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可到撐船老頭到驚悚了。
他此刻雖是夢中悟道,一拳一腳可都是帶著道法真傷的,換言之,他這一拳真的能隔著無窮夢中打疼別人。
這名寧凡的小子究竟是何來頭?
挨了他夢中七拳,居然還敢和他如此板,別說,他還真喜歡這小子的倔脾氣!對胃口!
“問得好!你再多問幾遍,老夫便告訴你是否是43年!”砰,第八暴栗,第九暴栗,第十暴栗…
這禽老頭是一口氣打了寧凡43個暴栗!
你不是對43很興趣麼!來,讓你永遠記下頭頂43個大包的!
“…”
“…”
“…”
寧凡服氣了,并用一種“這老頭怕不是瘋子”的眼神向老頭。
老頭眼見寧凡一連挨了43拳都沒吭一聲,頓時驚為天人,用一種“這小子是個好苗子可以栽培一二”的眼神盯著寧凡。
“我可以說話了?”寧凡開口問道。
他已經不害怕再挨打了。
因為挨了43拳以后,他已經看出,老頭對他了惜才之心,不忍心再欺負他了。
“可以是可以,不過我建議你不要多說話,這其實是為你好。”撐船老頭解釋道。
“這是為何…”
“我本以為你是此地之民,但原來,你不是,此事我也是在暴揍你29拳后才發現…”
“那你為何還要揍滿43拳?”
“愚蠢,這是老夫對你的考驗!你小子連挨43拳仍能面不改,不怨不忿,不疼不,已得老夫認可!老夫本當你是夢中路人,此刻卻是真對你有了收徒之念!你可知老夫是誰!老夫乃是真界新晉圣人,兩儀宗主韓…算了,你無須知道老夫名字,你只需知道老夫姓韓即可。”
“哦…”寧凡面無表道。
“就這?”韓老頭似乎對寧凡的反應十分不喜,心道這小子該不會不曉得真界圣人意味著什麼吧?難道這小子來自某個鳥不拉屎的偏僻幻夢界?又或者,這小子就是個普通凡人,偶然進到他的夢境,卻本不懂得被一個圣人真心收為徒弟是何等造化?
“嗯。”
“你不想當老夫徒兒?”韓老頭下意識將寧凡的冷淡當了婉拒。
正常況下,一名圣人對你表出了收徒興趣,你不是該倒頭下拜,擺出幾分驚喜的笑容麼。
怎得這小子半點都不驚喜,難道真不懂得圣人的厲害?
“想與不想,又能如何,我本不就是你的徒兒麼?”寧凡笑道。
“呃,也對,你在老夫夢中,扮演的本就是老夫悟船夫生活時收養的學徒,自然也算得上我徒兒。倒是老夫著相了…”韓老頭嘆了口氣,似在嘆息寧凡的蠢笨,竟看不出夢境與現實的區別。
夢中的師徒關系哪能當真啊?
夢一醒,可就再次橋歸橋,路歸路了。真是一個傻孩子啊!竟就這般錯過了為圣人門徒的良機。
韓老頭正嘆寧凡的癡傻,忽聽水面有了破水聲。
卻是寧凡已經釣上了一條魚。
“你小子可以啊!才多大一會兒就釣到一只鯉魚。咦?此魚還不簡單,似乎懷一道鯉族脈,只可惜隔了太多代,脈早已淡若無了。可這也說明你小子福澤不輕啊,竟連道鯉都釣得到,不愧是老夫曾經看中、并差之毫厘收門墻的徒兒!”韓老頭對寧凡豎起了大拇指。
心真實所想,卻是“這小子居然釣了這麼大一只魚,老夫若不釣更大一只,豈非輸給了他”云云。
于是乎,號稱是堂堂圣人的韓老頭,終于進了認真釣魚的模式。
這一刻,韓老頭眼中如星空般璀璨,其眼中星空,更是沿著獨有的回軌跡運轉,說不出的神異。
他的目似能看穿一切回因果。
他似能一眼穿汨羅江中有多魚,多蝦,多殺蛤蟆和泥。
他輕輕揮釣竿,仿佛揮的不是魚竿,而是一整片回時空。
他捕捉著此地每一只魚的因果線,他預測著所有魚的生與死。將死之魚,大多都是即將被人釣起的魚,這種魚,最容易上鉤,也最容易…
嗯?怎麼又有出水聲。
“師父,我釣到第二條了。”寧凡又釣了一條魚。
是比前一條魚更更大的道鯉!
“呵呵,不錯不錯,繼續努力,再多釣幾條,你就能追上為師狂奔的馬蹄了。”
韓老頭面上夸贊著寧凡釣了得,暗地里卻在腹誹“這小子踩狗屎了吧”“蒙的蒙的不要在意”云云。
而后不多時。
寧凡又釣上了第三條。
第四條。
第五條。
第六條。
…
一口氣釣出了43條道鯉!
“孺子可教!”
“可以可以!”
“不錯不錯!”
“再接再厲!”
韓老頭心里面已經對寧凡的釣酸的不行了,表面上還要一本正經地夸獎寧凡,以表現自己氣度寬廣,真他娘的氣人!
自己倒好,拼了命都釣不起來一條魚,難道這些道鯉覺到了自己圣人氣息不敢接近,對沒錯,肯定是這樣!這群傻魚還真他娘的有眼,若是再有眼一點,知道上鉤幾條哄老子開心,且不讓旁邊那小子再上鉤一條,那可就更好了!
韓老頭一番自我安后,心順暢了不;又見寧凡釣足43條魚后,再沒能釣出更多,不由得更加歡樂。
這小子之前釣的魚果然全是蒙的!
你看,這不就釣不出第44條了?
人吶,可以好運一時,卻不可好運一世,事到臨頭,果然還是要看自實力才可。
心大好的韓老頭,甚至主拍了拍寧凡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安道,“寧小子,別氣餒!吾輩魔修,最重要的便是心境二字。能上能下,能貴能賤,能屈能,能有能無,方為真魔。釣魚一時爽,一直釣魚一直爽,可若是突有一日你再無法釣起魚呢?那才是打擊最大的時刻,也是修魔之關鍵。你釣不起第44只魚,老夫絕不會看輕你,但若是你自己看輕自己,則這魔道便再無可修了。”
“多謝師父提點。”寧凡謝過韓老頭之后,一拉釣竿,瞬間釣起了第44只魚,卻又在釣起之后,將魚放歸江中。
“但其實,我能釣起更多魚,只是我一直在心中思索43的真意,而不愿釣起更多。”
我烤!
韓老頭真是想罵娘了!
見過裝的,沒見過這麼能裝的!
敢你小子釣43條,是因為只想釣43條,老子釣0條,就是老子只有本事0條!
“縱你不愿釣起更多,也終究是釣起了第44只魚,便再也回不到43的心境了。你看那魚,它咬過你的鉤后,魚便有了傷口,便是你將它放歸江中,其傷痕也不會抹去,其因果也不會消失…”
“師父你錯了,你仔細看那條魚,它的口中可沒有任何傷口,因為我早就把魚鉤掰直了。”
“你是說,你一直在用直勾釣魚?”
“嗯。”
“用魚餌了?”
“未曾。”
“這就已經想釣多就釣多了?”
“嗯。”
“你小子還真是…還真是個釣天才。”韓老頭被打擊得不輕,有生以來第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個傻瓜二貨了。
“不過法只是小道,切不可過于癡迷于此。切記,重要的并不是釣得多魚,而是釣魚時的心境。你看為師,可曾釣起過任何一條魚?你可知,若為師愿意,汨羅江中一萬八千魚,皆會被我一竿鉤,可那又如何呢?為師縱能釣盡此江道鯉,又如何能釣盡天下魚,更無法釣盡蒼生。人力有時盡,回卻是無窮,是以老夫才在此地借釣魚擺渡之事悟回,進道念。你,懂了嗎?”韓老頭高深莫測道。
“哦…”得到的仍是漫不經心的回答。
顯然寧凡沒將韓老頭的吹牛當真。
顯然他真的了解韓老頭的脾,知道這二貨老頭只會殺人越貨,旁的什麼也不會。
一煉丹就炸爐,一釣魚就空手而歸,嗯,這才是師父的本來面目嘛。
“怪事,我為何對此人脾如此了解…”
“說起來,我之所以能釣到如此多的魚,是因為我對這江中魚有某種奇異悟…”
“今日人釣魚,他年天釣我麼…”
“不僅如此,師父剛剛說了這江中共有一萬八千魚,這數字,我同樣覺得有些在意…”
寧凡正自思索,忽有一條飛龍從遠方飛至。
怪異的是,飛龍的來臨,似乎只有寧凡能夠看到。
這汨羅江周遭也有不楚國人,可這些人仿佛看不見飛龍一般,對飛龍到來的浩大聲勢半點不聞。
“是這飛龍用神通掩蓋了行跡麼…”寧凡暗道。
那飛龍越飛越近,越是臨近,寧凡便越覺得此龍的氣息有種驚心魄之。
很強,強得可怕,這種覺,絕對不是第二步,這是一只堪比圣人的飛龍,只不知是圣人哪一階段。
“你這小子,為何懷我族族運!”那飛龍盤旋在汨羅江上空,怒聲問道。
再一見寧凡從汨羅江中釣得43條道鯉,怒氣頓時更甚。
“賊子!爾安敢釣我道鯉一脈!”這飛龍是道鯉一族鯉魚躍龍門后的產。
這還真是一條圣人飛龍!
且其到來的目的,是為了道鯉一族的族運。
“想起來了一點…我似乎因為某些緣由,殺過一些道鯉族高手,并借由某種手段,從此族手中奪過一千五百彩族運…”
“麻煩了,對方的圣人尋仇打上門來,這可如何是好…”
寧凡終于有了些許張。
這些張表,被一旁的韓老頭全部捕捉,頓時心中樂開了花。
嘿嘿!老夫還以為你小子不知道害怕呢,怎得,不過是夢中遇到一名始圣敵人,便害怕了?若真是如此,日后害怕的地方還多著呢,只需這名始圣沿著你做的夢做個標記,日后時時來尋,你怕是連睡覺都不敢了,哈哈哈,老夫總算找到個比你厲害的地方了。
咦?怪事,這小子上為何沒有夢境痕跡,莫非此子竟不備做夢的能力?還是有某個無上存在封了此人做夢能力?咳咳,應該不至于吧,那些無上存在閑得蛋疼,去封一個小輩的夢境?果然是這小子自原因,又或者,他偶然來到老夫夢境,靠的并非是夢之一途,而是用了類似道念戰、魂魄戰之類的方式,故而沒有夢境痕跡?
韓老頭正自不解,卻見那飛龍忽而了手,似要當場格殺寧凡。
但見此龍口中吐出一顆水藍的龍珠,霎時間,天地間的水行道法全都匯聚到了飛龍口中,并于其口中凝一個回大圓。
那大圓越凝越實,頃刻便變作一個道法球。
那球之中,蘊含了難以想象的力量,一旦被其打中,幾乎沒有幾個第二個修士能夠存活——除了古、墨重之類的越級高手。
“不好,看來只有祭出功德傘才能擋此一擊了。嗯?我終于記起功德傘了,可還是無法記起更多…”
寧凡正祭出功德傘對敵,一旁的韓老頭卻先一步手了。
卻見韓老頭此刻面冷肅地可怕!他固然樂于見到寧凡吃癟,可吃癟是一回事,喪命又是另一回事!
他是圣人,可以使出道法真傷越夢境殺人,上空的飛龍圣人怕也于此道,若這一擊當真命中,寧小子怕是十死無生。
雖不知這小子和道鯉一族究竟有何瓜葛,可這小子…好歹也是自己未過門的徒兒!是自己一度看中、差之毫厘收門墻的定徒兒!
區區道鯉族始圣,竟敢對自己定徒兒出手,好,好得很啊!
“道鯉小賊,你似乎對你的水行道法很自信啊,老夫便以火破你,如何!”韓老頭冷笑一聲,張口噴出一道火,那火先是如冰雪般寒冷,繼而又化作了團團紫金火焰,最終,所有的紫金火變了黑火。
“此為,三世火元之!”
隨著韓老頭冷聲出言,其黑火直沖天際而去,殺機鎖定在飛龍上。
飛龍一怔,繼而不屑一哼,“我倒是誰,原來閣下便是兩儀宗新晉的那個功德圣人。何其愚蠢,何其自大!居然敢以火行道法戰我道鯉之水,當真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