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琛的心剛經歷了一番波折,尚有些恍惚,此刻毫無防備,頓時朝前撲倒,順著門扉緩緩落在地,失去了意識。
趙晏用腳尖將他拉到一邊,推開門:“陸公公,太子殿下不知為何突然暈過去了,麻煩您找兩個人來把他抬走。”
正愁怎麼應付這無賴,既然他主進言獻策,實在卻之不恭。
但親自打暈他就罷了,扔到外面還是由旁人來做。才懶得浪費力氣。
一人襲一次,扯平了。
-
承恩殿終于恢復安靜。
趙晏回桌邊坐下,繼續翻閱書卷。
錦書猶猶豫豫地湊過來,面愧:“娘娘……小娘子,奴婢對不住您。”
趙晏有些好笑,今日是怎麼了,一個兩個都要跟道歉。
錦書頭埋得更低,把三個月前二爺和夫人傳問話、打聽小娘子是否有心上人的事如實相告:“奴婢只覺您待太子殿下有幾分與眾不同,卻沒想到二爺是要為您擇定婚事。若非奴婢說了那番話,或許您也不會嫁給太子殿下了。”
“與你無關。”趙晏寬道,“那個時候,阿爹應當沒想過讓我與太子結親。他一直記得謝家的教訓,想必是后來陛下對他說了什麼,才他同意。”
又道:“皇后娘娘已經準我年后和離,你不要聲張,再遇到今日這種況,也別大驚小怪。”
錦書愣了愣,隨即一笑:“今日如何?娘娘在承恩殿讀書,未有任何人來過。”
“說得對。”趙晏滿意地點點頭,“還有其他事嗎?”
錦書略顯遲疑,支吾道:“昨天晚上……”
趙晏會意:“喜帕是假的,我和太子什麼都沒發生。”
——如果一腳把他踹下床不作數的話。
錦書松了口氣,不訝然:“太子殿下在里面待了一整夜,奴婢以為……”
一整夜?
他沒有回顯德殿嗎?
趙晏心下意外,卻未顯,轉移話題道:“錦書,在涼州的時候,太子曾去見過我?”
錦書一怔,點了點頭:“殿下第一次來的時候,您已經去往安西都護府,第二次是您從西州回來,那陣子您臥病在床,整日昏昏沉沉,清醒的時間并不多。二爺和夫人怕打擾您修養,就拒絕了殿下。殿下臨走時說,小娘子重義氣,若得知他千里迢迢趕來、自己卻閉門不見,定會過意不去,讓我們不要告訴您,反正您很快就會隨二爺歸京,重逢之日不遠了。”
“我傷這麼嚴重嗎?”趙晏自言自語,掐了掐眉心,試圖去回想當時形。
記憶一片模糊,只剩些支離破碎的片段。明明是一年前發生的事,卻遙遠得恍如隔世。
“小娘子好不容易保住一條命,還不肯留在都護府,執意要回涼州,一路跋涉顛簸,沒有落下病已是萬幸。”錦書思及往事,眼圈微紅,“那段時間,奴婢終日提心吊膽,只怕您再也醒不來。”
“別哭,已經過去了。”趙晏輕聲安,沒有再做追問。
-
姜云琛悠悠轉醒,線已暗下來。
他坐起,看著窗外沉沉暮,脖頸和肋下還在作痛,天曉得趙晏用了多大的力氣。
陸平聽聞響,連忙上前:“殿下,您怎麼樣?”
“我好得很。”姜云琛若無其事道,旋即便不控制地吸了口氣。
他后知后覺地想到什麼:“你沒有傳醫吧?”
陸平低下頭:“……奴婢不敢擅作主張。”
太子妃開門時的眼神,還有太子那不可告人的病,若他貿然去請醫……
算了,他還是不大愿意被打發到掖庭宮。
“那就好。”姜云琛放下心來,“今日之事,切莫對外人提起。”
“是。”陸平應聲,問道,“您和太子妃娘娘……”
“沒什麼,我們只是鬧著玩。”
“……”
二位好趣。
陸平又問:“那您……還去承恩殿嗎?”
“先不了。”姜云琛行至外間,著堆疊如山的公文,“我晚上再去。”
陸平:“……”
祝好。
姜云琛在案前落座,一時有些出神。
他曾經以為拉不下臉面、無法言表的那些話,在意識到趙晏即將離他而去的瞬間,竟不自地口而出。雖然收效甚微,但至,肯認真與他談了,不再只是場面客套。
他突然覺得,這也是好的。
如果不介意他出承恩殿,未曾質問他那些話,甚至沒有揍他兩下,從頭到尾只當他是空氣,才證明已經徹徹底底將他剔出的生命,再也不會對他產生一,無論憎。
那張字條在他抱時就不知扔到了何,想必已經被當做垃圾,讓錦書收拾掉了。
他原本打算彌補,一下收到字條的驚喜,誰知卻弄巧拙,反倒讓他自己設地會了一把當年的心。
他提筆蘸墨,在嶄新的信箋上謄寫了一首《蒹葭》。
晾干后折起遞給陸平:“給太子妃送去。”
陸平躊躇:“萬一娘娘再扔出……”
“讓扔。”姜云琛道,“只要扔得開心,我每天寫一張讓扔。”
陸平不敢再多言,領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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