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靈棋的關鍵報,不為世人所知,但還是有一些災后記錄留存于世。
那些毀滅后的廢墟、古跡,無不警醒世人,天地大不可。
在尋常修士眼中,圣無量劫便已是絕恐怖之事。但對于數知者而言,奪靈棋的可怕,更在無量劫之上。
據說奪靈棋是圣人也要避如蛇蝎的大恐怖。
此刻。
玄擊神將跪倒在地,無盡黑霧從他的眼耳鼻之中飛出,在這純白的雪國之地顯得異常醒目。
那黑霧不知是何,依稀是活,倏忽間,有百上千的空雙眼在黑霧之中睜開、閉合;黑霧似乎還擁有呼吸,擁有心跳,更還能發出滲人的怪笑聲。
怪笑之后,更有詭異人言從黑霧涌出,千千百百的人言雜雜一起,難以盡數聽清。
【桀嘻嘻嘻,出來了,終于又能出來了!】
【這是哪里,這是哪里...】
【不知道,不重要,別問我!啰嗦死了!】
【局者幾何?】
【見者...皆!】
【局者,十萬三千九百一十一...】
【太多了!不要雜碎!多余的,清理掉!】
【清理掉...清理掉...】
【剎...古...靈...神..言...】
【...芒!】
此地觀棋者多是強者,如何察覺不出黑霧傳出的危險氣息,更有見多識廣者,漸漸認出黑霧來歷。
“不對勁!玄擊上,似乎出了什麼變故!”
“諸位且看!黑霧似有人骨棋的氣息泄。莫非玄擊竟暗中在用人骨棋作弊,真乃北蠻國之恥!此霧必是人骨棋反噬!”
“非也!因人骨棋而死的棋士我也見過幾人,絕非此等形!此霧,我倒是在天元圣宗的址遠遠見過,若真是此,我等怕是...”
“哎,老夫也在古海龍宮的廢墟見過此,今日怕是劫數難逃了...”
“天元圣宗?古海龍宮?嘶!莫非此霧便是...”
“速走!”
“該死!”
“是奪靈棋!”
“等等,先不要莽撞,哎...”
瞬間便有無數修士,見勢不對想要逃離會場,但也有一些謹慎者沒有第一時間做出行。 逃離者之中,不乏遁強悍者,更有通遁法之修。許多人仗著法強悍,輕易便逃出了會場百萬千萬里之外,正自慶幸,忽然一個個面大骸,察覺
到了事不對。
明明已經逃出極遠,但周圍卻看不到一點景,準確的說,是看不到一點芒。
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那黑暗向前延了無盡遙遠,本不知邊際...
這黑暗的緣由,更不是因為沒有芒,有修士引燃法之火,仍無法點亮些許黑暗。
什麼也看不到了...
就連自己,就連自己都...
一些人察覺不對,想要返回會場,但,已經不控制了。
不,準確的說,是已經覺不到自己的存在了...
溶化!
逃離會場者,仿佛溶化在了黑暗之中!仿佛自存在都被黑暗吞噬,仿佛...終于為黑暗的一部分...
【我是誰...】
【不記得,不記得了...】
【桀嘻嘻嘻,你,就是我們啊...】
【我們,就是你...就是你...】
那些逃離者最終化作黑暗之中千千萬萬的聲音,卻再也記不起自己是誰...
于是瞬息之間,幸存者就只剩會場中未急于逃離的謹慎修士了。
四方皆化作無盡黑暗,只有會場還有亮,是僅存的安全之地了...
卷奪靈棋的修士,最初有十萬余人,此刻只余二千存活...
“此地黑暗,無法看破...這是天人第三境目力都堪不破的法...”會場,寧凡以天人法目觀測四方黑暗,卻什麼都看不到。
雖看不清黑暗,但寧凡卻能知到黑暗之中不斷有氣息消失,直至再無活人氣息...那些逃離者,恐怕都已遇難。
不止寧凡能到逃離者盡皆隕落,周圍幸存者已有不人察覺到了此事,皆是駭然死。
“還好,還好老夫沒有急于離去,差一點就被黑暗吞掉了...”
“是奪靈棋!將我等困其中的,絕對是奪靈棋!不會錯了,我們,完了...”
“據說奪靈棋連圣人都能殺,我等今日,在劫難逃,唯死而已...”
“該死的玄擊!殺千刀的玄擊!是他引來了奪靈棋降臨,此人...可恨!”
“等等!玄擊去哪里了!剛剛他不是還跪在這里冒黑氣嗎?怎麼一眨眼功夫,他竟不知去向了?”
“該死!莫非這玄擊引下奪靈棋,將我等困死于此后,他自己反而逃走了?”
“玄擊該死!該死啊!”
眾人心知今日沒了活路,哪怕玄擊神將是堂堂準圣,也是開口就罵,再無毫顧忌了。
可,玄擊到底還是消失了,不在此地,眾人的憤怒和恐懼需要一個宣泄口,可那始作俑者偏偏不在此地...
終于,有數人的目落在了寧凡上...
是了...
都怪此人!
若非此人應下玄擊的對局,若非此人棋力如此高深,將玄擊下得崩潰絕,他們這些旁觀者,本不會卷禍事!
是了,都怪他!
有數心脆弱者,已不愿去想寧凡是否無辜、是否也是被卷的可憐害者。
他們只想找個宣泄口,他們只想...
“哦?諸位被困奪靈棋之中,第一反應不是求生,而是與我廝殺一場麼...”
寧凡面無表道,看都懶得看背后那些沉如鼠的目。
他的語氣很淡,很尋常,但其話語落在眾人耳中,卻給人一種空前危險之,仿佛發出此言的不是修士,而是無盡修真海在和人對話。
有深不見底的殺戮之意從海的深撲面而來!
這...是人?這真的不是什麼絕世兇在和我等對話麼...
咕嘟,咕嘟...
不人都在吞咽口水,顯然是被寧凡話語里的殺戮之意驚到了,其中自然也包括沒有遷怒寧凡的無辜者。 此言一出,本還有極數人想拿寧凡當緒宣泄口,此刻這些人皆是一個激靈,冷靜了下來...糊涂!糊涂啊!我等被恐懼沖昏了頭腦,居然忘了此人一拳就
能擊碎玄擊神將四億八千萬鎮仙...此人打玄擊這等準圣都可碾,殺我等怕也只是翻手之間,我等真是昏了頭,居然對此人生出惡念...
好怕,好害怕啊...
好怕還沒被奪靈棋干掉,就想被“張道”給干掉了...和奪靈棋一比,這個“張道”好像也是十分危險...
“哦?此人上,果然有令我懷念的氣息,原因不明...”眾幸存者之中,卻有一人,暗中觀察著寧凡,暗暗不解。
這是一個黑發白眉的青年,二劫仙尊修為,一錦華服,姓歸。
此人雖只是仙尊修為,但便是一些仙王仙帝,見了他也有客氣三分,不敢得罪。
這不僅是因為他有一個圣人師尊,更因為他自實力高強,已遠遠超出了仙尊級別。
他的實力雖然高深,但境界卻遲遲無法突破,只因曾經遭人算計,導致心中有一妄念,無法斬斷...
他需要一個契機,需一個強大要外力助他斬斷妄念,所以,他明知北蠻國有無量劫將至,仍是選擇來到此地。
正是想試試能否從大劫之中,死中求活,尋到斬卻妄念的可能...
這很危險!區區仙尊想要染指無量劫,即便只是打算些許利用,仍有極大可能反噬自,九死一生。
但,比起斬斷妄念的收益,一切卻似乎又不值一提了...
是的,他需要這個機會,哪怕他也知曉,機會渺茫...
卻不料,當他真的舍劫,還真就讓他遇到了奇怪之事... “混鯤圣宗,韋陀圣座下弟子,張道...此人我曾見過,在某次萬國道果大會...那時的他,給人的覺平平無奇,有種泯于眾人之,然而此刻他給我的覺,
即使鋒芒刻意收斂,仍是著無盡氣魄...此人,很強,實力強我十倍百倍...但真正讓我在意的,并不是此事...”
“此人,為何會給我如此懷念的覺,就如同...”就如同回到了在師尊門下求學問道的那些時。
歸姓仙尊越想越是疑。
從前他也見過張道,卻未有這種奇怪覺,此番相遇,卻是有了... 或許是因為心有疑,又或者是因為他來到北蠻國,本就有尋求劫數的想法,乍一見奪靈棋啟,他本有機會和手段直接逃離此地,卻還是沉之后,選擇
留在劫中觀。 “哦?這不是歸兄嗎,想不到歸兄也被卷這場禍事了...”忽有一名仙帝,認出了歸姓仙尊的份,于是上前談,言辭竟稱仙尊老者為兄,且毫不以為忤
的樣子。
在場之人本震撼于寧凡的殺氣,此刻卻又被此事吸引了目。
“哦?這位歸道友是誰,竟能讓南閣仙帝如此敬重...”一些不認得歸姓仙尊的人,疑道。
“你雖當面不識他,卻必定聽過他的兇...他的名。他便是【義清圣人】座下首席弟子,里字輩七大將中排名末位的【錦如暗】...”
“嘶!竟是他!錦如暗歸故里...”
“傳聞此人曾被五位仙帝圍攻,卻反殺對方,令對方三死二傷...真真可怕!”
“聽說此人跟腳不俗,乃是太初之化形人,一之道更是厲害異常...”
“哦?此人通之道?那他或許會知道如何驅散此地黑暗,救我等逃離此地了!難怪南閣仙帝會刻意同此人問話...”
一些幸存者本已對陷奪靈棋到絕,此刻一聽居然還有希,頓時激起來。
那南閣仙帝也是存了如此心思。
他認得歸故里,知道此人手段高強,更知此人通之道,此刻如此客氣,便是存了仰仗對方逃出生天的心思。 南閣仙帝有自知之明,只憑他自己,絕對沒有逃出奪靈棋的可能。他是仙帝又如何?要知道,之前想要逃離會場的,不乏仙王、仙帝,但還不是全都隕落在
了黑暗之中?奪靈棋的兇險,可見一斑。一著不慎,仙帝頃刻就得殞命!他不過尋常仙帝,哪有自信從奪靈棋中逃出生天? 南閣亦能明白,此地之所以還有兩千余人存活,不是因為這些人手段高強,遠超那些逃離者,而是這奪靈棋可能還有一些后手,需要對幸存者們施加,故而
奪靈棋留了數人未殺,但再過一段時間,怕是幸存者也會被斬盡殺絕的...
據他了解,卷奪靈棋的人,能幸存者百萬無一...
這既是說奪靈棋兇險異常,亦是說...奪靈棋還是有細微可能逃出去的,即便希渺茫,但卻絕不是零! 故而此時放棄,言之過早!但要如何逃生,他卻也不知從何下手...此地幸存者中,修為達到仙帝的都已經沒幾個了,于是南閣仙帝病急投醫,儼然已將歸
故里當了救命稻草。
當然,此地更厲害的似乎還有一個“張道”...
可惜,南閣仙帝剛剛就想向“張道”求助的,卻被張道一句話中的滔天殺意嚇得憋了回去,此刻生怕一句話不對惹惱了“張道”,又哪還敢胡開口...
“不知歸兄可有之策,若有,還歸兄不吝賜教,我等若能逃此地,必定永記道友恩德,不敢忘!”南閣仙帝朝歸故里深深一拜,懇求道。
聞言,歸故里深深看了南閣仙帝一眼,沉默許,最終搖了搖頭。
“此事,求我無用,解鈴還須系鈴人,此人,強我百倍...”歸故里卻將目向寧凡。
他沒有撒謊。
他雖頗有手段,但那手段,卻也只足以保他自己堪堪活命,讓他從奪靈棋中救走所有人,此事絕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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