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禮三六聘,是聘金,胡安和就給了一千兩銀子,他給自己買一方好墨都要思前想后猶疑許久,但下聘的時候,那麼多錢,眼都沒眨。一千兩銀子,在隴縣這樣的小地方,多老百姓一輩子祖孫三代都沒見過這麼多錢。
就算是一般的高家娶媳婦,也很給這麼多錢的,堪稱天文數字。
胡魁文對此沒什麼異議,這麼多風波過去,他也看開了不,相信兒孫自有兒孫福,加上銀子都是小輩自己賺的,他都那麼大年紀了,瞎跟著摻和什麼。
韋掌柜也是如此想的,比起錢,他更看重兒的幸福,當即便就決定把聘金折合到嫁妝里,一并給韋翠娘帶走。
這樣一來,皆大歡喜。
高高興興一整月,親的前一天,胡安和卻樂不出來了,他坐立不安,張地午飯都沒吃好,怎麼都是愁眉苦臉的。胡夫人安不好他,胡魁文又嫌他煩,胡安和一肚子苦悶無傾訴,便掐著飯點跑到薛延家里蹭晚飯。
這幾乎已經了他的習慣,一遇上什麼麻煩事了,或者心里不舒服了,就去找薛延,順便吃頓飯。阿梨會做甜點,有時候是碗冰糖雪梨,有時是碗甜酒釀,耳子,胡安和只要說兩句好話磨一磨,阿梨便就笑盈盈地給他做,從來不嫌麻煩。胡安和心里沒那麼多彎彎繞繞,吃點好吃的,自己便就恢復好了。
到薛家的時候天剛黑,鄰居家養了條黑背狼狗,被的鐵鏈子拴著,仍舊能得瘋了一樣。阿黃蹲在門口吹冷風,旁邊一群黃撲撲的小小鴨,眼睛俱都盯著阮言初手里的食盆,等著被喂食。
晚飯時候,炊煙裊裊,秸稈被點燃的味道很特殊,有些嗆人,卻又奇異地讓人覺得悉和安心。
一聞到這個味道,胡安和的心便就定了下來,他笑瞇瞇地和阮言初打了個招呼,而后抬腳便就往廚房里走。
菜已經快要做好,三菜一湯,阿梨正在做最后一道豆芽炒,因著加了些醋,空氣里的味道帶著酸,讓人胃口大開。馮氏去后院摘蔥葉兒,薛延挽著袖子正舀水,胡安和一聲不響地走進來,把他嚇了一跳,瓢都差點掉在地上。
胡安和一愣,但又覺得好笑,樂了兩聲。
“掐點總掐那麼準,也不知你是有千里眼還是順風耳。”薛延也習慣了他這樣不請自來,連意外都沒生出來,只沒好氣道,“想吃飯就自己盛,等我伺候你?”
胡安和樂滋滋“哎”了聲,轉頭去拿碗筷,還不忘自謙,“什麼千里眼順風耳,能生巧罷了。”
薛延偏頭看他一眼,極力忍著才沒把手上的那桶涼水澆他腦袋上。
現在已經六月份,孩子也已經六個月了,阿梨也顯了懷。這段日子養得極好,家里重活都被薛延和阮言初搶著干完了,輕巧活也由馮氏做完了,除了偶爾做兩頓飯,裳,便就無事可做,一個月下來原本的尖下都長了。
馮氏笑得都合不攏,但仍舊不滿意,吃飯的時候還一個勁地給阿梨夾菜,里道,“孩子稍微胖點好,瞧著喜慶,健康!”
碗里菜太滿,阿梨吃不下,歪頭向薛延求救。薛延會意,趁著馮氏不注意的功夫,把阿梨碗里的東西撥了大半給自己,等馮氏回頭,又裝作一副若無其事樣子,不顧馮氏懷疑眼,安靜吃飯,好似什麼都沒發生。
胡安和端著碗在一邊飯,看著人家小兩口默契又甜,在心里默默地想,以后自己的日子,想必也會是這麼好罷。
吃過飯,阮言初早早回屋子背書,他要參加明年的鄉試,而讀書這事已經耽誤了好久,必須得認真做準備。
阿梨心疼他費腦子,每日變著花樣給他做吃的,今日的甜菜是松仁玉米,阿梨特意多做了許多,分三份,送給阮言初屋子一份,再留給薛延他們一份,剩下的帶到馮氏屋子里,邊聽講故事邊吃。
阿梨的聽力已經恢復許多,雖然聽到的聲音還是很小,但配合語一起聽,倒是省力不。
馮氏是老人家,以往在薛府做娘,見過了太多的府宅辛,說出來一件比一件有趣,年紀大了念叨,阿梨正好也聽,吃了飯便常常湊在一起說小話兒。
另一屋子里,胡安和正拉著薛延訴苦,他拉拉說了一大堆,但意思就只有一個,他張。
倒不是為了以后與韋翠娘在一起的生活而張,而就是純粹的為婚禮而張,他害怕自己到時候腦子一片空白,出什麼岔子。
薛延一直安安靜靜地吃東西,眼睛盯著地面一眨不眨,也不知他聽沒聽進去。
胡安和唱了半晌的獨角戲,最后喚了薛延兩聲沒有回應,終于發現自己沒有觀眾,他又氣又急,更郁悶了。但胡安和又不敢對薛延,只能抬起小心翼翼地踹了他一腳,瞪著眼道,“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薛延終于回過神來,“啊”了一聲,而后坦坦地回答道,“沒有。”
胡安和翻了個白眼,無奈問,“那你剛才一直在想什麼呢?”
薛延頓了頓,說,“我在想以后。”
胡安和意外,“什麼以后?”
薛延把筷子放下,轉了個面向他,認真道,“你想一想咱們現在的況,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再過幾年,就是上有老下有小。是,咱們現在看著好像是像是那麼回事兒,有錢了,但是,這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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