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吉他，也有的是好歌，李謙開始為到哪里練歌發愁了。

這世上所有事的道理基本上都是相通的，別管你再怎麼天才，勤學多練，都是功的基礎，你再好的本事，三天不練也手生。就像《賣油翁》里說的：我亦無他，唯手爾！

搞音樂也是如此。

別說李謙上輩子雖然對這個行當很悉很了解，卻從頭到尾并沒有什麼績可以拿來證明自己的實力了，就算他上輩子就是個功的歌手、音樂家，到了這輩子，也還是得練。

上輩子的手是上輩子的，不練，你能保證這輩子的手也那麼靈活？

上輩子的嗓子是上輩子的，不練，你怎麼知道自己這輩子的嗓子是個什麼特點？長和短又在哪里？

那麼問題來了，平常他需要上課，他放學了，人家也都下班了，晚上他可以晚睡，但只要一過十點，你再聽的音樂對于想睡覺的人來說都是噪音！

所以，在家里練歌是肯定不行了。而除了家，他又無可去。

最終，他還是把主意打到了學校教學樓的天臺上。

這個時空的中國，特別提倡天賦人權，貫徹到學生和老師們上，那就是嚴格貫徹雙休日制度和減減負的大方針，所以，別看高二高三的學生馬上就要面臨高考，別看那是決定他們一輩子人生方向的一次大決戰，但是周六周末照樣雙休，而且一早一晚從來沒上過自習課。用老師們的話來說：要是晚上還把你們關在教室里，你們哪里來的時間去玩、去談？

所以，從周五下午放學開始，一直到周末晚上，這兩天多的時間里，整個學校除了部分像劉強和此前的李謙那樣的運狂會跑到學校的場打球之外，整個學校，簡直就是空空。簡而言之：在這里練歌，絕對不會擾民！

甚至于，李謙覺得，就連周一到周四的下午，自己也可以留下來練一個小時，頂多就是晚回去一會兒、晚飯吃晚一點就好了。

于是，第二天下午，他就帶著吉他箱來了學校。

對于現在的他來說，球可以不打，朋友也可以不找，跑車也可以不急，但歌，卻必須是每天都練的！

下午五點半，放學鈴準時響起來。

不到二十分鐘，學校里兩千多師生就走了個干干凈凈。

李謙再次婉拒了劉強他們幾個打球的邀請，放學后在教室里坐了一會兒，等到人走個差不多，他也不等班長趕人，出了門背上吉他箱就邁步往樓上走。

…………

齊潔有放學之后留在辦公室里繼續看一會兒小說的習慣。

按說回到家，有更好地看書環境，但卻就是喜歡呆在辦公室里看，總覺得一回到家面對那一面墻的書柜，老爸的，老媽的，自己的，黨章黨史、教育著作、哲學理論、古典名著、歷史大部頭……自己再看這種小說，就會顯得很輕浮似的。

沒錯，看的是網絡小說。

現如今對于絕大多數普通老百姓來說，電腦都還是稀罕也昂貴的東西，更不要說網絡了，1995年，整個國的網民頂天了也就一兩百萬，但網絡上該有的東西還是都已經有了。甚至于，網絡上那家名夏天中文網的站點已經在今年開始在網文圈首次嘗試收費閱讀。

齊潔當然是連個猶豫都沒打就直接充了個高級VIP，ID就：TheQueen。

嗯，沒錯，王的意思。

專看這家網站的頻，像什麼霸道總裁、鐵霸王花、冷霸、緋聞通告：我是明星別惹我、異界之王大人……等等，都是的菜。

看到爽，那雙靜若平湖的眼睛，總是會亮起星星點點的火。

只是很小心，從不讓人看見。

今天放學后，仍是和平常一樣裝模作樣的備課，等老師們先后都走了，這才放下筆，從包里掏出筆記本電腦來上電，然后再上無線網卡。

網速一如既往的很慢，不過只要心好，這都不是問題。

等到夏天中文網的頁面一打開，瞬間就進興狀態，很快就找到看到一半的那本《我是王別我》點開。

可是還沒看幾個字呢，一陣吉他聲就又傳進了耳朵。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昨天下午，也是放學后，當躲在辦公室里看小說的時候，就聽見了也不知道從哪里傳來的吉他聲。和吉他聲一起的，還有一個男孩子的淺低唱。只不過那時候齊潔正看得投，也沒在意，權當背景音樂了。

但是這一次，也不知是心里有事還是怎麼樣，聽著外面傳來的吉他聲，莫名的覺得有點心煩，只看了半章，這還沒找到進故事節的緒呢，就有點看不下去的覺。

那吉他聲似乎并不太遠，卻偏偏人聽不太清，只是飄飄渺渺的送過來，撓的人心里直，至于唱，就更是連一句都聽不清。

不過曲調……似乎不錯？

齊潔在座位上愣了片刻，看看電腦屏幕，再聽聽耳邊縈繞不去的吉他聲，終究還是沒能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啪的一聲合上筆記本的屏幕，往門外走去。

站在走廊里，那聲音清晰了不，可還是聽不見什麼詞。

不過，只是那清爽而憂傷的吉他聲，只是那婉轉的曲調，已經把的興趣再次提高了幾分。

仔細聽，聲音似乎來自樓上？

齊潔看看空空的校園，再仰著脖子往上看看，最終毅然回把辦公室的門虛掩上，然后邁步上了四樓。

嗯，又近了些，應該是在……天臺。

等走到五樓的時候，聲音已經比較清楚了，至能聽得清那人唱的是什麼。

“…………

等到老去那一天，

你是否還在我邊。

看那些誓言謊言，

隨往事慢慢飄散。

多人曾慕你年輕時的容，

可知誰愿承歲月無的變遷。

多人曾在你生命中來了又還，

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邊。

…………”

吉他清脆耳，男聲高唱低徊。

那種淡淡的、沒有毫做作的憂傷，聽得齊潔下意識地就打了個寒。

好像有什麼東西突然擊中了！

深吸一口氣，輕輕抬腳，再輕輕落下，一步、一步，慢慢地踏上通往天臺的最后的階梯。

那腳步輕的貓兒一般，似乎是唯恐一個不慎會打攪了樓上的歌聲。

然后，的腳步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突然，吉他聲戛然而止。

齊潔立刻徹底停在那里，抬起一半的腳就懸在那里、一不。

聽見一個人的咳嗽聲、喝水聲、放下杯子時那“啪”的一聲，然后，吉他聲再次響起——

“因為夢見你離開，

我從哭泣中醒來。

看夜風吹過窗臺，

你能否我的。

等到老去那一天，

你是否還在我邊。

…………”

“這歌……好像沒聽過？”齊潔仔細想了想，對這首歌確實是沒什麼印象，也就不再瞎尋思，只是聽得忍不住輕輕點了下頭，心想：“不過唱的好聽的。”

等到天臺上的人把這首歌唱完，吉他聲暫時停下的間歇里，越發肯定了自己的這個判斷：這首歌確實好聽的，樓上的人唱的也很好。

當然不想上去打擾人家練歌，而且也不希被人知道放學后還留在學校沒走，為此甚至連車都停在學校外面了，但是又覺得，反正書是暫時看不下去了，在這里聽聽歌也不錯。猶豫之間，眼睛無意間瞥過旁邊的臺階，發現干凈的，想了想，干脆彎下腰在那看上去干凈的臺階上抹了一把，發現確實干凈，這才小心地坐了下來。

此時，吉他聲已經再次響起，還是那首歌，對方居然又從頭開始唱了起來。

“看來，這人應該是在練歌，不過，學校里最近好像沒什麼晚會？那就應該是為了追孩子而準備的了，這首歌麼，嗯，倒也算合適。”心想。

琴聲如泉，淙淙耳。

齊潔像個小孩一般安靜地坐在臺階上聽著歌，只覺周邊一切都是安安靜靜的，連著自己的心好像也變得安安靜靜的。

同樣一首歌，天臺上的人唱了足足四五遍。

即便是齊潔這樣的外行也能聽得出來，他似乎是在不斷地變換吉他的伴奏，讓同樣一首歌忽而聽起來有些緩，忽而聽起來又很有節奏。當然，同樣在不斷變換的，是他的唱法——變得是什麼，齊潔不太說得明白，只是覺得，如果非要來形容那種唱法的變換的話，應該就是：覺得天臺上那人似乎是越唱越開了。

沒錯，就是唱開了。

好像是……他正在變得越來越會運用自己的嗓子。

所以，他越唱越有技巧，也越唱越好聽。

然后，樓頂的吉他聲再次停下來，隨后就又是咳嗽聲、喝水聲。

當吉他聲再次響起來的時候，齊潔很快就發現，對方突然換歌了。

“你說你最丁香花，

因為你的名字就是。

多麼憂郁的花，

多愁善的人哪！

當花兒枯萎的時候，

當畫面定格的時候，

多麼的花，

卻躲不過風吹雨打。

飄啊搖啊的一生，

多麗編織的夢啊，

就這樣匆匆你走了，

留給我一生牽掛。

那墳前開滿鮮花，

是你多麼的啊，

你看哪漫山遍野，

你還覺得孤單嗎？

你聽啊有人在唱，

那首你最的歌謠啊，

塵世間多繁蕪，

從此不必再牽掛。

……”

和剛才那首一樣的好聽！

齊潔越聽越興趣，越聽越覺得好聽，不知不覺就閉上了眼睛。

喜歡聽歌，但是對樂理什麼的卻是一竅不通，就只是單純的覺得好聽、愿意一遍遍的聽而已，因為樓頂上的人唱的，是此前沒聽過的。

聽著這樣節奏優而舒緩、又帶一點傷的歌曲，不知不覺的，就覺得好像整顆心都被放空了，不知不覺的心就越來越好。

這種覺，讓聽得越來越迷。

等到對方再次停下，齊潔睜開眼睛才發現，天居然已經開始暗下來了，尤其是樓道里，已經變得昏昏黃黃，似乎下一刻就要天黑。

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嚇了一跳，時間已經是六點二十，也就是說，自己居然坐在這里聽了半個多小時了！雖然樓頂上的人還沒有要走的意思，但是知道，自己不能再聽下去了，然后便站起來，趁樓頂上的人還沒有發現自己，小心地緩步下樓。

…………

小說肯定是看不了，但齊潔的心卻是出奇的好，一旦回到三樓的辦公室、不虞被人聽到之后，甚至開始哼唱起來，而唱的，正是剛才聽到的那首歌。

收拾好東西正要下樓，手機鈴聲卻突然響起來。

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第一時間先把電話接通了，還擔心地往本看不到的樓頂方向瞥了一眼，然后才發現居然是那個悉的號碼，不由就懊悔地皺起眉頭。

“喂，小潔，我在東城大酒店，正陪客戶吃飯呢，待會兒我們要去KTV，你要不要過來玩一會兒？”

“呃，我就不去了吧？你還是專心陪好客戶吧，我去了，你們多不方便啊！”

電話那邊呵呵地笑了兩聲，說：“今天沒別的節目，就是唱唱歌，你過來吧！”

齊潔臉上出一抹掙扎的表，但最后，還是出一抹笑容，說：“哦，這樣啊，那好吧，那我待會兒吃完飯就過去。”

…………

掛了電話，齊潔不由得嘆了口氣，頓時就覺得剛才所有的好心一下子都沒了。

拿起筆記本包，鎖好門下樓，眼看就要下到二樓的時候，又下意識地停下腳步抬頭往上看了一眼：隔了好幾層樓了，本就聽不見什麼，但飄飄渺渺的，就是覺樓頂上的人應該還在彈琴，還在唱歌。

“不知道是哪個班的學生，也不知道這回是哪個孩子要被打了……”

搖搖頭，嘆口氣，臉上出一抹無奈的苦笑，轉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