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除夕總要包餃子,吃了那麼多年總覺著有些膩,這次便就想著換換口味,過個江南年。
前幾日剛下過雪,房檐底下還有著冰棱子,墻角堆著幾個傻愣愣的雪人。阿梨往石桌石椅上鋪了棉墊子,中間還擺了個小炭盆,所有人都穿著厚厚的襖子,說說笑笑倒也不覺著多冷。
人聚在一起總聊八卦,不分年齡,一說起誰家的閑雜瑣事,連眼睛都是亮的。
韋翠娘說,“唉你們聽說了嗎?前幾天時候鄭太傅家里出了大事了,鄭家的二孫子脾氣不好,還喝酒,孫媳婦氣不過和他吵了幾句,這兩人就鬧起來了,還了手,砸了一堆東西。人哪里打得過男人啊,鄭家那孫媳婦被扯掉兩縷頭發,哭的眼睛都腫了,大過年的抱著包袱就回了娘家。嘖嘖嘖,這弄得是什麼事兒。”
胡夫人跟著,“鄭家的孫媳婦是兵部張尚書的孫,張尚書與你爹爹是故,昨個來拜年時候還說起這個,氣得不行。小夫妻親不過兩三年,現在這一鬧,可怎麼收場呢。”
馮氏說,“是那個鄭輔清鄭太傅嗎?當年薛老太爺還做宰相的時候,我還見過他,那時他還就是個殿中侍史,從七品下,剛親沒多久,拿著拜帖找老太爺通路子的。那時候他就因著后宅鬧出些事,說是有天早上,夫人睡得太過了,忘記給他靴子,他穿著臟鞋子上朝,覺著丟臉了,回家后破口大罵,夫人委屈生氣回了娘家……總之沸沸揚揚很不愉快。”
韋翠娘說,“這樣一瞧,脾不好打人,這是要一代代傳下去的,兒家選夫婿可一定要亮眼。”
倪順的娘一直安靜聽著,聞言也不住嘆了句,“誰說不是呢。”
那邊男人們捶糯米,乒乒乓乓的聲音里摻雜著人的歡笑聲。
胡安和擼了把袖子,好奇往那邊看,“們說什麼呢?”
薛延瞟了眼阿梨方向,見笑盈盈地給寶瑜剝南瓜子吃,也彎了彎,“管它說什麼,高興就唄。”
胡安和有些惆悵,“我怕翠娘說我壞話。”
聞言,倪順興沖沖問,“小胡哥,你干什麼了?”
胡安和說,“我昨晚上給四喜找湖州買的小狼毫筆,翻妝奩的時候不小心把胭脂給打散了。據說那還是什麼特別新奇的,現在買都買不到的,嚇得我趕給藏起來,沒敢告訴。”說完,胡安和還不忘抱怨,“人真是麻煩,不就是個胭脂嗎,分什麼彎彎繞繞的,深紅淺紅水紅,紅就是紅,有什麼區別。”
阮言初輕笑了下,“你與學生上書畫課的時候,也是這樣講授的?”
胡安和哽了一下,“……這畫在臉上的和畫在紙上的,能一樣嗎。”
幾人俱都笑起來。
而那邊,話題以及從鄭太傅家的孫子打人轉到了阮言初和倪順的婚事。
馮氏嘆氣,憂愁道,“兩個孩子都二十五六歲了,別人家這個年紀,娃娃都要定親了,他們卻一點這樣的心思都沒有。再往后拖幾年,就算再大錢再多又有什麼用,哪兒還有好人家的姑娘能看得上。”
小結的娘親說,“我也曾勸過順子的,他只說自己太忙,怕娶了妻子也照顧不好,耽誤了人家。”
韋翠娘往地上呸了口瓜子皮,斷言道,“就是借口。”
阿梨蹙眉,溫聲說,“這樣下去總是不行的,若不然咱們年后費費心,多去相看幾家好姑娘?門第差些也沒關系的,子好就,這日子孤零零的,好歹有個伴不是。”
韋翠娘擺手道,“以往也不是沒請過人,你看他們做的那什麼事。阿言倒還好說,避而不見罷了,倪順他,他還裝瘋賣傻的,非把人家嚇跑了才高興!連自己的聲名都不要了,不知道是在倔什麼倔。”
這事就是個未解謎,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說了半晌,最終也沒討論出個什麼結果來,而話題不知怎麼一轉,又繞到了韋翠娘上。
阿梨抱著寶瑜,笑著打趣,“你莫要說人家了,先看看你自己,四喜一個人多孤單,怎麼也不想著給他添個弟弟妹妹。”
胡夫人和馮氏深表贊同,也跟著勸說,韋翠娘被擾得子直往后躲,“沒必要,現在這樣不就好,再多來個孩子,從娃娃帶到大,我怕是要瘋。再說了,四喜不還是有寶瑜嗎,不孤單,他高興著呢。”
阿梨說,“那怎麼一樣。”
“怎麼就不一樣了。”韋翠娘眉一挑,拈一粒南瓜子放里,又道,“你家就一個閨,我再生個,找不著好媳婦,到時像阿言和順子那樣,費心。”
馮氏說,“那你生個兒,給我們薛聞做媳婦。”
韋翠娘擺手,“這可不行,等我小閨長大了,你們薛聞得多老了,我可舍不得嫁。”
阿梨看了眼坐在門口和四喜比賽扔石子打的薛聞,笑笑沒說話,
兩個半大小子,鬧起來煩人得要命,院子再大也不住他們折騰,鴨鵝張開翅膀跳起來,有一個被嚇得狠了,一頭沖進墻角的雪堆里,就剩個屁在外面,惹得兩人哈哈大笑。
薛延一直忍著,這時終于不了,把手里東西往地上一扔,指著薛聞劈頭蓋臉罵了一頓,胡安和笑瞇瞇站在一邊,下拄在長上,看得很高興。
倪順看不下去,著頭皮勸了兩句,“哥你別生氣,小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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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人,肯定是在裝模作樣變著花樣狐媚子邀寵,還敢拿太後的身體開玩笑,等著皇上發飆被打入冷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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