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靈犀病了。
忽然就病了。
最高燒到三十九度多。
也沒敢告訴別人,甚至連自己的經紀人都沒告訴,就只是給陳可芳打了個電話,讓過來送自己去醫院掛吊瓶。
好不容易等燒退下來,陳可芳一臉的埋怨,問這是怎麼了怎麼就忽然病這樣畢竟前天還一起吃飯,還好好的呢
鹿靈犀解釋說,自己昨天晚上看本子,看得太投了,所以很可能已經就有點著涼,又沒注意,太困了,不知不覺歪在沙發上就睡著了,所以發燒就起來了。
至于別的,跟陳可芳都覺得無法啟齒。
但是正好下午時候的經紀人趙洵找有事,總不好堅持瞞住不說,于是經紀人聽說在醫院呢,嚇了一大跳,趕跑過來鹿靈犀是公司數幾個到現在還沒有助理的明星,而且地位相當之重,要是都生病住院了,自己這個經紀人居然還不知道,在公司的規矩來說,這可是嚴重的失職。
還好,等來的時候,鹿靈犀的燒已經徹底退下來了,除了整個人看上去有些虛弱,臉有點蒼白、整個人也不太有神之外,倒是沒什麼別的問題。
也就算是一場虛驚。
趙洵小姑娘才二十六七歲,正式擔任經紀人也就是這兩三年的事,目前在明湖文化經紀部這一塊來說,資歷算是相對偏淺的那種,鹿靈犀可絕對是手里最大牌的藝人了。
而且因為鹿靈犀的主職還是一位導演,所以事實上來說,在圈子里的真實地位,比的實際咖位還要更高。
手握這樣的一位明星導演,就等于是掌握了很多的資源,可以讓經紀人有了更多的閃轉騰挪的余地,也有了跟別的演員、導演做各種換和易的基礎大的角和人選,別說了,有時候可能連鹿靈犀都沒有十足的決定權,但是一些小角,只要跟劇本要求差別不是太大,吹吹風,磨一磨、撒撒什麼的,鹿靈犀還是要多賣一點薄面的。
這樣一來,手底下帶的其他那些普通演員、新人演員,就比別的小演員更容易拿到一些小角,有時候自己手底下的演員不太合適的,還可以做人賣出去給其他經紀人,將來也能換回回報。
所以,鹿靈犀當然是需要捧著的那種
再說了,人家鹿導的子那是通了天的,那可是給李總當過老師的,公司影視部這邊的一大票大腕,韓順章啊、金漢啊,傅學隆啊、孫玉婷啊、秦晶晶啊、何穎玉啊,也都是順天電影學院一脈,他們要麼是師兄弟,要麼干脆就是師徒,這個人脈,逆天了的。
這麼說吧,把鹿老師捧好了,絕對是只有好沒壞。
比如現在,來了之后先是張地詢問了一番,發現鹿靈犀真的沒有大礙了,終于放下心來,一邊沖陳可芳道謝,一邊趕就自我埋怨。
陳可芳跟鹿靈犀是死黨、閨,跟趙洵也是一點都不陌生,對的做派那是很悉的,這會子也不說話,就坐在床的另一邊聽“深刻的自我檢討”。
反正按小姑娘的意思,鹿靈犀生病了沒給打電話,絕對都是趙洵的錯,都是的工作做得不到位。
鹿靈犀卻是聽不下去,“這能怪著你什麼。”又說,“我這不沒事兒了嘛,行了,你也放心了,回去忙吧我有老陳陪著我就行了”
趙洵可不舍得這時候回去。
知道鹿靈犀退了燒之后,要這就回家去,先是勸了一下,勸鹿靈犀再多住一天,怕有反復,見鹿靈犀執意要走,就趕說:“我帶著車來的”
于是最終還是坐著從公司帶過來的商務車回的家。
只是臨下車的時候,鹿靈犀還特意叮囑司機:“回去別說,尤其是我住院的事,別在公司里說。”司機趕答應了。
等到小心翼翼地扶著鹿靈犀上樓、進了屋子,趙洵又忍不住說:“姐,要不回頭咱還是看看房子吧你說你那麼大一個大明星,還住這兒,不合適啊”
鹿靈犀只笑,不說話。
趙洵就乖乖地不再多說,特勤快地跑去燒水,給兩位老師倒水。
等到終于可以歇一下了,才搬了把小凳子,在沙發對面坐下,小心翼翼地帶著點兒討好的笑容,說:“姐,你昨兒從李總那里拿著新劇本了還是電影”
陳可芳訝然地扭頭看鹿靈犀。
這事兒可沒提。
鹿靈犀臉上有著片刻的慌,但很快就調整過來,笑著看了趙洵一眼,“你消息真快從哪兒聽說的”
趙洵就嘿嘿地笑,不肯回答,見鹿靈犀老看著自己,就說:“我們有我們的圈子嘛,哎呀,您就別多問了。”
隨后接著又表忠心,“我知道,接下來您肯定各種忙,到時候您千萬別見外,就拿我當個小兵使喚,跑個兒什麼的,都給我”
鹿靈犀笑笑,點頭,“行啦,知道你的意思了”
趙洵就又嘿嘿地笑。
鹿靈犀份特殊,腕兒大,人脈寬廣,按理說,現在那麼紅,其實是可以為經紀人手里的一棵搖錢樹的,但關鍵是鹿靈犀迄今為止就只出演過一個十三姨,別的角兒也不接,廣告代言也只接了兩個,所以如果單純只做的經紀人,其實是又清閑又不甘心那麼清閑的。
趙洵的心不小,就另外還簽下了五個小演員和新人演員。
不過麼,鹿老師是聰明人,趙洵知道,自己剛才這個話一說,就算是在這里留好了口子了,接下來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會給自己多留一點機會的。
那就了
于是等到鹿靈犀再次趕人,說想自己清靜清靜的時候,也就不再非得堅持著要留下來,很懂事地告辭離開。
只是到了樓下,左思右想,還是悄悄掏出手機,發了個短信出去。
鹿老師是不愿意自己得病的事給別人帶來麻煩的,也怕大家都跑來看,但自己是的經紀人,該報備的還是要報備的,至不能讓上線的人變籠子瞎子不是捧著鹿導,那是必須的,但誰讓自己了鹿導的經紀人的那才是最關鍵的不是麼
發完短信,還特意在短信里提到了鹿導叮囑不要告訴別人,心里才踏實了,回想起上午的幾個飯局邀請
,在心里翻檢了一下,關鍵是現在還不知道鹿導拿到的是一個什麼樣的戲、什麼樣的本子,角也完全不知道,這個時候,實在是不可能跟外面有什麼勾連,更是不可能給出什麼承諾。
所以,先推了吧
低調低調
齊總給開會的時候,無數次說過,做人做事,你們這些經紀人、演員、歌手,都該好好學學你們李總,低調,懂不懂
嗯,李總除了有些事實在低調不下來,別的事是真的低調的。
等到那邊趙洵走了,房門剛一關上,陳可芳立刻就忍不住了,整個人在沙發上半坐半站,視過來,眼睛亮晶晶的,“拿著李謙的本子了電影”
鹿靈犀笑笑,點頭。
“是你要的那個路子”
鹿靈犀又點頭。
“你看了很喜歡很滿意”
鹿靈犀第三次點頭。
陳可芳一屁坐回去,忍不住慨,“這家伙真是個神仙,要什麼有什麼”
但很快,又那個姿勢半坐半站,視著鹿靈犀,“昨天晚上就是看他的本子,看到發起高燒來了”
鹿靈犀本來帶了些蒼白的臉,騰的一下子就飄起兩瓣紅云。
陳可芳似笑非笑地盯著,“看來不小啊”
鹿靈犀實在是扛不住的目,一抬手,捂住了臉。
果不其然的,陳可芳頓時就展開了自己的大嘲諷,“嘖嘖嘖,瞧瞧這小臉兒紅的,哎呦呦,我這是著你哪兒了臊得不行了干嘛還捂著臉呀”
鹿靈犀不說話,繼續捂著臉,卻連耳朵子都紅了。
為一個編劇,陳可芳雖說表面上大大咧咧,但其實相當心細,這時候忽然就覺到有點不對勁,坐下來,拿胳膊肘鹿靈犀,“唉,我說,你怎麼臊這樣你不會是已經把他給辦了吧”
鹿靈犀猛地松手,白了一眼,“胡說什麼呢”
陳可芳訝然,“那你臊這樣,至于嘛你”
鹿靈犀嘗試了一下,還是覺得于啟齒,就干脆擺擺手,“算了你別問了。”
然后站起來,回到自己的臥室,片刻后拿著劇本出來,往手里一塞,“吶看吧,閉上你的”
李謙的劇本,而且是陳可芳此前已經寫了兩年、寫了五六個本子都沒被鹿靈犀看中,現在李謙一拿出來鹿靈犀立刻表示無比喜歡的本子,對于陳可芳來說,簡直就相當于是一場饕餮大餐了。過去將進行到底和大明宮詞的本子,就看得那是俯仰大贊的。
但現在,看見本子,居然沒有第一時間打開,反而繼續盯著鹿靈犀看個不住。實在是被看得撐不住了,鹿靈犀沒好氣地看著,“干嘛”
陳可芳忽然說:“寶貝兒,我知道你是怎麼回事了”
鹿靈犀的臉又是騰的一紅,“你知道什麼了你”
但陳可芳一臉認真,沒有毫要取笑或諷刺的意思,湊過來,認真地說:“我跟你說啊,這人吧,是個特奇怪的種因為人有社會有了社會,就有盲從,別人怎麼著了,我就會也想著要怎麼著。時間一長,人類社會幾千年發展過來,你想想,這種概念已經深到人類的基因里了”
鹿靈犀讓說的有點迷糊,傻乎乎地看著。
繼續說:“以前聽人家說,老.往往都有心理疾病,我不太信,但我跟你說,我最近幾年觀察你吧,我覺得當然啊,我可沒說你有病啊我只是想說,你都三十多了寶貝兒,有些事兒吧,大差不離就行啦,你就別那麼完主義了咱又不是非要嫁給他,咱又不用靠他吃飯,怕什麼的”
鹿靈犀聽明白了的意思,不由得目瞪口呆。
陳可芳見的樣子,以為不信,就繼續說:“單純說男人嘛,他長得那麼帥,又那麼有才華,咱把他辦了,嘗嘗什麼味道的,咱也不能算吃虧不是嗎”
鹿靈犀繼續目瞪狗呆。
其實倆人真的是太悉了,陳可芳是個什麼人,平常什麼調調,鹿靈犀一清二楚,而且過去幾年,也沒說過類似的話。
但是像今天這麼骨的,還真是第一次。
陳可芳又繼續說:“你想想,你這些年一直待在他邊,雖說不是天天見吧,但他的影響無不在呀,有他做例子在那里比著,論長相,論能耐,論才華,你還能找個什麼樣的去”
“江山代有帥哥出,你想找個比他帥的,還有點希,但是你想找個比他厲害、比他有才華、比他更能從心靈上征服你的,你想想,有可能嗎”
“既然沒可能,那就是他啦你那套完主義啊,我跟你說,趁早收起來吧,這世上哪里有完的事兒啊又得帥,又得有才華,又只寵著你一個,對別的人,哪怕再漂亮,都不正眼瞧一眼,那只會出現在某些垃圾小說里”
“你想想,廖遼周嫫齊潔何潤卿,哪個不是萬中無一的人哪個不想獨占但人家都聰明,知道不可能選來選去吧,寧可跟著一個讓自己發自心拜和喜歡的,哪怕一星期不到一回也樂意你就傻,老是想著你那一套完主義”
“但其實呢,他就算全部屬于你,又怎麼樣你去拍戲了,他也要拍戲呀,還不是常年的得分開他就算只你一個,你們一年又能有多時間是整天廝守在一起的你當廖遼傻呀,還是何潤卿傻人家都是早就想明白了,大家都那麼忙,事業上的事做不完,獨占又有什麼意義”
“每年能出那麼一段時間來歇歇,跟這個世界上最帥、最有才華的男人一起待一段時間,打幾炮,上天啦比自己養個狗屁不是的小帥哥玩,可有意思多了”
面對這一套理論,鹿靈犀完全無語。
偏偏陳可芳見鹿靈犀只是走神,毫都沒有要反駁自己的意思,還以為這回終于聽進去了,忍不住又一再的勸,“試試吧寶貝兒,那事兒,的我包你試過一回,就回惦記下一回。這樣生活才有意思啊對不對”
那天晚上,鹿靈犀再一次失眠了。
上午九點,又一次撥通了陳可芳的電話,“老陳,我好像又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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