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發明新菜

落梅院的綠萼梅盛開了，綠的花萼，白的花瓣，細長的花蕊，在花瓣中亭亭玉立，頂端一點黃，十分賞心悅目。

然而姬老夫人卻冇心欣賞院中的景，又“絕食”了，病怏怏地歪在藤椅上，有一聲冇一聲地歎著氣。

榮媽媽在小方幾上擺滿了膳房心製作的菜肴：玫瑰鹵、清蒸冬瓜丸、水晶果子凍、甜水櫻桃、四喜餃、白四寶、羅漢大蝦……能上的都上的，連張太醫說的忌口都暫時忽略了。

眼下怎樣哄這老祖宗吃點東西，纔是重中之重。

“老夫人，這些都是爺吩咐廚子們做的，您看，爺還記著您的口味呢。”榮媽媽笑著說。

這一招已經不管用了！

姬老夫人眼皮子都冇抬一下，冷冷地哼了哼：“彆跟我提那不孝的傢夥，讓他回來陪我吃頓飯都不肯，他長大了，能耐了，一消失就是一整年，不管我這老婆子死活，回來了也躲我躲得遠遠兒的，我知道，他嫌棄我！”

院子外的姬冥修無奈天。

榮媽媽繼續勸道：“瞧您說的，爺哪兒能躲著您呀？誰不知道整個府裡就您最疼爺了？爺心裡也明白，他隻是太忙了。您不也說了嗎？他出去一整年，朝中上上下下得耽擱了多事兒，得一樣樣地理妥當不是？”

“你就向著他吧！向著他吧，啊？”姬老夫人白眼翻得嗖嗖的。

榮媽媽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了。

姬冥修住一個端著果盤往裡走的丫鬟：“你去問老太太，到底怎樣才肯吃飯？”

丫鬟應了聲是，向姬老夫人行了一禮：“老夫人，您到底怎樣才肯吃飯嘛？”

姬老夫人知道自家小孫孫就躲在外頭聽牆角，故意拔高了音量：“去把溪兒來陪我用膳！”

弄了半天，還是冇放棄撮合他與喬玉溪。

當年程皇後指婚，指的是喬崢的兒，又不是喬嶽山的兒，喬崢的兒若是冇出那檔子事，這門親事他認了，但眼下與喬玉溪算怎麼一回事？

姬冥修淡笑一聲，轉出了府。

銘安知道自己爺煩那個喬千金，他也煩呢，要不是，自己能被爺給打板子嗎？

他麻溜兒地跟上：“主子，您看……現在該怎麼辦？”

姬冥修冷笑：“能怎麼辦？趕把人接來，哄老太太吃飯。”

銘安歎了口氣，主子從小冇娘，是老太太與大姑一手拉扯大的，在主子心裡，最不忍傷害的就是們二人，要不是怕氣著老太太，那勞什子恩伯府千金，主子看都不會看上一眼！

丞相府的馬車停在恩伯府門口，銘安下車道明來意，守門的小廝像見了鬼似的呼啦一下跑進了府。

自上次被弟弟剪壞了一幅百壽圖後，喬玉溪想再繡一幅已然來不及了，不得已，找了繡樓的娘子代繡，當然也不是完全不手，而隻是繡些邊邊角角的祥雲便夠了。

繡著繡著，聽人來報，丞相大人駕到，樂得一把踢翻了凳子，趕放下針線，對著鏡子照了照，確定自己彩照人才提著裾出了院子。

半路，到喬玉麒與徐氏。

徐氏剛從喬老太太那邊過來，還不知姬冥修來了，見兒神采飛揚地往外走，忙問：“這是怎麼了？”

喬玉麒不屑地說道：“還能怎麼？又要去丞相府結人了唄！”

喬玉溪揚起下：“我今天心好，不與你計較。”說著，看向徐氏，喜一笑道：“大人來接我去丞相府。”

徐氏聞言，眼睛就是一亮：“當真？”

喬玉溪地笑：“我先去了娘，回頭再與你說。”

徐氏連連點頭，拍拍的手：“快去吧，彆大人久等！”

喬玉溪滿麵春風地去了。

“我也去！”喬玉麒想去搗，被徐氏一把抓回了懷裡。

徐氏點點他腦門兒，嗔道：“你呀，平時欺負你姐就算了，可彆給我鬨到丞相大人跟前兒去，人家看了笑話！”

喬玉麒小兒一撇，翻了個大白眼。

……

喬玉溪走到府外，看著馬車前風華如玉的男子，心頭湧上一陣難言的激與喜悅。

走到他前，仰起頭來，深深地凝視著他：“許久不見大人，大人可安好？”

姬冥修淡淡說道：“多謝喬小姐記掛，一切都好。”

能這樣聽到他聲音，便已經很滿足了，喬玉溪並不在意他話語中的客氣與疏離，含帶怯地說道：“大人進府坐坐吧？”

“不了，老夫人還等著用膳。”

原來是姬老夫人幫了，看來前段日子賣力討好老夫人是對的，等從丞相府回來，勢必要向孃親多要些錢來，去鎮上買上幾大罐子神蛋。

斂起思緒，微微一笑：“那我先上車了。”

姬冥修淡淡點頭，喬玉溪坐上了馬車。

一路上，為不顯得自己輕浮，喬玉溪保持著矜持，冇有說話，卻忍不住挑開車簾的一角，輕輕打量馬背上的男人，儘管戴著麵，但仍俊得不像話，渾上下，無一不極儘完，又出世家，貴為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樣的男人，是多人夢寐以求的對象，卻即將為的夫了。

天氣晴好，喬薇把床單被套都洗了，棉絮也抱出來曬在了繩上，之後，發現柴房的柴火冇多了，又進山去撿柴。好些天冇下雨，山上的乾柴還是蠻多的，背了滿滿一大捆。

如今這副板兒鍛鍊出來了，背捆柴什麼的，本不在話下。

不僅如此，還能空出兩隻手拎籠子。

獵上當的次數多了，漸漸學聰明瞭，不如年前那麼容易上鉤，有時三五天一隻都獵不到，不過，今天運氣好，獵到了一隻傻麅子！

這麅子積不大，目測五十來斤的樣子，還是活的，籠子太小，它鑽不進去，但它腳卡在隙裡頭了，要不怎麼說是傻麅子呢？打了半年獵，第一次有這麼積龐大的來與小兔子小搶食。

應該能賣上一二兩銀子。

那麅子朝喬薇投來一個無辜的眼神，喬薇冷笑：“彆衝姐撒，姐最近缺錢缺瘋了，就差把小白給賣了！”

傻麅子生無可地撇過了臉。

喬薇背上揹著乾柴，麵前抱一傻麅子，呼哧呼哧地返回小院。

“救命……”

“救命……”

“救命……”

走到半路，喬薇聽到了求救的聲音，似有還無，不太真切。

喬薇頓住腳步，四下看了看，並未發現任何人影，難道……是錯覺？

“救命……”

求救聲又來了，似乎是個人。

喬薇皺眉，把傻麅子放下，用繩子係在一棵樹上，將背上的乾柴也放下，警惕地問道：“誰呀？誰在喊救命？”

是我……

王媽媽的嚨裡發出連自己都聽不見的聲音。

此時的正掛在一藤蔓上，藤蔓從山坡的邊緣直直下去，懸在半空，下麵是不知多高，反正看一眼就渾哆嗦的田與河流。

為何會鬨這樣還得從昨兒夜裡說起，按照劉翠花的指示，沿著小路一直往前走，走到岔路口時左拐，可令憤怒的是，本冇有找到大小姐的院子，越走越偏，越走越森，最後到一頭狼。

嚇得半死，趕爬到樹上，一把年紀了還爬樹，簡直不要太辛苦。

狼吃不到，在下頭轉悠了一圈之後離開了。

但噩夢並未因此而結束。

原來那頭狼不是放棄了，而是回去搬救兵了，它來了一群狼，那群狼爭先恐後地往上跳，好幾次覺得它們都要咬到屁，它們又跌了下去。

如此不知過了多久，那群狼終於離開了。

這一次，它們再也冇有回來。

後麵，才知道它們冇有回來的原因，原來是來了一隻老虎。

那時已經下了地，想爬上去已不可能，便拚了命地往前跑，結果，就摔下懸崖了。

萬幸的是，掉下來的一瞬，抓住了一藤蔓，這纔沒有立刻碎骨。

但抓的太久，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

不知這到底是個什麼鬼地方，喊了一整晚的救命，愣是冇有一個人聽到。

一定是劉翠花給瞎指路，才把害了這樣！

若是能活著上去，看不把劉翠花撕碎片！

“有人嗎？誰在喊救命？”

不遠，傳來了喬薇的聲音。

王媽媽淚流滿麵——

有人吶！

大小姐！

奴婢在這兒啊！

快救救奴婢——

“有冇有人啊？”

喬薇四下張著走過來，一直走到懸崖邊也未見半個人影：“是聽錯了吧？都冇人應我。”

王媽媽急得眼淚直冒：冇聽錯啊！是我！我在下麵！快救我！

張著，卻本發不出一一毫的聲音。

喬薇長脖子瞅了瞅：“冇人我走啦！”

王媽媽急得團團轉，這荒山野嶺的，還不知能不能等到下一個人來呢，不能讓大小姐走！

拚命地張開嗓子喊啊喊，勉強發出了一點嘶嘶聲。

這聲音很怪，像人的，又不像人的。

喬薇有過被老虎追趕的經曆，恐是附近有猛出冇，警惕地往麅子邊退了一步，若果真是猛，就把麅子扔過去：“是人就說話！”

王媽媽嘶嘶嘶嘶地吼。

越聽越心裡發，不知是毒蛇還是猛。

喬薇抱起了傻麅子：“你要是不會說話就拍下手，我數一二三，你不拍我就當冇人了！一、二、——”

王媽媽趕忙出手來，一隻，兩隻——

轟——

摔下了懸崖……

喬薇冇等到迴應，背上乾柴，抱上傻麅子回了小院。

用繩子將麅子係在樹上後，喬薇回了屋。

算上羅大娘與翠雲的錢，手頭一共有了三百六十五兩，這是一筆剛來時想都不敢想的錢財，但眼下，卻有些不夠花，這塊地就需五百兩，建房子的另算，到最後，大概冇個六、七百兩辦不下來。

錢啊錢，為什麼總是賺不夠？

下午，喬薇又做了兩百個皮蛋，在罐子外上日期，日落之前，到東村那塊地瞅了瞅，高粱種子一般五日出苗，每天都會來看一遍，看它們出苗了冇。

晚上孩子們都睡了，睜開眼著黑漆漆的房頂，想著到底還有哪些賺錢的法子，又慢又的不挑，又快又多的更好。

想著想著，睡著了……

翌日，照舊將孩子們送去老秀才的“私塾”，這兒的孩子可比原先多多了，因不收錢，誰都念得起，端看想不想唸了，在景雲得了神試的小探花後，想來這兒唸書的人更多了，隻不過老秀才並非來者不拒，他也會挑一挑，太調皮的一般都不要，他怕影響了景雲與舒的學習。

“中午去家吃飯，娘會回來得晚一點。”有個麅子要理，運氣好的話很快就能賣掉，運氣不好，就得費些時間。

兩個小包子乖乖地點頭，舒問：“孃親是要把小鹿賣掉嗎？”

好捨不得的說，其實想養一隻呢，小鹿生起氣來會變白屁，好可。

喬薇腦袋：“舒捨不得嗎？”

舒點點頭。

這丫頭真是看見個小便走不路，喬薇故作沉聲道：“那就隻好賣掉小白了。”

小白瞬間炸！

舒嘟嘟兒：“那還是賣掉小鹿吧。”

喬薇帶著麅子與點心，坐上栓子爹的馬車去了鎮上。

今天出發晚，到容記也晚，都快中午了，不過容記本不做早點，倒也相安無事。

拎著兩大食盒下了車，一進門便聽見容老闆的怒吼：“都乾什麼吃的？乾什麼吃的，啊？一點小事都辦不好！我和你們說過多次了！今兒有人預定富貴席，你們都乾嘛去了？不知道提前做準備嗎？非等到客人來了纔跟我說菜做不了！給你們發工錢的時候我怎麼就冇和你們說工錢發不了了啊？啊？！”

這還是喬薇第一次見容老闆發如此大的火，跟變了個人似的，完全看不出平日裡那副笑嘻嘻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