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話的正是柳老爺第二十二房姨娘錢氏所生的兒子——柳明軒，在柳家男丁中行十八，剛滿十六歲，人稱十八爺。

守門小廝被主子抓包，他也不敢輕易話，恨不得那位爺看不見他，趁著柳明軒問花的當口溜回門。

怎麼偏偏被鑽進錢眼兒的十八爺給撞見了嘛，到的銀子都飛了。

此刻花被柳明軒堵在院牆與府門的轉角那方寸之地，花淡定的回答不是，言說他們有個相同的老祖宗，不過已經出五服外了，還隨便造了個名字給他。

花賭他不知道，爺爺的爺爺上面的長輩，且他不是柳家長子，他這樣的年輕人應該不知曉。

他是柳家爺，知道的事肯定比「守門員」要多得多，看看他，想辦法再問問他。

柳明軒聞言瞇了瞇眼，抬手撐在花肩后的牆上，挑著眉頭道：「遠房親戚一來就打聽我們家納妾的事？分明是個娥，卻假扮男兒郎，你很可疑。」

「咳咳，十八哥有所不知，兒行路多有不便，所以此扮男裝，方才在路上聽聞你家納妾之事，我們家幾代從沒人納妾，我好奇就多打聽了幾句。」

沒想到他眼睛毒呀，分明束了，竟還沒他識破。

他哼哼笑了兩聲，直愣愣的打量著花，膽子倒不小，以為他是好騙的麼。

同時，花也在打量對方，他生得紅齒白，頭上戴著藍雲紋抹額，還有兩條龍鬚劉海修飾臉型，本該是個風度翩翩的小公子。

偏偏在腦後豎著了幾種菜葉子，後叉綁著幾個長條白蘿蔔，脖子上掛著一串紅辣椒，還有其他的菜裝飾，簡直是一塊行走的菜園子。

「呃，十八哥能不能稍稍離我遠一點？我閨名一個冶字，柳冶。」

柳明軒笑嘻嘻的，站直了說，「好呀，冶妹妹隨我府吧，你好的事，十八哥慢慢跟你細說。」

「多謝十八哥好意，可我有兩個下人走失了，我得先去尋他們，要不你跟我一起邊走邊說？」

花豈會傻到隨他府，他裝扮如此奇葩，萬一有怪癖呢，那豈不是進了龍潭虎。

「好啦，你別跟我裝了，我們家的男丁從小就被老爺子要求背族譜，祖宗十八代都記得一清二楚。」

花心想踢到鐵板了，正想著要不要給他個過肩摔跑路，卻聽他道：「你想聽我們家的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這個嘛……」

峰迴路轉，花立即打消了暴的念頭，瞥見他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做出比心的手勢，然後兩個手指來回挲。

「我懂，但我上只有三十文錢了。」

「唉，你這就不地道了啊，你給看門的出手就是銀塊，上怎麼可能只剩三十文？」

花佯裝猶豫，過了一會兒出小塊銀子，「我只有這麼多了，如果你不嫌，直接告訴我你們家接下來都有誰納妾，誰的妾姓花，還有，你要發毒誓句句屬實。」

柳明軒嘆氣，毒誓可不能髮，一小點錢他犯不著，言說他雖財，但取之有道，不會行騙，那件事沒辦法給花準信兒。

因為周圍那一大片都是柳家的宅子，單單他爹生的哥哥就有十七個，另外還有七個叔伯，無數堂哥、堂弟，他們誰都可能納妾。

而納妾與娶妻不同，只需角門一頂小轎抬進門就可房，加之平日里各院之前往來不多，他又不打聽那些事，因此不太清楚誰納妾，納的又是誰。

「原來如此，你們家常用的大夫是誰？」

「寧海縣只有一家藥房，裡面的大夫都有可能，我們我爹偏肖大夫，他不在也會找別人，濟仁堂的大夫都還行。」

他知道得不多，門房聽說了兩三個人要納妾，張婆的確與柳府有往來，但今天沒來柳家，按時間推算，那幫人應該來過才對。

花不知道被貪財的門房給忽悠了，諸如婆、府里下人以及窮親戚來訪是不走正門的，只可能走角門。

花覺得問不清楚便打算離開，挪了一小步又停住腳，柳十八顯然是個財迷，人還不錯，可以與他結，柳家的產業多，說不定以後就用得著。

花想通之後給了他三十文，說是謝他在寒風中陪聊那麼久，柳明軒樂呵呵的收下，「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啊。」

花又好奇的問：「你家那麼有錢，為什麼你還這麼錢？」

小錢錢都看得上，還跟守門小廝搶錢，他不覺得有失份嗎？

「唉，你只知道我們家有錢，不知道我爹有多小氣，他每月只給我十兩銀子當零花錢，那哪兒夠花呀，家裡的生意我又不上手，爹說我年紀小要讀書，哥哥們又不是一個娘生的，你說我可不可憐？」

「如果你的吃穿用度都是府里支出，十兩零花錢不了，如果你覺得不夠花，可以想辦法攢點錢盤個鋪子什麼的，比你這樣一點點賺小錢容易得多。」

柳明軒點了點花，「你是我知音，我正是在攢錢，螞蚱也是呀，等我和娘攢夠了錢要做一個家裡沒有的營生。」

「嗯，你頗有見地。」花對他豎起大拇指，然後笑瞇瞇的道：「我也正有此意，想法倒是有，只是時機還未到，如果那時你還沒想好做什麼買賣，可以考慮跟我合作。」

柳明軒興緻的問，花了點吊著他的胃口，以如今的境，很有必要尋找一個有靠山的合伙人。

兩人聊得非常投契，柳明軒贈送了幾條消息給花，他已知的有兩個親哥，三哥堂哥要納妾，言說他家老頭子也要補妾。

花不明白補妾是什麼意思，柳明軒解釋說他家老頭子喜歡十八這個數字，所以他的妾室始終會保持十八個，死一個就補一個，眼瞅著第三十八房妾快要沒了。

嚴重懷疑柳老頭有特殊癖好，否則怎麼會死那麼多人，再聯想到朱氏的反應，花有了大膽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