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中秋,天邊的月亮也愈發皎白渾圓,清輝遍灑,滿庭空靈。
沐浴更之后,已近亥時三刻。
明婳并未立刻上床歇息,而是從一堆生辰禮里尋出那幅《中秋行宴圖》。
霞影燈里燭輝耀,明婳站在書桌前,徐徐展開那副畫卷,又凝眸仔細端詳著。
從房屋園景,到桌椅板凳,再到宴上每個人的神態表……
乍一看平平無奇,但代真實的各人,的確準捕捉到他們的神韻,十分鮮明。
不過,總覺著好似缺了點什麼。
明明彩、構圖、筆、暈染,都沒問題。
所以到底缺了什麼呢?
明婳雖然喝的不多,但也有些微醺,抬手握拳,輕輕砸了砸有些暈乎乎的額角。
破腦子,清醒點,快想想。
這時,屋外忽的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靜。
“哎呀,怎麼喝的這樣醉?”
“太子妃可歇下了?”
“燈亮著,還沒呢。”
聽著窗外模糊的談聲,明婳微怔。
下一刻又聽得一陣敲門聲,“咚咚。”
抿了抿瓣,問:“誰?”
外頭無人回應,仍是敲門,“咚咚咚。”
明婳遲疑片刻,還是走了過去。
待從里將門打開,便見暮沉沉的夜里,暗衛阿柒正攙扶著渾酒氣的裴璉,恭敬垂眼道:“殿下醉了,勞煩太子妃照顧。”
說著,他放下裴璉的胳膊:“殿下,已經到太子妃這了,您好生歇息,屬下告退。”
“不是,你把他送我這作甚?他不住我這,他是住主屋的。”
眼看著阿柒置若罔聞,直接將人推到上,明婳驚了:“欸,你等等,等等——”
阿柒卻是健步如飛,玄影無比利落地消失在茫茫夜里。
明婳:“……”
這什麼人啊這!
心下忿忿,看了看站在廂房兩側不敢貿然上前的婢們,再看那伏在肩頭、爛醉如泥男人,柳眉擰起:“你這到底是喝了多?”
男人抱著,鼻腔只發出一聲低低的“嗯”。
明婳頭疼,嗯個鬼呀嗯。
勉力扶著男人高大沉重的軀,一邊催著婢們:“還愣著作甚,快來搭把手。”
“是,是。”
婢們連忙上前。
只是還沒出手,便見原本將臉埋在明婳脖頸間的男人抬起頭,目幽寒地掃過婢子們:“都不許孤。”
婢們霎時一僵,忙不迭收回手,不知所措看向明婳。
明婳也目詫,狐疑推了下面前搖搖晃晃的高大軀:“裴子玉,你別給我裝醉。”
裴璉:“孤沒裝。”
明婳:“沒裝你不讓人扶?還是說你存心想死我?”
裴璉聞言,稍稍直起,一雙朦朧醉眼睇著:“今日生辰,別說不吉利的話。”
稍頓,又道:“孤不想讓旁人,只讓你。”
明婳:“……?”
他在說什麼七八糟的,就是婢搭把手而已,怎麼扯上什麼不了。
再看他那張冷白如玉的臉龐酡紅一片,眼神也迷離得厲害,的確是個醉鬼模樣。明婳無奈,吩咐婢們:“算了,你們去廚房取醒酒湯,再去準備熱水。”
婢子們如釋重負,忙不迭退下,走的時候還不忘帶上門。
明婳一手攬著裴璉的子,邊氣吁吁架著他往里走,里也沒閑著:“你不能喝,便與我祖父和三叔實話實說啊。你是太子,只要你說不喝了,難道他們還能你不?”
“今日你生辰,不好拂了長輩們的興致。”
“哼,你倒是孝順,不好拂他們的興,便來折騰我……”
明婳哼哼著:“你是不知道你多重!”
好不容易將人扶去榻邊,長舒一口氣,剛要起,忽的一雙手來,從后牢牢抱住的腰。
“別走。”
男人熾熱軀牢牢著明婳的后背。
能清晰覺到他的離的耳垂不過三指寬的距離,裹挾著西涼春凜冽酒香的熱息鉆進耳廓,如羽掃過般,勾起一陣麻麻的。
曖昧的姿勢,熾熱的氣息,還有這仿若親無間的擁抱,明婳腦子空白了好一陣,才回過神:“你…你做什麼!”
連忙去掰男人的手指,一張雪白臉蛋也好似被他的熱意浸染:“松開,別想趁著醉酒耍無賴。”
可那點力氣哪比得過一個年輕力壯的男子。
裴璉并未松開,卻也沒做其他,只從后抱著,臉擱在的肩頸,宛若夢囈,又似低到塵埃里的請求:“好婳婳,讓孤抱一會兒。”
“一會兒就好。”
隴西漢子的酒量本就驚人,何況老國公和謝三爺都是有些年紀的,積年累月也都練出來酒量。
裴璉便是平素再沉穩持重,到底是個才及冠的年輕兒郎,在拼酒方面,實在不是他們的對手。
但他也不愿長輩們看輕他。
因著隴西當地有個歪理,新姑爺上門輕易下酒桌,便是不給娘家人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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