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都看得出來，金穗跟娘家是出了很大的矛盾，不然怎麼說得出這麼絕的話。

孟思昭不知道原因，從他的角度來說，妻子怎麼生氣，跟娘家都是打斷骨頭連著筯。他只是一個婿，只能客氣一點，而不能做惡人。

于是他佯怒訓斥金穗：“怎麼能跟親媽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隨后賠著笑臉說：“最近不知道怎麼了，脾氣是有點差。”

“有點差？可是差太多了。那天回家跟我吵，還跟爸頂，這鬼丫頭現在是越來越不聽話了。思昭啊，金科是過得真的苦，你知道我們金家寨路不好走，地又，向來就是窮。所以你們真的要多幫點你哥。”廖春蓉又把這件事重復了一遍。

金穗不耐煩地說：“你有完沒完？你自己生的兒子老是讓外人幫忙補，你怎麼有臉說得出口？”

廖春蓉跟針鋒相對：“思昭是我們家的婿，是外人嗎？”

金穗說：“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你一直把兒當外人，婿難道不是外人？那天金學海打我那一把掌，我們的父份就全斷了。你別來煩我！”

聽到說被打了，孟思昭臉就下來，說話口氣也沒有剛才那麼溫和：“大舅哥現在也家了，事事靠父母姐妹也是不行的。在家踏踏實實地掙工分養老婆孩子，這才是一個男人該做的。”

方敏臉更難看了，拉著廖春蓉的手說：“媽，你別說了。”

“這不是你們領工資，生活比我們更好過，難道不應該幫襯家里？”廖春蓉不理會兒v媳婦的乞求，理所當然地說道。

“我是分家了，可是我爸和思明一老一小的，我得顧得上，這邊還有金穗和兩個侄，我養家的重擔比金科更難。”孟思昭說。金科那個家伙平常是什麼樣，他多知道。

父母重田輕，都快把他養廢了。當初要不是有他那兩百塊錢彩禮，他本娶不到老婆。

廖春蓉不以為意地說：“哎呀家里那對雙胞胎也不用管那麼多，有碗飯吃就行，長大了還不是要嫁給別人，賠錢貨。”

這話把方敏和金穗都嚇到了。孟思昭和姐姐很好，現在當著他的面說兩個侄是賠錢貨，不知道他會不會暴躁地想打人。

孟思昭沉著臉說：“要不是娟娟和婷婷需要人照顧，我當年用得著娶你兒嗎？”

廖春蓉這回終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連聲應錯：“哎哎我老太婆年紀大糊涂了，你別跟放在心上。”

金穗說：“要買什麼東西你們趕地去吧，不然一會兒散集該買不到了。”

方敏用力地拉著婆婆：“媽，金穗說得對，趕走吧。”

廖春蓉不肯，看著孟思昭和金穗說：“你們還沒答應我呢？”

金穗繼續去搬東西，不再應。孟思昭雙手在兜里：“我做不了主，一切得看金穗的意見，以后管錢。”

廖春蓉瞪他，鄙視地說：“沒出息！你好好一個大男人連這點事都做不了主？”

金穗不了，把剛買到的一個碗摔到地上，指著廖春蓉說：“你再煩我，我馬上跟他離婚，然后回金家寨吃你的用你的！”

方敏吃力地拉著婆婆：“媽快走吧，別金穗了。”

廖春蓉掙不開的力氣，一邊往旁邊走一邊指著金穗罵：“你這個白眼狼，養你這麼大都不懂得回報娘家。早知道我就把你溺死在尿桶里，白費我這麼多糧食。”

孟思昭聽到金穗被這樣罵，心里很不高興，但礙于男人的份，又不好發作。看著發白的臉，他安：“好好說話，氣壞子不值得。”

金穗一天的好心被廖春蓉搞壞了，此時板著臉說：“可惜我這個碗了，才買還沒用上！”

孟思昭說：“再買就是了。”

他們又多買了兩只碗，隨后去米店取米。回去時三人同坐在馬車上，金穗的臉始終是著的。

孟思昭不得不問了：“跟娘家吵翻了嗎？為什麼？”

金穗就把回娘家給侄過生日的事說了一遍。聽到金學海打一掌，他心里有些地疼。隨后他想起來：“前天晚上你有沒有哪里傷？”

搖頭：“沒有特別疼，就是手臂上有小塊的瘀青。”

“以后我不在家，有什麼事你別跟他們來，找二伯或者是大隊長，回頭我跟他們說一聲。”孟思昭說。

“我娘家的事你別管，別給錢也別給好臉，懂嗎？”金穗對他提要求。

他答應得干脆：“好，聽你的。”

馬車慢悠悠地走在路上，趕車的大哥一直在聽他們說話，沒有。

經過一陣沉默，孟思昭有另一個問題要問：“現在總聽你不說離婚，你很想離嗎？”

馬車右邊子剛好在一塊石頭上，馬車上的人都顛起來。金穗重心不穩，往右邊倒去。他去扯的左手。

“過不下去離婚不是很正常嗎？”金穗沒好氣地問。

一直保持沉默的趕車大哥開口說了：“離婚了你上哪兒去？沒個男人依靠，你回娘家不被嫌棄死？”

剛才在供銷社，娘家媽媽是怎麼樣的，他都看見了，又聽了一路，據他的判斷，這姑娘除非腦子進水，不然誰會放著一個領工資的軍不要，去做那離異人？

孟思昭抿著，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才說：“你是在怪我嗎？”

“沒有誰過得比我更窩囊了的，整個孟家灣就沒有像我這樣的！。”金穗半是認真半是賭氣地說。

孟思昭收回眼神，看向前方說：“現在分家了，以后你當家，家里所有事你說了算，我也聽你的。”

“聽我的就跟我離婚！”金穗說。

孟思昭補充著說：“離婚除外。”

趕車大哥聽他們的對話笑了：“唉這妹子啊，嫁這麼個男人，你還說你窩囊？我看我這個兄弟才窩囊。”

孟思昭對他說：“大哥你千萬別給我傳出去。其實沒那麼兇的。”

金穗瞪他：“明明是你自己沒面子，跟我有什麼關系？”

只要把離婚的話題岔開了，孟思昭就任由想說什麼就說什麼。這一車貨看著多，事實上不重，最重就是這三個坐車的活人。

最近天氣晴，路好走，不到一個小時，馬車就載著他們回到知青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