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從那日開始,紀云蘅不再被鎖在小院里了。
不知皇太孫臨走時代了什麼,宅中的所有下人見到了,哪怕是隔得遠遠的也要躬行禮,高喊大姑娘吉樂,不敢有一一毫的不恭敬。
紀云蘅原本是可以搬出去的,但不愿離開小院,仍舊選擇繼續住在那棵梔子花樹的邊上。
距離紀家抄查已經過去四日了,許君赫未曾來過小院。
紀云蘅出神半晌,待雨稍稍小了,便起要走。
下人匆忙送上傘,舉在的頭頂上,紀云蘅回頭看了下人一眼,將傘接過來,只道了一句,“別跟著我。”
隨后自己走回小院。
出門時會仔細地將自己的小院鎖好,盡管院里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也防備得很。
開了鎖進門,紀云蘅一抬頭,卻發現自己的寢屋的門竟然開著。
出去向來是認認真真地鎖好門的。
見狀心頭一跳,腳步不自覺地加快,穿過院子向寢屋走去。
到門前就看見自己的鎖被砸壞了,像是強行破開一樣,踏進門檻才能看見,屋站著一人。
他著藏藍袍,長發束起,正雙手抱臂仰著頭,皺著眉看著屋頂下來的水。
“這塊地方我上回不是添了新瓦,怎麼還在水?我看你這屋頂是欠收拾了。”他臭著臉,煩躁地抱怨。
對著屋頂生氣,不是許君赫又是誰?
紀云蘅呆呆地看著他,站在門邊,遲遲沒有出聲回應。
許君赫是聽到回來的腳步才開口說話的,見又不搭理自己,轉頭問:“啞了?”
紀云蘅張了張,半晌了才出聲,“皇太孫……你怎麼來了?”
“下雨了,來看看你。”他有些含糊地答了一句,忽而沖招了招手,“你過來。”
紀云蘅腦中飛速地思考著,許多東西混在了一起。
皇太孫這個份,到底還是過了良學。
走到許君赫跟前的時候,突然就提著擺,要學先前常康見了許君赫時候的拜禮,往地上跪,同時高呼,“拜見太——”
地上都是泥,許君赫眼疾手快,提著的后領子,像提小崽似的把人拽起來,嘖了一聲,“老實站著。”
紀云蘅起脖子,不敢吱聲。
“你看這是什麼。”許君赫往懷中一,拿出來一簪子。
是十分璀璨的金,簪頭則有白玉雕的梔子花,潔白無瑕,像一嶄新的簪子。
正是紀云蘅兩年前被紀盈盈搶走的那一金簪。
紀云蘅看著那簪子,覺自己的心跳好像突然間慢了下來,每一聲都清晰地傳進了耳朵里,發出咚咚的悶響。
遲鈍而來的緒如浪一般,將紀云蘅的心給淹沒。
手接過簪子,還沒有開口說話,就聽許君赫說:“我要走了,回京城。”
紀云蘅頓了頓,慢慢地偏過頭,半側著子,看向門,說道:“你砸壞了我的門鎖。”
“嗯,我會讓人給你換新的。”許君赫說。
又抬頭,看向那滴水的屋頂,“為什麼還在水呢?是你沒修好,還是修好又壞了?”
“不清楚,”許君赫也跟著抬頭,說:“不過我會讓人把你的瓦頂全換一遍,別擔心。”
紀云蘅又說:“他們讓我搬出去,我沒同意。”
“你不想就不搬,屆時給小院翻新一遍,住在這里也是一樣。”
許君赫的聲音莫名有幾分溫和了,覺得這樣將話題胡扯開的樣子頗為有趣,便將話重復了一遍,“紀云蘅,我要回京城了。”
紀云蘅攥著金簪,摳著自己的手指頭,左看右看,不與許君赫對視,似乎在想還有什麼話沒說。
房中靜了一會兒,才慢吞吞道:“良學,可以不走嗎?”
第25章
“怎麼,舍不得我?”許君赫用輕快的語氣,更像是在說什麼玩笑話逗紀云蘅一樣,“你不怪我先前欺瞞你?”
他知道紀云蘅不會責怪的,一來是子,二來是膽小。
可許君赫還是明知故問。
紀云蘅垂著眼睫,認真地回答:“那不算欺瞞。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事,不想說也屬正常。”
“你倒是看得通。”許君赫笑了一下,接著道:“良學是我的表字,也不算騙你。”
他往里走了幾步,從懷中出了一張紙攤開在桌上,對道:“你過來。”
紀云蘅聽話走過去。
桌前只有一把椅子,許君赫自己坐在上面,讓紀云蘅坐在椅子的寬板扶手上,說:“這是我先前空畫的,打算給你的小院好好改一改。”
他早就料到紀云蘅不愿離開這小破院子,親自執筆,畫了一幅小院改造圖。
只是他的畫技算不上好,紙上的線條七八糟,似乎很多想法重疊在一起,紀云蘅看不懂。
許君赫的食指往上一點,說:“你這院子里要鋪地磚,否則一下雨就滿地的泥濘,走起路來會踩臟鞋子,所以前院后院的雜草都會被除盡。你若是想在院中種些花,可以沿著墻邊開兩塊地,若是你覺得院風景單一,可以在當間鋪一條小石路,挑些五彩的鵝卵石或是寶石,晴日里一照就閃,瞧著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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