏,高調秀了一把。
現在整個大院,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孟鐵生娶了一房媳婦,名字做宣秀秀,一出手就是千年份的人參……
該震懾的震懾住了。
該無地自容的,無地自容了。
對于上次整他兒子的李達,孟金柏打算專程跑一趟李家,把秀秀送的人參帶上,給人家看看什麼千年人參王!
孟鐵生不置可否。
他就知道他爹這德,果不其然,已經眉飛舞地炫耀一整個下午,連三歲小孩兒也沒放過。
就差對這襁褓中的小嬰兒道:“你放心,明年我們家秀秀就會生個比你小的,到時候你可得讓著點我家豆丁。”
海醇風當時只撇。
他拉著孟金柏道:“得了得了,我家小還聽不懂,你跟他講了有啥用。”
孟金柏笑嘻嘻地回家。
他的壞心一掃而空。
見兒子還在家,頓時老臉一拉,黑沉著語氣道:“你咋還在家,還不滾回凌河,讓秀秀干等著像什麼話?”
“……”孟鐵生。
孟金柏將人參小心翼翼放在柜子里,恨不得裝個明的玻璃柜,將之放在屋子最顯眼的地方,逢人就講一講。
這人參他是絕對不會吃的。
得珍藏!
一回頭,他想起兒子之前的話,渾通泰道:“你什麼時候走,等我去弄點好東西回來,你帶給秀秀——”
他家兒子總算有人收了。
總算有人啊——
哈哈哈哈!
秀秀真是個好孩子。
只不過還真是苦了,嫁這麼個冰疙瘩丈夫,他這做公爹的不能虧待了兒媳,得給點補償……
想來想去,他就出門了。
孟鐵生懶得理,當天就出門去辦事兒了。
凌河縣。
宣秀秀整個縣城出了名的小錦鯉。
去的山頭,總能挖出百年份的何首烏,百年份的靈芝,甚至還出過一株千年份的人參,等別人去挖時,滿山頭找不出半點蹤跡。
所以,有些心懷鬼胎的人恨不得跟上的步伐,搶先一步采摘到名貴藥材。
但宣秀秀鬼鬼的。
的步伐快得無人跟得上,轉個山頭,一眾人就把跟丟了。
當再次拿出新鮮名貴珍品時,采藥人氣得夠嗆。
宣秀秀又怎麼會在乎?
拿的全是空間出品的好貨,隨便一株都是稀世罕見的,拿出來賣也是明面上走走賬目的。
到底出了多藥材,賣得多錢,別人怎麼會知道。
但賣不錢是實打實的。
眼瞅著暑假快過去了,收拾一番,打算去上學了。
“秀秀,秀秀,你的電報——”
李大姐背著帆布包,笑呵呵遞給一封加急的電報,隨后轉就走了。
宣秀秀有點意外。
這種時候,誰會給發電報呢。
電報以字收費的,除非有急事,大家都是走信件的,打電報太費錢了,不劃算。
而且電報也就一張字條,誰都看得見上頭的容。
沒想到,收到的電報,竟然還套著一個信封。
宣秀秀不由得打開了電報。
秀秀吾妻:我買明日車票趕回凌河,你等我回來,我送你上學,心里好多話要同你講,一天不見心中甚是想念……
越看,宣秀秀臉頰越紅。
這家伙錢多燒的,通篇就沒一句正經話,全是這種廢話,明天就要回來了,直接坐車回來就是,打什麼電報。
但不知道怎麼的,理是這麼個理,心里竟然覺得滋滋的。
“咦,秀秀,你在這里啊,之前鐵生有封信掉地上了,我婆娘收著忘記給他,今天從床底下掃出來,你拿給他吧。”黃善德道。
信封上寫的收信人:宣秀秀。
黃善德想著應該是孟鐵生寫給秀秀的,給應該沒啥問題。
“好。”
宣秀秀接過信件。
這不就是之前孟鐵生寫給,還沒來得及看的那封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