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盡於此,未再多說,也不顧年還怔愣著,朝人點了點頭便打算卸下圍布出去了,剛要邁步出去卻聽到後年啞開口,「……謝謝。」
停下步子,回眸看向阮庭之,抿笑道:「不用。」本害斂,平日雖笑也只是淺淺一抹,此時在這陋室之中卻如夏日清荷盛放,阮庭之看著竟不眼眸微閃。
但也只是一瞬,他就輕咳一聲,「你先等下。」
說完這句,他突然從脖子上解下一串鏈子,那鏈子用三紅線編一,底下卻不似別人一般墜玉銜珠,而是墜著一顆狼牙。
譚陡然瞧見這麼一顆牙被嚇了一跳,好在心還算沉穩,見他拿著狼牙過來,雖然小臉微白,到底沒往後退,問他,「這是做什麼?」
「我明日就要走了,之前我跟妹妹保證過以後喝酒,更不會喝醉,但我昨日又犯了,」阮庭之臉微紅,有些苦惱,「我沒臉再去和說。」(5,0);
「剛剛我跟自己承諾日後滴酒不沾。」
他說完突然把手裡的狼牙遞給,雖然一臉不舍,但還是咬牙道:「這是我十歲那年獵狼打下的牙,是我最寶貴的東西,現在……你先替我保管著,等我北羌打仗回來,要是做到了,你再還給我。」
說完他也不等譚答應,徑直把狼牙往手裡一塞就提步走了出去。
譚手裡握著狼牙,丟也不是,握也不是,見阮庭之急匆匆出去,倒是跟了幾步,問道:「阮大哥,你去做什麼?」
「有事,吃飯前回來。」阮庭之頭也不回,杜家那狗東西雖然不在了,但他可不能就這樣輕易放過他們,不僅僅是為了譚,也是為了阿妤和爹娘。
以前他最不喜歡以勢人。
可今日——
他眼眸微沉,路過院子的時候看了眼阮妤的屋子,見那邊依舊沒什麼靜,似乎是怕吵到,他特地放輕步子,神也變得和了一些,到自己屋子前,他又沉下臉,找出自己的長槍,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5,0);
應天暉正在屋頂上,聽到靜睜開眼,看到這副畫面,皺眉坐起來,「你做什麼去?」
「找人算帳。」頓了頓,又和應天暉說,「這事你不用管,我去去就來。」
他的馬就停在外頭,翻上馬後,很快就不見蹤影,應天暉哪裡放心的下,從屋頂一躍而下,霍青行聽到響,開門出來,問他,「怎麼回事?」
「阮庭之拿著長槍騎著馬不知道做什麼去了,只說找人算帳。」應天暉皺著眉,「這小子一向莽撞,我得跟過去去看看。」
霍青行沉一瞬,倒是猜到阮庭之和誰算帳去了,見應天暉要出去,攔了下,「他是去找杜家人算帳。」
「杜家?」應天暉腳步一頓,猜到是什麼況,又皺了眉,「那我更要去看看了,杜家那老頭子一向狡詐,阮庭之那傻子肯定得吃虧。」
霍青行看著他說,「你去了他才不方便做事。」
見應天暉皺眉,霍青行垂眸看他,低語,「他如今是有的人,杜家人不僅不敢對他如何,還得奉著他敬著他,可你要是跟去了,他們會拿你,亦或是你的家人如何?」(5,0);
應天暉抿,倒是未再提步。
杜家雖然只是商賈之家,但對付他一個捕快還是容易的,可他到底不放心,又說了句,「那傻小子不會出事吧。」
「不會。」
霍青行語氣肯定,「只會一味莽撞行事的人做不了將軍,而他註定會為將軍。」
應天暉也不知怎得,看著年清肅淡漠的臉,那顆不安的心居然就這樣慢慢平靜了下來,他長舒一口氣,未再想阮庭之的事,見霍青行仍是那舊,倒是奇道:「你不是換服嗎,怎麼還沒換好?」
想到什麼,他突然瞪大眼睛,「霍青行,你不會挑了這麼久還沒挑好吧?」
原本沉穩淡漠的年聽到這話,薄抿一條直線,看他一眼,竟是說也沒說就直接「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院子裡立刻響起應天暉的嘲笑聲。
而隔壁的譚看到阮庭之拿著長槍騎馬離開,自是臉煞白,手裡握著狼牙,跟出去一看已經瞧不見阮庭之的影,怕阮庭之出事,心裡急得不行,也顧不得阮妤還在睡覺,走過去敲了敲門。(5,0);
有一會功夫,屋裡才傳來腳步聲,門被打開,披著外,顯然還沒睡醒的阮妤一臉困頓地出現在門後,許是昨晚沒睡好,眼下有些發青,盈盈杏眸因為不住打呵欠泛著水意,烏黑的頭髮倒是一直乖順地垂在肩上。
看清楚來人,阮妤又打了個呵欠,啞聲問,「阿,怎麼了?」
「阮姐姐。」
譚手握狼牙把阮庭之拿著長槍策馬出門的事同人說了一遭。
阮妤聽完後,原本還睏倦的臉立刻變得清醒起來,如今不過十六,鵝蛋臉龐杏兒眼,如古畫中的仕,初初醒來時頗有些溫無害,可此時小臉泛冷,下頜繃,竟有些讓人不堪直視的氣勢。
但也只是一瞬,阮妤皺眉問道:「哥哥可有說去哪?」
譚搖搖頭,想到什麼,猶豫道:「但我剛剛和說了許巍和杜輝的事,我猜想……他怕是去杜家了。」說完又不自責起來,低著頭,眼都紅了,「阮姐姐,都怪我,我若不說,就不會有這樣的事了。」
(5,0);
要是阮庭之真出什麼事,真是萬死都難辭其咎。
聽到是去杜家了,本來還繃著的阮妤倒是放鬆下來,見譚自責不已,還笑著寬道:「哭什麼,哥哥去找杜家人算帳,不是正好給我們出口氣?」
沒想到阮妤會是這個反應,譚頗有些傻眼。
抬起頭,愣愣看著阮妤,被阮妤用指尖抹掉臉上的淚,聽聲笑說,「姑娘家的眼淚是很珍貴的,別總是哭,沒得熬壞了眼睛。」
阮妤等替人拭完眼淚,才又繼續同譚說道,「哥哥若是去找別人,我還不放心,杜家那邊,哥哥去了就去了,他如今是有的人,區區一個商賈之家難道還敢對他如何不?」
「他這一去倒也正好給杜家人施下。」
這陣子金香樓也不是沒人來鬧,不知道究竟是那些眼紅金香樓生意的競爭者,還是杜家有人渾水魚故意挑事……雖然都被乾乾淨淨理完了,但這一隻只的蒼蠅總在面前晃悠,難免惹人煩。
哥哥此去倒是正好給那些瞎眼心盲的人立個威。(5,0);
「真不會出事嗎?」譚還是有些不放心,紅著眼仰著頭憂心道。
阮妤笑著了的頭,安道:「不會,放心吧,哥哥還不至於留下把柄落人口舌。」
譚一向信,此時聽保證,總算鬆了口氣,抹了抹通紅的眼,裡喃喃「那就好」,想到自己打擾阮妤睡覺又有些抱歉,「姐姐快再去睡會吧。」
「不睡了。」
阮妤掩搖頭,一向醒來就睡不著,就算再回去躺著也只是翻來覆去,餘瞥見手裡握著的那顆狼牙倒是有些詫異,「這是什麼?」
譚也是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剛剛因為張竟一直牢牢握著這顆狼牙,此時看著那東西,立刻白了臉想鬆手,但想到阮庭之說這是他最寶貝的東西又不敢鬆開,只能握著那紅繩,勉強道:「是阮大哥給我的。」
嗯?
阮妤一怔,後知後覺想到什麼,目不由朝譚看去。
哥哥給的?
(5,0);
難不這幾日還發生了什麼不知道的事?
譚一向聰慧,豈會察覺不到,當場紅了臉,忙同人解釋起來,「是阮大哥自覺昨日喝醉酒忘了和姐姐的約定,便跟自己保證日後滴酒不沾,他說這是他最寶貝的東西,先予我讓我收著,以此來督促自己,待日後北羌征戰歸來,做到了再問我拿。」
原來是這樣。
阮妤有些好笑也有些無奈,心裡覺得哥哥找不到媳婦還真是正常的,哪有人會把這樣的東西給姑娘看管?也是阿子好,才不和他計較,「既然是哥哥給你的,那你就收好吧。」
譚點頭應好,實在不敢拿這東西,和阮妤說了一聲便想先回屋找個盒子仔細收好。
阮妤目送譚離開,看著娉婷遠去的影,倒是覺得自己剛剛那個想法不錯的,哥哥子直爽偶爾卻有些過於衝,而阿子溫和但偶爾又有些太斂怯懦,兩個人倒是正好可以互補。
不過這男之事,還是隨緣吧。
阮妤笑笑,剛想攏回屋,就看到阮父阮母從外頭進來,大包小包拿了不。(5,0);
「爹娘。」攏著裳走了出去,看見他們兩隻手都提著東西,又好笑道,「怎麼買了這麼多東西?」
「難得出去一趟又有你爹當苦力,就多買了點。」阮母笑著說,看這番打扮又皺了眉,把東西往阮父手裡一推,也不管他拿不拿得,拉著阮妤回屋,「這麼冷的天,你怎麼穿這點就出來了,得了風寒可怎麼辦?」
阮妤笑道:「哪有這麼容易得風寒。」
阮母卻瞪,聽阮妤保證回屋就多穿幾件裳才放下心,又問,「今天你起得倒是遲,昨兒夜裡沒睡好?」
阮妤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卻僵了片刻,昨兒夜裡的確沒睡好,開始是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後來好不容易睡著了,又做了一宿的夢,還全都……是跟霍青行有關的夢。
「怎麼了?」
阮母看著阮妤微微蹙眉,本來放下去的心又提了上來,停步問,「是不是不舒服?」跟在後頭的阮父一聽這話也立刻擔憂道:「我讓人去找大夫過來?」
「不用。」(5,0);
阮妤從怔忡中回過神,笑著安兩人,「我沒事,就是昨兒看書看晚了。」
知道一向喜歡看書,阮母倒也沒有多想,只是難免要念叨幾句,阮妤任念叨著,目卻不由自主地看向隔壁,想到那夢中的景又頗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從前從未夢到過霍青行。
昨天還真是破天荒頭一遭,可怎麼就夢到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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