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是正常的孩子，它真的做錯過什麽嗎？你們就從沒想過反思你們自己的所作所為？”

    戴著紙麵的陳默，冷冷的看著翠嬸。

    “它本就不是人！”

    “是討債鬼，是害人的災星，它害了我們一家！”

    “我的兒子，我的老伴，全被他害死！還有我自己......反正我已經沒有幾天活頭了。”

    “我要在死之前給我們趙家報仇！”

    翠嬸的雙眼裏充滿仇恨。

    “有病！”

    又一個病膏肓的人，陳默搖頭。

    “你們全都有病！”

    “把不幸的源頭強在一個孩子頭上，就是不承認所有的錯誤其實是你們自己造的！”

    “怎麽可能？！”翠嬸本不接，聲嘶力竭，“沒有化生子之前，我們一家人好好的，它一出生，磊子就沒了。”

    “因為它，沒人願意到我們店裏買東西！生意不行了，老趙為了多賺幾個錢，冒著雨上山采藥，也摔斷了。”

    “我也得了癌癥......”

    “從它出生我們家就災禍不斷！”

    “不是它克的，是誰？”

    翠嬸激烈的著氣，肺部像是破風箱似的響。

    楊婷抱著，幽幽開口：“如果當初不是你們著磊子跟外麵的人生孩子，我咋會冒險生下？”

    “還不是因為你，不下蛋的！你想看著磊子絕後？磊子待你那麽好，你的心咋就那麽狠啊！”

    楊婷突然冷笑：“在之前，我一連懷過三次孩子，為什麽全都流產，你心裏就沒有一點數嗎？”

    翠嬸愣了愣：“將軍廟的牛神漢說了，那是你命中無子！我還跟他求了靈符，都沒保住你的胎！你不行，還不想讓磊子找別人？”

    “放他媽的狗屁！我每次喝了符水，第二天就流產，你們就沒想過為什麽？”

    “還能為啥？”

    “問問你家趙生，是不是背地裏笑過別人在廟裏一輩子，再多香火，也沒人送終。”

    翠嬸尖著嗓子反駁：“胡說！我家老趙不是那種人！牛神漢一直都在幫我們......”

    “哈哈哈哈哈！真幫還是假幫你們都分不出來嗎？”楊婷氣到極點反而大笑起來，“算了，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

    “我看在磊子的份上，才不和你們計較，但不代表我不恨你們！”

    “你滾吧！”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楊婷抱著，背過去。

    “化生子不死，我就不走！我就跟你耗，不是我死，就是它死！”

    翠嬸盤坐在地上，拿出潑婦的架勢。

    但枯瘦的實在沒有威脅力，有的隻是可笑到可悲的偏執。

    “你不走，我們走！”

    楊婷不想和糾纏，抱著孩子進屋，找出行李箱匆忙的收拾起來。

    “你，你們走到哪，我跟到哪！”

    翠嬸慌張的喊道。

    楊婷不搭理，一手牽著孩子，一手拖著沉甸甸的行李箱，決然的走了出去。

    “紙先生，麻煩你再幫我們最後一次。先帶我們離開這，隨便去哪都行。”

    “跟我來。”

    陳默看了一眼，帶著母子倆上了他的托車。

    追下來的嬸被遠遠的甩在了後麵，嘶啞的哭喊很快就聽不到了。

    文廟街。

    托車停在門外。

    “進來坐吧。”陳默請母子倆進了鋪子。

    “紙先生，大恩不言謝！我以後，一定會報答你的！”

    楊婷激涕零，領著朝陳默下跪。

    從出生，他們母子就被世界不容，這麽多年來，這位戴麵的神人是第一個幫助他們的。

    “真的不用謝，幫過我，我隻是在還他的。”陳默趕把母子倆拉起來，阻止他們下跪。

    “他幫過你？”楊婷笑容心酸，憐的著孩子的腦袋，“我家是個好孩子，現在終於有人知道了！”

    陳默又問：“你以後打算怎麽辦？”

    “換個城市生活吧，這裏有太多傷心事，我不想在這呆了！我會更加小心的照顧，再也不讓他丟了！”楊婷的抱著。

    “再然後呢？”

    “再然後？”

    “你要關他一輩子？”

    楊婷一愣：“可這孩子有怪病，他不能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我會把我能夠得著的，最好的給他。”

    “你有沒有想過，這是他想要的生活嗎？”

    “我已經很努力的保護他，讓他活著了......”

    “那你見他笑過嗎？”

    楊婷低下頭，不敢直視麵上那雙眼睛。

    “我，我......”

    “應該好好想一想你們的未來，不隻是孩子，還有你自己。”

    “我自己？”

    楊婷有些恍惚。

    這些年，隻想著怎麽保住孩子，從沒想過自己的未來。

    “我還會有未來嗎......”

    “你還是想不起來嗎？”陳默打開手機，找出一條新聞。

    屏幕麵向楊婷。

    “一子在小商品市場進貨時，不幸被貨砸中，不治亡......”

    咚！

    楊婷跌坐在地。

    “這是我進貨的地方......”

    的腦袋忽然開始疼痛，好像被重重砸過，碎片般的畫麵雜的湧大腦，著脆弱的神經。

    抱著腦袋痛苦不堪。

    溫熱的從從指流下。

    “！”

    驚恐的看著被染紅的雙手，忽然間，全部都想起來了。

    那天像往常一樣，把孩子放在家裏，自己去進貨。

    貨架突然倒了。

    正在埋頭選貨，有覺的時候已經遲了。

    沉甸甸的貨當頭砸下。

    眼前一黑......

    “我，我已經......”

    “死了！”

    楊婷如同遭遇雷擊，整個傻了。

    “是的，三天前你就已經死了。但因為你記掛著自己的孩子，所以魂魄還滯留在人間。”

    其實在第一晚見到楊婷時，陳默就通過紙麵上的眼睛，看出是鬼魂。

    也是那時候，他開始明白。

    深夜開門，迎接的客人本就不是人。

    “怎麽會這樣？”

    楊婷痛苦萬分。

    “以後該怎麽辦？誰來照顧他？”

    突然朝陳默跪下。

    “紙先生，你是個好人！我求求你，收留這個可憐的孩子吧！”

    “他很乖，不會給你添太多麻煩......”

    “抱歉，我不能這麽做。”陳默堅決的搖頭，“隻有你肯放下執念，你們母子才能有真正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