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總會西下,約會完了總要回家——等著挨罵。【】
不過呢,就算要挨訓,也算值了!
下午五點來鐘,王靖一邊調整自己的心慢悠悠地往自家樓下走,一邊忍不住在心里來來回回的去品味今天這一整天的好。
今天他們兩個親了,一起看了一場電影,又一起去吃了米,吃米期間還到兩個顛三倒四不靠譜的人,而且其中一個人居然還是李謙賣唱的那家餐廳的老板,據說很聽李謙唱的俄語歌,曾多次打賞,于是說來說去,他們兩個居然跟李謙了朋友,差點兒就從米店一路吃到旁邊的海鮮酒店里去,不過還好,后來李謙還是甩開了那兩個沒眼的家伙,然后麼,下午兩人又到大明湖去逛了一圈。
大明湖當然去過很多遍,李謙去過很多遍,自己也去過很多遍,但兩個人一起去,卻是第一次,所以依然很獨特,依然新鮮。
然后,在那里,第一次看到李謙煙。奇怪的是,和姐姐王靖雪都對自己爸爸的煙癮反復打擊,但是見到李謙煙的樣子倒沒有什麼反的覺,反而覺得他刮了的淡青的胡茬吞云吐霧的樣子,有一點點的小帥。
當然,到一半他就被人家執勤人員發現了,罰了十塊錢。
倆人乖乖掏錢認罰,然后灰溜溜離開。
晚飯不敢再在外面吃了,必須留著肚子回去吃媽媽的蒸丸子,不然接下來的幾天肯定會更難熬,于是李謙就蹬著車子把送到小區門口,然后目送自己進小區。
門房秦大爺的笑,很猥瑣。
樓下停著一輛悉的車,即便是以王靖當時走神的程度,還是一眼看見了,因為那是姐姐王靖雪的小跑——就是不知道姐姐回來,是會起到一個緩沖的作用,還是會徹底導致一場批判大會的到來?
然后,就看見了李謙的爸爸李樹文。
昨天下午往樓下看的時候,就看見李爸圍著他們家新買的那輛捷達來回打轉,還時不時地蹲下看看這里、看看那里,車旁放著一桶水,李爸手里有一條雪白雪白的巾,他一會兒這里,一會兒那里——今天好像還是這樣。
王靖緩緩地吸口氣,乖乖地走過去問好。
不知道怎麼地,明明都是早已識的老鄰居,但最近這段時間,每次見到李爸李媽,卻總是會覺到莫名害,就連打招呼的聲音不爽利,怯怯的,還沒說話,臉就已經開始變紅。
李爸聽見招呼,“啊”了一聲站起來,看見是王靖,就笑瞇瞇的回應。
要擱在前些天,估計打完招呼就要忙不迭地跑掉了,但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跟人家兒子親了的關系,的膽氣莫名的就壯了一些,雖然依舊,卻居然忍不住了沒跑,而是笑著打量李家的新車,裝著大人的口氣恭維說:“李叔,你家車真漂亮。”
這話真是中了李爸的死。
李爸的駕駛本拿了好幾年了,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買車,可他們當年買這套房子就主要是靠貸款,到前年才剛把貸款還完,他是老師,收不算高,但也不低,李媽是會計,也是如此,所以倆人的工資加一起,每個月還完貸款再去掉吃喝拉撒,也還有富余,這些年下來,倒也算是攢了點錢。可問題是,兩口子加一起就不到十萬的存款,兒子又馬上要上大學,他們哪里敢?所以念著念著,也就只剩下念著了。
可沒想,兒子這才高二,十七歲啊,竟是突然就展現出兩口子此前從未發現過的音樂才華,刷的一下,幾首歌一賣,直接幾十萬進賬!問題他這還不是一錘子買賣,他賣出去的那幾首歌,現在個頂個的紅,就連路邊的音像店都在翻來覆去的放。也就是說,以后他的歌只會更有銷路,只會更值錢!
這下妥了,兒子要送,李爸也就實在是扛不住心里對擁有一輛屬于自己的車的了,然后,嶄新的捷達到手!
第一,自己終于有車了!
第二,車還是兒子給買的!
第三,開著車送老婆上下班的路上,只要降下車窗來,幾乎每隔一分鐘就能聽到街邊大音箱里傳出來的兒子寫的歌!
世界上還有比這更爽的事嗎?
所以自打買了車,只要一有人夸他這車漂亮、夸這車好,他立馬就笑得滿臉褶子!
雖然有些事兒不能明著顯擺,尤其是像李爸這樣的人,對傷仲永這種事兒就更加忌諱,但哪怕是暗著顯擺,那也已經夠爽了呀!
不要以為文青都低調深沉就不顯擺了,其實文青也是普通人,只是他顯擺的更加蔽罷了。【】比如說,如果別人夸他的車,李爸肯定嘆口氣,說:“主要是心疼啊,車是好車,就是貴!我這不吃不喝一年,也就買一個它!”
看,這一邊顯擺一邊哭窮,怎一個酸爽了得!
當然,那是對別人。
王靖麼,目前來看,不能歸類為別人。
于是李爸就笑著說:“跟別人我都不敢說,怕李謙那小子翹尾!不過嘛,小你也知道的,小謙這孩子吧,呵呵,孝心還是有的,還是有的!”
以前李爸給王靖的印象,是書生氣中帶著一抹嚴肅,大抵是那種人、尤其是小孩子不太敢親近的類型。不過現在嘛,哎呦……突然就發現,其實李爸也沒什麼可怕的。
原來他也會為兒子驕傲啊,原來他也會迫不及待想要顯擺自己的車和自己的兒子啊!
別的不會,為一個乖孩子,吉祥話還能不會說?
于是王靖就接著說:“孝心
當然有,但一般人孝順,哪里送得起小轎車?更別說李謙才只有十七歲啊!李叔,你都不知道有多人羨慕你!”
李爸呵呵地笑,“嗨,你也不是外人,他也就是……撞了運氣啦,下回他那歌能不能賣出去,還兩說呢!我跟他媽都說,他這就是窮嘚瑟!狗窩里藏不了剩干糧!”
說完了這個,李爸又刻意低了聲音,問:“那小子發了筆小財,沒送你個禮?”
禮當然是送了,是一件很漂亮、很漂亮的連,波西米亞風格的!王靖試穿了一下,覺得哪兒哪兒都合口味,簡直漂亮的不得了,只不過沒敢帶回來,倆人說好了,等王靖回了順天府,李謙就會給寄過去。【】
這時候李爸問到這個話題,王靖就有點小,慢慢地點了點頭,然后那種想要逃的覺就又上來了,趕說:“李叔,我要上去了,我媽還等我吃晚飯呢!”
李爸就點點頭,說:“去吧去吧!看見你姐的車了,應該是回來了!”
王靖“嗯”了一聲,轉上樓。
等上去了,李爸正要再去打磨自己的車,正好五樓的人下班回來,笑著說:“李哥,你這整天伺候車不伺候我嫂子,嫂子該有意見了吧?”
兩人哈哈一笑。
對方鎖好自行車,手往三樓西邊指了指,笑瞇瞇地小聲說:“今兒上班去的時候還看見你們家小謙騎車帶著人家閨呢,怎麼著,快定下了?”
李爸笑笑,一臉神,“哪兒能啊,倆小破孩,知道什麼呀就定下?”
對方也嘿嘿一笑,彼此心照了。
等他上了樓,李爸一邊看著自己的車,一邊忍不住笑起來。
他可不是那種沒頭沒腦說話的人,對于小兒之間的事,更是不會瞎打聽,剛才之所以問那麼一句禮的事兒,其實就是像確定點什麼。
現在看來麼,嗯,這小子在這方面應該也算有天賦?
他笑笑,頗有一種兒子已經長大人、自己這個當爹的開始老邁無用的惆悵與慨。然后麼,倒了水,拎著桶拿上巾,上樓吃飯。
…………
王靖雪果然回來了,就是給王靖開的門。
事先打過電話,但王爸還是沒能回來,據王靖雪小聲說,那個人最近肚子越來越大、脾氣也越來越難纏,王爸不敢丟下回來吃這頓飯。
不過沒有他也就沒有他罷了,反正最近這兩年,母三個也都慢慢習慣了。
陶慧君并沒有說什麼,一頓晚飯很快吃完,母三個喝著湯說些別后閑話,氣氛和諧的了不得。等到湯也喝過,三個人一起收拾了餐,又回到沙發上坐下,陶慧君這才問:“小,中午為什麼不回來?”
王靖怯怯抬頭,王靖雪冷眼旁觀。
陶慧君一如既往的不徐不疾,說:“今天你姐回來之后,跟我說了很多李謙的事兒,我承認,如果你姐說的都是真的,那他還真可能是有些才華。所以,至在現在,有他的績為證,媽媽可以收回以前的話,他并不一定配不上你。不過,即便你喜歡他,即便你們要談,是不是也應該給媽媽一些尊重?”
說到這里,頓了頓,等到兒抬起頭來,才直視著的眼睛,緩緩地說:“小,媽媽想要告訴你,叛逆,并不總是好的。爸爸媽媽,也并不總是錯的。”
王靖咬著,緩緩地點了下頭。
陶慧君說:“所以,好好想一想媽媽的話,至下次不要這樣,好嗎?”
王靖又點了點頭。
等到姐妹倆回到房間可以說悄悄話了,王靖趕道謝,王靖雪卻說:“我沒有說什麼多余的話,只是當時看到媽媽生氣,就把我知道的一些事告訴給,既沒有夸大,也沒有貶低,所以,我算不上幫你。”
頓了頓,罕見地又繼續說:“其實……關于他的這些事,你該早跟媽媽說的,大概也就不會那麼生氣了。不管是媽媽,還是我,我們都沒有要阻攔你跟誰在一起,或者強迫你跟誰談的意思,我們只是希在你還不太懂的時候,幫你屏蔽掉一些不太合適的選擇。那麼,既然現在你的選擇開始被證明并不是一無是和沒有道理的,那麼,我們自然不會再攔著你,至是不會強迫你什麼。”
王靖聞言,有些似懂非懂,不過還是再次點了點頭。
然后,王靖雪沉默片刻,似乎低聲地說了一句什麼,神有些傷。
王靖沒聽清,就問了一句,王靖雪突然笑了笑,搖著頭,說:“沒什麼。我是想說,并不是生活的必需,如果你的生活里居然可以有,和你在一起過一輩子的居然是你真正的人,那就只能說是你運氣太好了!如果那個人還是你的初,那麼……你值得整個世界都來羨慕。”
整個世界的羨慕?
恍惚一下,王靖突然覺得心頭一驚。
如此簡單的一句話,聽在王靖的耳朵里,本來該有的那麼一點小或小幸福,卻完全沒有出現。
此時此刻,只是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的姐姐。
因為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分明從姐姐臉上看到了那種落寞的神,也居然再次聽到了那種蒼涼的覺。
“姐,你……”
王靖雪很快就笑了笑,臉也迅速恢復正常。
“沒事兒,我沒事兒,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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