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直接揮手,拒絕了韓度,“就這麼定了,都退下吧。”
“臣告退。”
沒有辦法,韓度只好和薛祥一起退出大殿。
一出大殿,韓度便朝薛祥行了一禮,“下韓度,見過薛大人。調工匠之事,還請大人高抬貴手。”
韓度不知道老朱為什麼會這樣安排。但是對于他來說,確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大坑,而且他還不得不往坑里跳。
他區區八品的寶鈔提舉司,竟然要去調堂堂工部的工匠,這不是明目張膽的去挖工部的墻角嗎?
挖人墻角是多麼得罪人的事,韓度還是知曉的。所以他提前向眼前這位大人伏低做小,就是希他不要為難自己。
薛祥臉帶笑意的看著韓度,捻著胡須說道,“韓大人的名字,老夫可是如雷貫耳啊,想不到今日一見,見面更甚聞名。”
韓度聞言苦笑,“老大人太抬舉小子了,小子區區一個八品小,哪能您老的法眼。”
“你認為老夫說的是假話?”薛祥打量著韓度。
“這個,小子實在是想不到,老大人為什麼會關注到小子。”韓度也是心里疑。像薛祥這樣的正二品大佬,工部的一把手,怎麼會注意到自己呢?
自己不過是個上任沒幾天的八品小,而且還是棣屬于戶部。
工部的八品人數眾多,恐怕這位老大人都未必全部認識,怎麼會來關注自己這個戶部的八品小呢?
薛祥沒有回答為什麼會關注韓度,而是反問了他一句。“聽說你要給寶鈔提舉司的工匠發放薪俸?”
“這個,確有其事。”韓度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回答了薛祥。
“唔,那你為什麼會想要給工匠發放薪俸呢?”薛祥繼續問。
這問題韓度回答過老朱,松了口氣便將當時他的回答照搬了出來,“小子認為工匠對于朝廷相當重要,他們為朝廷做工,朝廷便應該補償他們,而不是讓他們自帶食糧的來補朝廷。”
說完了,韓度又問了一句,“老大人還未告訴小子,為什麼會知道下呢。”
“為什麼會知道你?”薛祥呵呵一笑,“你可知道,要不是老夫著,彈劾你藐視朝綱的奏折,恐怕早就到了皇上的前了。”
韓度臉陡然變的鐵青。
藐視朝綱,這真是一頂好大的帽子。
自己不過是想要改變一下手下匠人的生活罷了,怎麼就藐視朝綱了?
韓度在想給匠人發放薪俸的時候,就想到過或許有人會對他不滿,尤其是工部的那些員,但是他卻從來沒有想過工部的員會以藐視朝綱來彈劾他。
沒想到自己打打邊球的行為,在別人眼里居然就了滔天大罪,這真是嗶了狗了。
“何至于此。”韓度一聲嘆息。
“何至于此?”薛祥輕笑一聲,“有些人就是這樣,自己喝酒吃,卻見不得別人吃糠咽菜。不過你放心,只要老夫一日還在工部,便不會有一個工部的人彈劾你,所以你如果想要做什麼的話,最好是趁著老夫還在,趕去做。”
“下謝過大人,不知道下何德何能,能夠讓老大人如此維護。”韓度客氣的問道。
對于薛祥讓他趕去做的話,充耳不聞。
他韓度又不是三歲小二,輕易的便能被別人牽著鼻子走。“哦,你我做我就去做?我還沒有那麼傻,薛大人,咱們不的。”韓度心里的話自然不會說出來,只是他的行上卻和薛祥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帶著一分疏遠。
啪!
韓度額頭上挨了一下。
“大人這是何意?”韓度沒有生氣,疑的著薛祥。
薛祥似乎打了韓度一掌還不夠解氣,氣呼呼的說道,“老夫這是教訓你,不要把好心當做是驢肝肺。小小年紀,不知道從哪里學來老狐貍的謹慎。算啦,信與不信,你日后自會見分曉,老夫懶得和你計較。”
袖袍一揮,薛祥頭也不回的走了。
韓度還站在原地,仔細尋思著薛祥的話。
“薛工部是位好。”
韓度聞聲去,雙手一拜,“臣,見過太子殿下。”
“起來吧。”朱標手朝著韓度虛扶了一下。
“你是不是疑,本宮為什麼這麼說?”
韓度沒有出聲,但是意思表達的很明顯。
朱標也不在意韓度沒有回應他,繼續和韓度解釋道,“洪武八年,薛工部出任工部尚書,時有人舉報修建宮殿之工匠用厭鎮法......”
“厭鎮法?”韓度突然話,輕笑出聲。
“你認為厭鎮法是真是假?”朱標見韓度不以為然,便隨口問了一句。
自然是假的!
韓度作為一個富有科學神的人,怎麼可能去相信厭鎮法這麼荒謬的事。但是他雖然不相信,但是架不住別人相信啊,尤其是老朱。
他要是直接說厭鎮法是假的,那萬一老朱要是讓他證明的話,他該怎麼辦?
他也沒有辦法證明這個東西是假的。
所以韓度耍了一個頭,“臣也不知其真假,不過漢武帝曾經因厭鎮法殺了許多人,后來漢武帝也后悔了。”
朱標點點頭,“不錯,厭鎮法之說虛無縹緲,歷史上因此而死的人倒是不。”
嘆了一下,朱標繼續說道,“當時父皇震怒,下令將全部工匠一斬立決。后來還是薛工部以工匠有不在工者,以及厭鎮法和鐵石匠不相干為由,救下數千人。”
果然不愧是“金杯共汝飲,白刃不相饒”的老朱。
韓度聽的冷汗淋漓。
一個厭鎮法,便要被殺掉這麼多人。
救下來的都有數千,那被殺的恐怕也不會于這個數字。
老朱是不是隨時都帶著一把屠刀啊,心不好的時候便出來揮舞幾下,每一下都是人頭滾滾。
這已經不是“伴君如伴虎”了,這是“伴君如伴劍齒虎”,哪怕是靠近一點,都要在你的上劃傷幾道口子。
韓度想不通,當初的老爹是哪里來的膽子,要老朱廢除寶鈔的。明知道自己伺候的這位主,如此的嗜,老爹還要上前虎須,真不知道他是無畏,還是無知。
但是這位薛工部卻是真的不同凡響啊。
能夠在老朱的屠刀下面撈人,而且一撈還幾千人。
看來在給工匠發放薪俸這件事上,這位老大人還真是有可能會幫自己。
明白了薛工部是真心實意的在幫助自己,韓度便把這份誼放在心里,但是他也不能之過急,不可能現在就跑到薛祥的面前,向他建議給所有的工匠發放薪俸。
工匠自帶干糧,免費給朝廷做工,這是延續了千年的癥結,那會是這麼容易就被解決掉的。
還是要慢慢來,有薛工部在后給他撐著,韓度這里先撕開一個口子,徐徐圖之,才是正道。橫沖直撞的蠻干,要不就是把別人的一臉,要不便是自己被的一臉,或者是兩敗俱傷,沒一個能落個好。
“謝殿下解。”
“這些不過是人人皆知的事,算不上解,你不知道只是因為你剛做不久,等時間長了,你也會知曉的。”
朱標對于韓度向他表示謝,覺得韓度有些過于慎重,輕笑著說了幾句。
“有沒有興趣,到本宮那里坐坐?”
朱標忽然邀請韓度。
“臣,敢不從命?”
對于韓度拿著的謹慎,朱標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側頭一點,“走吧。”
能夠進東宮的員很多,但是能夠被朱標親自邀請進去的,不多。
兩人邊走邊說話。
“你能讓出九的石炭礦,真是出乎本宮的意料,而且還這麼大的石炭礦。”朱標嘆一聲,他到現在都對韓度的果斷到欽佩。不是每一個人,面對這麼巨大的財富的時候,都舍得的。
“殿下高估臣了,”韓度搖頭灑然一笑,“石炭礦雖大,但并不是立刻就可以兌現的。臣估計,這麼大的礦,起碼要上百年才能夠完全開采出來,這期間還需要用大量的人力力。所以臣以為,殿下也不要將它看的太重,就算以后開采順利,平均下來也就每年百萬兩銀子罷了,這還要包括開采和運輸的本。殿下乃是儲君,將來是要繼承皇位的,完全沒有必要將這點石炭礦放在心上。”
兩人一路走來,很快便來到了東宮的花園。
“一年一百萬兩的銀子啊,本宮沒有辦法不放在心上。”朱標笑笑,轉而問韓度,“你可知道,這每年親王、員俸祿,修整河工,建造宮殿等等,需要花掉多銀子?更不要說還要籌備軍資,北伐蒙元了。”
朱標忍不住嘆口氣,“有時候,本宮都恨不得一文錢掰兩半花。現在你給朝廷找到了每年九十萬兩的進項,說實話讓本宮好不容易能夠踹口氣,本宮都不得不向你說一聲謝謝。”
兩人走到花園里的一亭子里面坐下,便有侍奉上茶點。
“殿下過獎了,臣愧不敢當。”韓度可不能大刺刺的接朱標的夸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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