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胤禛離開很久後，淩若腦海中依然盤旋著這五個字，黃河決堤意味著什麽，從李衛口中已經聽得太多。

    千上萬的人流離失所，家破人亡，淹死死的人到都是，若一個不好甚至會發難以遏製的瘟疫，這是真正的人間慘劇，怪不得康熙會連夜急召眾人宮商議賑災一事。

    時間拖得越久，發瘟疫的可能就越大，一旦如此，死的人就難以數計了。

    雨整整下了一夜，胤禛整夜未歸，淩若亦整夜不曾合過眼，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立刻命小路子去前院看看胤禛回來沒有，自己則親自下廚做了幾樣點心，昨夜胤禛剛一回府話還沒說幾句就被去了宮裏，連用膳的時間都沒有，這一夜下來必然的不得了，

    淩若作極快，不消多時翠玉豆糕、栗子糕、千層蒸糕還有花盞龍眼便做好了，隻要等著蒸便可以了，除此之外還有蓮子膳粥一品，皆是胤禛平常吃的。

    “主子，貝……貝勒爺回來了，此刻正在書房，還有十三爺也來了。”小路子著氣道，他一得到消息就立刻跑回來了。

    “知道了，我馬上就過去。”淩若一邊答應一邊掀開蒸鍋，見裏麵幾樣糕點皆已蒸，便命墨玉取來小碟仔細擺好，又一碟碟與那蓮子膳粥一道放食盒中，命墨玉小心提好後往書房行去，不曾想卻在書房門口與年氏了個正著，今日穿了一鏤金百蝶穿花大紅旗裝，高高的發髻上了一對九繞珠赤金纏珍珠步搖，珠絡直垂至肩，極盡華貴。

    “貝勒爺剛一回府，妹妹便已做好東西送來，真是有心。”年氏笑容滿麵，仿佛不勝歡喜，在後，綠意提了一個三層高的食盒，看來兩人都是為同一個目的而來。自淩若被允許出書房後，年氏心中氣不過，在胤禛麵前癡纏撒許久，終得胤禛點頭允也出書房。

    淩若眼皮一跳，不聲的屈膝行一行禮道：“福晉不也如此嗎？”

    年氏笑一笑不答話，而是走到墨玉麵前，出心修飾過的手指從麵有不願的墨玉手上接過食盒道：“我瞧瞧妹妹都做了些什麽？”剛要接開蓋子忽地握著食盒手一鬆，食盒頓時落在地上，裏麵的點心隨著蓋子鬆開散了一地。

    “哎呀，瞧我這人真是不小心，竟將妹妹辛苦做的點心掉在地上，真是可惜了妹妹一片心意。”口中說可惜，臉上卻盡是快意的笑容，任誰都看得出是故意的。

    “福晉定要這般苦苦相不留一點餘地嗎？”淩若努力抑著中澎湃的怒氣。

    年氏撕下臉上假意的笑容，冷冷掃了一眼，“苦苦相？憑你也配！鈕祜祿氏，別以為封了個庶福晉就真當自己是主子了，在我眼中，你依舊什麽都不是。”言，任何敢於搶走胤禛寵的人都恨，花盆底鞋在狠狠踩過那麽散落在地的糕點後離去，囂張無忌。

    淩若恨極卻無奈，如今的尚未有與年氏分庭抗衡的能力，不論多不甘都要忍下來，直至有能力反擊的那一天。

    “這個年福晉真是太可惡了，主子您做了這麽久，卻全被給糟蹋了。”墨玉氣呼呼地跪在地上將那麽沒有被踩爛的糕點吹幹淨撿起來。

    “都髒了還撿它做什麽？”淩若不解地問。

    “這些糕點隻是掉地上而已，雖然不能給貝勒爺吃，但奴婢們沒關係啊，主子做的這麽辛苦若就此扔了多可惜，就當賞奴婢們了吧，剛才奴婢可是饞了很久呢。”墨玉知道主子心裏不好，故意撿著輕鬆的說，好讓不那麽鬱悶。

    淩若刮一刮的鼻子輕笑道：“你啊，什麽時候跟李衛一樣學的油舌，小心將來找不到人家嫁，到時候你就等著哭鼻子吧。”

    “那正好，奴婢就在府裏侍候主子一輩子，讓主子怎麽甩都甩不掉。”墨玉笑嘻嘻地回答，毫沒有在意，正要說話，看到書房門檻還有一塊沒撿，趕跑過去，正在吹沾在糕點上的灰塵，忽地發現眼前多了一雙黑的靴子，順著靴子往上看，發現胤祥正盯著自己看，唬了一大跳，趕站起來行禮。

    胤祥一剃的的腦門道：“我說外麵怎麽有說話聲，原來是你這個丫頭，你好大的膽子，居然躲在門口聽我與四哥說話，該當何罪？！”

    “我……不是，奴婢沒有！”墨玉一張連稱呼都錯了，為證明自己沒有聽舉了手裏的糕點慌慌張張地道：“是糕點掉了奴婢來撿起，絕沒有聽貝勒爺和十三阿哥說話。”

    隻顧著辯白，全然沒注意到胤祥角那抹捉挾的笑容，淩若卻是瞧得一清二楚，走過來抿笑道：“墨玉膽子小，十三阿哥就別嚇了，萬一嚇出病來可怎生是好。”

    見被揭穿，胤祥無趣地擺擺手，“小嫂子可真護著下人，開開玩笑也不行嗎？”

    聽聞胤祥原來是在逗自己玩，墨玉氣得腮幫子鼓鼓，將頭扭到一邊不理會他，誰想胤祥看到這個樣子反而來了興趣，拿手指了鼓鼓的腮幫子笑道：“你這樣子倒有些像金魚，傻乎乎的，吐個泡泡來看看？”

    墨玉快被氣死了，一會兒嚇一會兒又說像金魚，這十三阿哥分明是存心氣，所以任憑胤祥怎麽臉，就是不說話，難死他。

    胤禛此刻也走到了門口，聽到胤祥的話皺了眉略有些不悅地道：“都火燒眉了老十三你竟還有心思跟下人開玩笑。”

    胤祥聳聳肩膀一臉無奈地道：“就是因為火燒眉所以才要開玩笑放鬆一下，四哥你是不知道，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我腦子就沒休息過，都快轉不了。”

    “一堆歪理。”胤禛斥了他一句對淩若道：“你怎麽過來了？”

    淩若忙回道：“妾見昨夜貝勒爺匆匆宮，想是沒吃什麽東西，所以特意做了些點心拿來，沒想到不小心給弄灑了。”

    “無妨，適才年氏已經送來過了。”胤禛不在意地揮揮手，正要讓回去，胤祥忽地拿過墨玉提在手裏的食盒，從中取出一塊，也不管有沒有灰塵就往裏送，一邊吃一邊點頭道：“好吃，真好吃，甜而不膩，比剛才那些點心好吃多了，四哥你也嚐嚐。”

    “我沒心。”胤禛搖搖頭，剛才年氏送來的那些點心，他也隻是胡用了幾口而已，此刻事態急，一日想不出對策就一日不能賑災，想到黃河沿岸無數災的百姓，他哪還有心吃東西。

    胤祥朝淩若眨眨眼，示意進來後強行將一塊糕點塞到胤禛手裏，“四哥，再沒心也得吃，否則子垮了可怎麽辦，再說這可是小嫂子一片心意。”

    “就你理由多。”胤禛被他說的無法，隻得接過來吃了一口，但眼睛始終放在攤在桌案前的帳冊上。

    淩若不敢打擾，扯了扯胤祥的角小聲道：“十三阿哥，你們昨晚整夜都在宮裏商議賑災的事嗎？災的況是否很嚴重？”

    胤祥睨了一旁的胤禛一眼，歎了口氣道：“河南決堤，缺口長達數十裏，死傷多人尚且不知，但現在最主要的問題不是這個，而是朝廷拿不出銀子賑災。”胤祥經常也四貝勒府，知道胤禛議事並不避諱淩若，何況他素來喜歡這個小嫂子，見問起自是如實相告。

    “這怎麽可能，朝廷每年都有稅賦收上來，且這幾年都是太平盛世並沒有戰事出現，怎可能會撥不出賑災的銀兩。”淩若以為他們是在商討賑災方案，萬萬沒料到竟是銀錢之事，這賑災雖花費巨大，但一般不會超過數百萬之數，偌大的朝廷怎可能連百萬紋銀都拿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