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意蔓延,分不清是來自他的手指還是玉佩沾染的溫。
鬼使神差地,沒有再推拒:“你何時回京?別想賴我一輩子的賬。”
“走完這趟就回去。”他笑了笑,低啞難聽的嗓音似乎也變得溫和,“我打算再見那個小娘子一面,與道歉,當年是我的錯,告訴我喜歡、想娶為妻,問還愿不愿意嫁給我。”
趙晏下意識攥了玉佩。
有許多疑問,他一個逃犯,如何去見、又怎麼可能再與結親?
但最后,什麼都沒說,只篤定道:“會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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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臨出發前,楊叔召集眾人,簡明扼要道:“之前在肅州遇到的馬賊同伙追了過來,為免麻煩,我們改變方向,走紀公子說的那條路去沙州。”
眾人愕然,但他們素來遵從楊叔指揮,見趙晏姐弟也沒有反對,便點頭答應。
只有楊凌越眾而出,不滿道:“若不是因為他,我們怎會被馬賊纏上?我們帶他走到這里,已經仁至義盡,阿爹,我們須得盡快護送小娘子和小郎君去伊州,切莫自找麻煩、因小失大!”
楊叔正待說些什麼,趙晏已率先道:“走近路可以節省不時間,再說,那些馬賊是我殺的,楊兄怎知他們的目標是紀公子,而不是我?如果他們要殺我尋仇,你也決計把我丟下嗎?”
不聲地擋在兩人之間,目平靜地向楊凌。
楊凌沒有回答,徑直轉離開,快步下了樓。
其余眾人面面相覷,趙晏視若無睹,淡然吩咐道:“收拾行李,出發吧。”
韓伯稍事遲疑:“小娘子,您敢擔保紀公子所言可行?”
趙晏點點頭:“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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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瓜州,紀十二自覺主地擔當起向導的職責,一馬當先走在前面,帶領眾人疾馳向西。
趙晏心底的疑再度浮現,如若是那位,這應當是他生平第一次去西域,先前他也說了,做夢都想去沙州看看,后來才改口,自稱已經跑過一次商。
此人終日胡言語,真真假假,都不知該信他哪一句了。
唯一直覺,他必定不會害。
四月,隊伍臨近沙州。
這塊地界是韓伯所悉,他一開口,眾人訝異之余,不激,紀十二果然沒有撒謊,他們比預計抵達的時間整整提前了五日。
趁著中途休息,他們將他圍住,七八舌地夸贊起來。
紀十二禮貌客氣地回應,間或抬眸朝趙晏看來,眼里盡是得意與邀功。
趙晏不好笑,剛想調侃,突然,紀十二目一凝,以生平罕見的速度撞開邊的人,朝飛撲而來。一道冷在眼前閃過,濺起一片紅。
猝不及防,被巨大的沖擊力帶倒,他將護在下,溫熱的從他肩頭淌落,滴在臉上。
殺喊四起,趙晏心跳如擂,一把推開他起,慌忙去查看他傷口的,厲聲道:“你不要命了?你就不怕……”
后半句消失在空氣中,的呼吸在頃刻間止住。
方才的作讓他的面有些歪斜,出了眼角的一顆淚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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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烏西沉,風沙呼嘯而過,馬賊們的尸遍地橫陳,跡滲砂礫,很快被吹散掩埋。
“我就說,他形跡可疑,果然是個叛徒!”楊凌出刀,大步朝紀十二走去,“我們跟隨他中途改道,為何還會被馬賊追上?一定是他出賣了我們!他和那群馬賊是同伙,從頭到尾都在演戲!”
“不是他。”趙晏擋在紀十二面前,斬釘截鐵道,“不是他出賣了我們。”
此話一出,周遭歸于死寂。
眾人皆知言外之意,不是紀十二,難道是隊伍中出了鬼?
可在場除了趙晏和趙宏,都是在戰場上過命的兄弟,要他們懷疑彼此,實在難以接。
韓伯年紀最長,語重心長地勸道:“小娘子,此人儀表堂堂,又慣會花言巧語,您年紀尚輕,為他這樣的郎君蒙蔽,也無可厚非。不若您和小郎君留在沙州,等我們歸來,再一同返程吧。魏都督與趙將軍相,定會妥善照看你們,送信的任務,由我等便是。”
事到如今,他不再向紀十二瞞真正目的,顯然也是了殺心。
但就在此時,一陣紛雜的馬蹄聲傳來,層出不窮的馬賊從暗現,不風地將他們包圍。
眾人立時變了臉。從數量看,這些馬賊至有兩三百,他就算一打十,也未必能贏。
他們雙眼通紅,滿是被欺騙的憤怒,紛紛將手中的刀鋒對準紀十二。
今日即使死無葬之地,也不能讓此人繼續存活于世。
然而面對劍拔弩張,紀十二依舊泰然自若,他肩頭的服已被鮮浸,語氣卻云淡風輕:“楊兄,您到底許給他們什麼好,竟使得他們傾巢出,只為殺我一個?還是說,您的真正目的并不在我,而是韓伯說的那什麼……信?”
楊凌怒不可遏:“死到臨頭,你還敢給我潑臟水?小娘子,您讓開,我今日不取他狗命,以后就改隨他姓!”
紀十二輕笑:“抱歉,我可不想認你這個干兒子,狼心狗肺、恩將仇報,連養父的命都不放過。殺了我們之后,你是不是打算拿著信件,去跟你的天淵生父討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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