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錦如痛恨又糾結地看著蘇達見，既想贊同他的話，又不能接他的勸。

 憤恨道：“都說孩子來到這世上，不是來報恩的就是來報仇的。云舒是來報恩的，是來報仇的！要了云舒的命！云舒就不該那麼好心去看！”

 “云舒要是沒回村子里，就不會淹死了……”岳錦如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

 蘇云舒去世的這大半年里，天曉得哭了多次。

 蘇達見心里也不好，慢聲道：“我知道你難以接，你忘不了云舒，我也不忘不了。”

 男人雖然一心撲在實驗項目上，可蘇云舒去世的這大半年，他也老了不。

 別人都以為他是因為工作磨得老了，他還有理由說自己老了的原因，但岳錦如不能。只能頻繁地去容院掩飾自己越來越蒼老的痕跡。

 夫妻倆人前一切如常，人后只能躲在房里哭。

 蘇達見緩了緩緒，繼續慢慢勸說：“蘇渠出生時差點要了你的命，現在又要了云舒的命……這姐妹倆，在娘胎里時就搶奪營養。云舒強壯，蘇渠瘦弱，差點活不了。”

 “可能這就是命吧，不但活下來了，還反過來……”蘇達見作為科研研究者，不該說這些話，但事發生在自己家里，他除了怪命，還能怎麼辦？

 “……還反過來奪了云舒的命，可能這就是你說的報仇吧。”他無奈又痛苦地苦笑。

 “可是，蘇渠也是你上掉下來的，是在你肚子里長大的。生下來時，我們沒能力，也沒力養活，只能把給我媽去養。還算過得不錯，平安長大了。”

 “可是捫心自問，我們沒有養過，也沒關心過一次，甚至把忘了二十幾年。對我們沒有，恨我們也是正常的。”

 聽到這里，岳錦如抬起頭恨恨地看著他：“你現在是怪我沒照顧過？”

 蘇達見怕再激怒，忙說道：“我怎麼會怪你呢？只是……只是是云舒，更是蘇渠。你一味地把當云舒，只會激起的逆反心理。”

 “要是跑了，我們家就散了。我們這麼多年的付出，這麼多年放棄了多，你想想呢？還有云舒……至我們還能看看的臉，是不是？”

 ……

 蘇渠冷靜下來，抹了下臉頰。

 涼涼的，原來是的眼淚。

 這麼多年，以為自己不會再因為這對夫妻流淚了呢。

 吸了吸鼻子，依然用袖子臉。

 布料將臉頰劃出一抹紅痕，不在乎。

 不是生慣養的蘇云舒，是臭水邊長大的蘇渠。

 早就把自己跟這一家人切割干凈，更不需要為他們流眼淚。

 蘇渠集中神，把蘇云舒寫過的日記本都拿出來，打算再翻看一遍，好好梳理這段時間收集到的線索。

 剛翻了幾本，傳來敲門聲。

 蘇渠頓了頓，走過去開門。

 蘇達見站在門口，手里端著托盤。

 “讓你回家吃飯卻沒讓你吃上什麼東西，我煮了碗面，你不嫌棄的話，再吃一點？”

 蘇渠看著那碗冷湯面，冷聲道：“算了，我不需要。”

 說完就要關門，蘇達見在關門前側過半個擋著門，說道：“不是老鵝湯煮的面，就是普通的荷包蛋面……”

 他頓了頓，面有些窘迫：“我不大會煮飯，只會做這個。”

 蘇渠約看到湯面下出半個蛋黃，想到第一次教做荷包蛋時的絮叨。

 “……你爸只會讀書，做飯是半點學不會。我要是不給他做好飯再出門，他肯定一天。面條倒是容易煮，可每次不是夾生就是煮面糊糊。他啊，煮面都在看書，能煮好嗎？”

 “可他這麼努力讀書，還不是想走出這個小村子，給我們一家帶來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