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聞閣老權傾朝野,為他的嫡子聞西澤,整個京城人都羨慕。
其兄其姐都特別有出息,尤其是兄長,文武雙狀元,那是在文臣和武將兩邊來回橫跳的人……何止呀,那是踩在朝臣神經上橫跳的狠人。端著一張溫潤可親的臉,下一刻卻能把你的臉按在地上。
與其兄其姐比,聞西澤似乎是家裏最沒出息的一個。
因為早產加難產的原因,聞西澤生下來胎裏便帶著不足。雖說對三個孩子的疼都是一樣的,但餘枝對小兒子到底多了幾分細致,生怕他養不活。
和兄姐的力旺盛不一樣,聞西澤從小就喜靜,不彈。姐姐花花幾個月大就鬧著要出屋探索新世界,剛學會走路就一刻都停不下來。聞西澤不,他能安靜在屋裏自己坐上大半天,擺弄玩,翻翻畫冊,連話都懶得說一句。
餘枝曾一度懷疑他有自閉癥,後來又懷疑他是個啞。
其實他不過是格如此而已。
他小時候,一家子為他碎了心。他連告狀都不會,就擔心在家人看不到地方欺負。
後來才發現,這小子看似呆傻,實則聰明著呢。不聲不響就學認了很多字,自己能看書了。你能想象得到嗎?幾歲大的孩子抱著厚厚的《國史》和《大慶律法》看,還看得津津有味。
至於說擔心別人欺負他,哈,據餘枝觀察,這小子可腹黑了,是個黑芝麻餡的團子。他姐跟人打架,他悄悄地個腳,往對方腳底下踢個石子,等大人過來了,他一屁坐在地上,裳了,大胖眼淚糊了一臉,還有髒兮兮的手指印……
就這模樣還用說嗎?肯定是欺負的一方!
大人便訓斥自己的孩子,“做錯了事還撒謊,壯壯多乖的孩子了你們還欺負他,你們把壯壯欺負這樣,花花能不揍你們嗎?活該!等著吧,回家再收拾你們。”
被冤枉的小孩無論怎麽解釋,大人都不信。
眾人本以為聞西澤會沿著父兄走過的路按部就班走下去,沒想到他半道上卻跑去學醫了。這要是在別人家裏,簡直就是塌天的大事。可聞西澤的父母卻聽之任之,一點都沒有阻攔,甚至還幫兒子尋了師傅。
一晃很多年過去了,聞西澤長了大小夥,芝蘭玉樹,相貌一點都不遜其兄。
他上穿著家常青衫,認真地給娘親剝瓜子。
餘枝看著自己的小兒子,打趣似地問他:“這回怎麽就考進了一甲?不給別人留活路了?”
聞西澤雖然學醫,但也沒放棄科舉,跟其兄亮眼的績相比,他平庸多了。考秀才名次在中間,考舉人名次也在中間。
眾人直呼:這才正常嘛!畢竟聞家的這個子一年隻讀半年的書,另外半年跟師傅外出遊曆給人治病。要是還考到前麵,豈不是逆了天了。
家裏人卻都知道,他是故意的,他的實力不止如此。
餘枝就問他為什麽這樣。他想了想,赧道:“父兄皆狀元,我若考得太好……還是給別人留條活路吧。您不是說過,考第一沒有什麽難的,能控分,想考第幾考第幾才是真的厲害呢。”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臉上都是年意氣。
這一回會試殿試,餘枝以為他還會中不溜,沒想到他不聲不響拿了個探花回來,餘枝就很好奇了,這孩子怎麽不控分了,不低調了?不想給別人留活路了?
聞西澤輕輕把剝好的瓜子端到娘跟前,眸閃閃,“我後來又想了想,父兄皆狀元,我若太差了,會丟他們的臉,他們會懷疑我是不是撿來的。”
餘枝撲哧笑了,“娘可以作證,你不是撿來的,你是親生的。”
“對,我是親生的。”年笑得那麽好看,目落在娘親上,十分和。
聞西澤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他有那麽好的家人。他是子,娘從小就問他喜歡什麽,告訴他,你是次子,家裏的爵位不到你,你將來隻能自己努力。
他卻說不出來,他最喜歡的是看書,但也隻是單純地喜歡看書,至於將來想做什麽,他十分茫然。他好像沒有什麽想做的。
娘便安他,“兒子,現在沒有特別喜歡做的事也沒關係,等一等,說不定明年、後年你就有答案了。一直沒有也不要,人不一定非得要有出息,你自己開心就好。”
“你看看娘,也沒有什麽出息,但是娘有你們爹,有你們三兄妹,所以每天都很快樂。”
“所以我也希我的小兒子可以快樂。”
他很幸運有這麽好的娘,可以讓他不斷地嚐試,然後找到自己最喜歡做的事。
可是當那一天娘當著他的麵暈倒了,他抱著娘的頭大哭的時候驚慌失措,第一次到害怕和力不從心。
所以當爹再一次問他想做什麽的時候,他毫不猶豫選擇了學醫。
既然他沒有最喜歡的,那麽他就選擇最想去做的,他再也不想會那種無力,他想要有救死扶傷的能力,讓他的娘長命百歲。
“這一回能在京裏留多久?”餘枝問。小兒子八歲正式拜師學醫,每年都有一半的時間跟著師傅在外行醫,餘枝都習慣了。
“應該能呆很久,師傅讓我先去翰林院,他在京裏遇到個興趣的病癥,短時間怕是顧不上我。”
餘枝點點頭,很高興。瞅著兒子的臉,嗔怪,“你在外頭,給你帶的潤膏也多抹一抹。瞧你這張臉被摧殘的,跟你哥一塊走出去,別人得說你是老大了。”其實沒那麽誇張,“男孩子也要護,人都是的,長得好看的人才好找媳婦。”
頓了一下,“你常在外遊曆,遇到喜歡的姑娘多上心,隻要你自己喜歡,姑娘品好,娘不挑。”
聞西澤認真聽著,笑著,應著,“好!”他的娘親就是這麽好,喜歡的姑娘?他還小著呢,不著急,還是留給娘心吧。自力更生?他沒大哥那個本事。
“你師傅醫好,這些年你也學了七七八八了,想過以後去哪嗎?太醫院?”
聞西澤搖頭,“不去。”他爹是閣臣,他兄長手握實權,他就不適合做太醫了,他也不喜歡跟皇族後宮打道。
他學醫是為了娘,真不是為了給人治病。哪怕救了很多人,他骨子裏還是帶著一種薄涼。就像師傅,妙手回春,救人無數,其實他真算不上醫者仁心,他隻不過對疑難雜癥興趣。
“我還是去……欽天監吧!”大理寺和刑部也行,畢竟他有一手好醫,仵作的活兒他都能幹。
餘枝挑眉,然後笑了,“你師傅神神叨叨,你也算半個神,欽天監倒也算合適。”
聞西澤的師傅不僅醫了得,他還是個道士,俗稱神。餘枝跟他一打照麵,就知道他有點東西。
“對!”聞西澤角翹起,笑得那麽好看。
餘枝看著兒子,心頭歡喜又寧靜,的小兒子呀,是個有赤子之心的好孩子!
被抓著當人質也就算了,要不是怕傷及無辜,她一早解決那幾個搶劫的了,卻沒想到竟被那不長眼的子彈打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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