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高手,住紀云蘅的下,將的臉往右邊一偏,不僅將掌印看了完整,還看見側頸有幾道紅腫的鞭痕,延至后脖頸以及被服攏住的后背。
許君赫面上沒什麼表,目順著那幾條紅痕描摹,一寸一寸地看著。
紀云蘅說話時下意識抬手,攀上許君赫的手腕,訥訥道:“我昨日挨了一頓打。”
許君赫收回手,回道:“我沒瞎,看得出來。因何事?”
紀云蘅抿了抿,泄氣道:“運氣不好,昨日去河邊游玩,遇見了我爹。”
“因為花船節?”
“嗯。”紀云蘅點頭,又道:“我想上船玩,但是人太多了,我上不去。若是能上船的話,或許就不會遇見他們了。”
許君赫沒應聲,眸往下一垂,看見搭在門框的手背上也有紅痕,問:“手上怎麼也有?”
“我怕他打到我的頭,就用手抱住了頭。”紀云蘅說話時緒很平靜,沒有半點傷心難過,將自己的袖子捋起來,出半條白玉般的手臂來。那上面縱橫錯的傷痕讓的手臂完全紅了,像是起了疹子一樣,凸起的鞭痕顯得極為駭人。
“他們總說我是傻子,萬一打到了我的腦袋,我變得更傻了怎麼辦?”紀云蘅說:“我怕我的腦袋不好使,記憶會出問題,有些事我還不想忘記。”
許君赫低聲問,“你怕忘記什麼?是不是怕忘記你的親人們怎麼折磨你,宅中的下人們怎麼欺負你?你想記住這些仇恨,日后壯大自己的羽翼,然后狠狠報復回去?”
紀云蘅用疑的目看著他,片刻后搖頭,“當然不是。”
許君赫沒有追問,把的手抓起來看了看手背,“轉過我看看。”
紀云蘅聽話轉,許君赫往背上看一眼,沒看見痕,就知道這些鞭痕并未將開,因此便不需要敷藥,等個幾天就自己消散了。
他道:“眼下我有事要忙,就不多留了。你有什麼事想要我幫忙,或是有什麼東西要我帶來,盡管說。”
紀云蘅轉回,現在不能扭腰和扭頭,于是整個和腦袋保持一條僵的線,作起來十分笨拙。
道:“昨日我在河岸不小心與蘇姨母分散,后來就被帶回了紀家,近幾日我可能出不去了,你幫我去漣漪樓轉達一聲,我已經回了紀家,讓別擔憂。”
“這傷不說嗎?”許君赫用手指點了點的手背。
紀云蘅將手回去,“不說,蘇姨母會難過的。”
許君赫點頭,道:“過了晌午我再來。”
“良學。”紀云蘅在他轉要走的時候又喊他,墨黑的雙眸浮上一希冀,“那你來的時候,能給我帶一串糖葫蘆嗎?”
許君赫應允,走得也很快,沒有回頭。
紀云蘅原本心很差,又因為背上的疼痛一夜未睡,本來還坐在房中傷心,卻沒想到許君赫竟然會在這麼早的時候來的小院,敲了的窗子。
房中沒有點燈,昏暗無比,于是外面的那一點晨曦微,就將許君赫的影子映在窗上。
紀云蘅看著他的側臉,聽他站在窗下溫和地說著話,忽然有那麼一瞬覺得心沒那麼壞了。
走過去將窗子推開,看見年微微仰著俊俏的臉,眸深邃沉著,與對時,讓紀云蘅在剎那間產生了他好像什麼都能做到的念頭,于是由此長出了信任的苗芽。
與許君赫說了一會兒話,紀云蘅的心就順暢了許多,原本一直記掛的事也落下,不再怕著蘇姨母憂慮,于是爬上床去開始睡覺。
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一陣咣當吵鬧的聲響將吵醒。
從床上爬起來,外面日頭正烈,背上手上那些有著鞭痕的地方變得更加疼痛,嘶嘶地倒吸了幾口氣,出門查看,發現聲音是從后院傳來的。
紀云蘅慢步走過去,就看見院門破破爛爛的側門如今已經換上了新的門,嚴合地在一起,外面應是在釘鎖,咣咣當當的聲音極其刺耳。
靜靜站在原地,直到那聲音消失。
嶄新的門,嶄新的鎖,徹底將紀云蘅出去的路給封上了。
回到前院,去門口拿了六送來的飯,發現食盒里還放著一個小瓷瓶,拔開塞子一聞,撲鼻而來的藥味。
應當是六看見上的鞭痕,所以悄悄放了藥在里面。
紀云蘅無端笑了一下,先將肚子填飽,然后把剩下的飯菜倒在小狗的碗里,隨后回到房,將藥抹在手臂和脖子,后背無法及,只能放棄。
六送來的藥雖然不是什麼名貴藥,但出奇的好用,上之后沒一會兒就開始發熱,隨后又變為淡淡的清涼,痛意大大消減。
紀云蘅的心里還是有些高興的。
因為六給送了藥,也因為過會兒能吃到許君赫買來的糖葫蘆,這些東西以前是沒有的。
吃過午飯后,紀云蘅坐在門檻發呆,上的疼痛讓難以集中神,索呆坐著胡思想。
不能出去,那麼就不能再給薛叔記賬,也不能再生病之后去晴姨那里喝豆花,也不能去見蘇姨母。
先前路邊的那些總是讓饞的食也吃不到了,還有那些喜歡堆坐在樹下閑聊的爺爺們所說的東西也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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