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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俊臣!老夫視你為盟友,對你也算是推心置腹,但你竟然把老夫視作棋子隨意利用!待這件事告一段落,老夫一定與你沒完!”
遙遙著江防營兵與縉紳勢力的對峙景象,黃有容惡聲罵道。
但實際上,黃有容的這一番話,顯然是極大的化了自己。
當初黃有容垮臺失勢之后,很快就在趙俊臣的運作之下,接任了南直隸巡的位置,雖然無法繼續影響朝堂政策,但也是舉足輕重的封疆大吏,他自那以后就與趙俊臣化敵為友、結為同盟,也在很多事上協助了趙俊臣,算是投桃報李。
但若說黃有容對趙俊臣推心置腹,卻絕對是夸大其詞、一派胡言。
至,看到周尚景侵吞“聯合船行”的行之后,黃有容就至始至終都沒有任何反應,一直都在袖手旁觀。
原因也很簡單——黃有容不愿意為了趙俊臣而得罪江南縉紳集團。
所以,當趙俊臣下定決心與江南縉紳集團為敵之際,正常況下是完全無法指黃有容的,若是趙俊臣與縉紳勢力爭鋒相對之際、請求黃有容親自下場支援自己,黃有容絕對是敬謝不敏。
趙俊臣也非常清楚這一點,所以他并沒有直接請求黃有容親自下場支援自己,而是派人向黃有容傳去一個口信。
按照趙俊臣的說法,他已經尋到了確鑿報,發現前段時間把南京城攪得天翻地覆、甚至還曾經綁架七皇子朱和堅的那伙悍匪,如今就躲藏在南京與蘇州的界,要求黃有容盡快派兵圍剿這伙悍匪。
與此同時,趙俊臣還刻意強調,除了自己之外,周尚景、七皇子朱和堅等人也同樣發現了這伙悍匪的下落,所以黃有容最好是親自率兵圍剿悍匪,以防是周尚景、朱和堅等人搶功。
聽到這個消息之后,黃有容頓時是大喜過!
蘇州與南京僅僅相隔半天路程,所以黃有容也很清楚“嘲風”死士這段時間以來所犯下的滔天罪行,鬧市殺人、劫掠軍營、挾持善堂、綁架皇子等等罪行,可謂是罪大惡極、兇名赫赫,足以是在史書之中特意記上一筆!
若是黃有容可以親自抓捕這伙悍匪,那自然是立下奇功!
再考慮到京城中樞目前局勢,各方勢力皆是到德慶皇帝的整肅,幾位閣輔臣也皆是岌岌可危,還聽說周尚景亦是命不久矣,所以黃有容立下這般奇功之后,說不定還能重返閣、再次輔政!
于是,黃有容收到消息之后,自然是沒有任何耽擱,立即就召集兵馬、想要親自率兵剿匪!
考慮到這伙悍匪的兇名太盛,即便是南京城的全兵也無法奈何他們,而且按照趙俊臣的說法,周尚景與朱和堅也有可能與自己爭功,所以黃有容調集兵馬之際也是不余力,蘇州附近的各路兵馬皆是被他召于麾下,足有四千之眾,甚至還湊出了五百騎兵!
然而,當黃有容率領大軍興沖沖的趕到了蘇州與南京的界之后,卻并沒有看到趙俊臣所說的那伙悍匪,反而是看到了江防營正在扣留縉紳貨船、封鎖河道的況。
而就在黃有容不著頭腦之際,縉紳們很快就率眾趕至,與江防營相互對峙、隨時準備開戰。
看到這一幕之后,黃有容就約意識到——自己恐怕是讓趙俊臣給算計了!
若是正常況下,知曉了江防營與縉紳勢力的對峙局面之后,黃有容絕對是假意不知,極力避免自己卷進其中。
畢竟,黃有容雖然是南直隸巡,名義上南京境也屬于他的轄區,但南京城同時還是明朝陪都,向來是各類衙門疊床架屋、各方勢力相互制衡、各種權貴彼此不服,歷任的南直隸巡皆是無力控制局勢,再等到前朝崇禎后期,當時的南直隸巡索把衙駐地從南京搬到了蘇州,徹底不再干涉南京局勢了。
如此一來,即便是江防營與縉紳勢力在南京境發生了一場大規模沖突,黃有容也可以完全不作理會,事后朝廷追究責任之際也完全有理由撇清自己。
但很可惜,因為趙俊臣的誤導,黃有容已經親自率軍趕到了江防營與縉紳勢力的對峙現場附近,若是他依然坐視江防營與縉紳勢力發大規模沖突而毫不理會,事后朝廷追究責任之際,他也再無理由撇清自己了,到時候別說是重返閣了,恐怕就連南直隸巡的位置也保不住。
不過,黃有容最初還抱著僥幸心理,認為江防營與縉紳勢力未必就會真正發沖突,所以他率軍趕至附近之后,就一直躲在遠暗中觀察局勢變化。
剛開始的時候,江防營與縉紳勢力還算克制,屢次談判消磨了整整一下午時間,卻一直沒有直接開戰的跡象。
但就在黃有容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之際,今天天剛亮,局勢驟然惡化,縉紳一方就像是發瘋一般毫無預兆的試圖沖擊江防營的防線,這場沖突終究還是發了。
然而,在沖突發之初,黃有容依然抱著僥幸心理,完全不愿意親自下場干涉,還盼著這場沖突并不會特別激烈,事后還能掩蓋下去。
但接下來,黃有容就陸續收到各種壞消息。
縉紳麾下的壯丁們展開了猛烈攻擊,江防營則是使用了各類軍械反擊制,最終險之又險的打退了縉紳一方的攻擊,造了一定傷亡……
縉紳勢力的首次進攻挫之后,并沒有偃旗息鼓,反而是再次組織隊伍、試圖再次進攻江防營,分明是要與江防營不死不休……
江防營直接點燃了三艘貨船,以火船陣直接沖撞縉紳勢力的船艦,那些躲在船艦上觀戰的縉紳們也出現了死傷……
收到這些消息之后,黃有容終于是徹底坐不住了,若是自己再不下場干涉,這場沖突必然是愈發失控、雙方死傷也會越來越多,這件沖突最后也一定會震驚朝野,到時候自己的仕途也就徹底到頭了!
于是,黃有容別無選擇,只好是傳令麾下兵登場、全力平息這場沖突!
而與此同時,黃有容也徹底確認了趙俊臣算計自己的事,自然是對趙俊臣怨懟不已,完全無視了自己此前一直都在袖手旁觀的況。
另一邊,看到黃有容終于按捺不住下場之后,許慶彥心中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氣。
隨著黃有容的親自率軍登場,這場沖突也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了。
想要這里,許慶彥抬頭向南京方向,心中暗暗想道:“萬不得已之下,我最終還是使用了火船沖撞這一招,說不定還造了一部分縉紳的死傷……如此一來,爺與江南縉紳的關系也將會徹底惡化,爺與天下縉紳為敵的說法,恐怕也只能是假戲真做了……
不過,我總算是險之又險的完了爺的代,不僅是奪回了‘聯合船行’的部分財產、保住了縉紳們走私稅的罪證,還著縉紳們與朝廷兵正面沖突、可以把聚眾叛的帽子扣給縉紳,而且隨著縉紳勢力與糧幫不斷調人手趕來支援,周尚景在南京城的留守力量也已經削弱了不,余下事就要看爺的連橫縱合手段了!”
*
與此同時,南京城。
正如許慶彥的預想一般,趙俊臣這兩天時間也沒有閑著,正在抓時間連橫縱合,想要利用縉紳勢力與江防營的這場沖突,在南京城串聯起一支足以與周尚景抗衡的力量。
縉紳勢力與江防營的對峙與沖突,相關消息早就傳到了南京城。
然而,南京城的各方勢力收到消息之后,卻皆是遲遲沒有反應,就是因為南京城局勢在趙俊臣的暗中運作之下,這幾天以來同樣是極為張混,各方勢力皆是捉襟見肘、無暇分心。
首先,在趙俊臣的引之下,南京鎮守太監席終究是忍不住下場了,雖然他只是派出大量探子切監視南京城的各界向,但席的這種異常舉依然是引起了周尚景的極大警覺,懷疑廷勢力有可能下場支持趙俊臣與“聯合船行”,于是周尚景也派出大量人手、試圖監視與限制席麾下錦衛們的活。
這樣一來,雙方勢力相互監視、彼此制之下,自然是不斷、屢次發生小規模沖突,周尚景與席二人的矛盾也是越來越大,皆是認定對方抱有敵意,整個南京城的氛圍也因此而愈發張。
其次,當江防營兵與縉紳勢力相互對峙的消息傳到南京之后,趙俊臣就迅速集結了“聯合船行”加盟商賈的眾多家屬,讓他們兵分兩路、分別堵在了瞻園與東園的大門口不斷哭訴,請求周尚景與朱和堅二人站出來主持公道。
這些家屬在堵門哭訴之際,也是振振有詞——憑什麼“聯合船行”的加盟商賈僅僅是犯下了哄抬價的小罪,就要查抄家產、被捕獄,但縉紳們又是走私稅、又是聚眾叛,但南京府竟然完全不管?難道朝廷法令只管商賈、不管縉紳嗎?
所以,這些家屬就強烈要求周尚景與朱和堅二人一視同仁,要不然就是減輕“聯合船行”眾位加盟商賈的懲力度,要不然就是以相同標準嚴懲縉紳們的各項罪行!
看到這般況之后,周尚景倒是當機立斷,迅速傳令南京府、直接抓走了這些商賈家屬,試圖盡量降低影響。
但七皇子朱和堅一向顧及自形象,當他看到一大群老人、弱子、以及孩堵在瞻園外面哭訴之后,自然是不可能直接手抓人,甚至還主謝絕了南京府試圖抓人的做法,不僅是任由這些家屬哭鬧,還派人送上了食與飲水。
如此一來,朱和堅的忍做法不僅是讓這件事的影響越鬧越大,還進一步突顯了周尚景偏袒縉紳、鎮老弱的惡劣行跡,讓周尚景的聲譽形象到了極大影響。
最后,趙俊臣還派人到散播謠言、誹謗縉紳。
自從接管了“聯合船行”的各項產業之后,縉紳們就皆是以正常價格向南京百姓們售賣各類生活資,完全不似“聯合船行”的加盟商賈一般趁機囤積居奇,迅速穩定了南京城價,贏得了南京百姓的口稱贊。
縉紳們的風評與形象,也因此而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但趙俊臣所制造的謠言,卻是另辟蹊徑。
據謠言的容,當初七皇子朱和堅派人查封了“聯合船行”的產業與資之后,原本是打算直接開倉放糧的,南京百姓們不必支付任何價格,就可以免費得到各類生活資,但縉紳們擔心朱和堅的這項決定影響他們的生意,所以就聯手向七皇子施,由他們全面接管了“聯合船行”的產業,依然是以正常價格向百姓們售賣各類資。
所以,縉紳們看似是穩定了價,但實際上他們接管“聯合船行”的各項產業之際并沒有付出任何代價,所以他們依然是大賺特賺,只是苦了南京普通百姓,原本應該是免費得到的各種資,最終卻因為縉紳們的干涉與貪婪,依然需要支付大筆銀子購買!
人類的所有負面緒,皆是緣于對比。
原本需要高價購買的資,縉紳們可以平價售賣,南京百姓自然會掛念縉紳們的好。
但若是原本免費發放的資,竟然還需要平價購買,南京百姓們自然是要憤憤不平了!
這般對比之下,縉紳們的風評與形象也是急轉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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