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易其實曾經想過的。
想過如果有一天,那個人出現在他的面前。
就那樣笑著站在他的面前。
他第一句話要說什麼呢?
質問?還是問好?
他想了很多很多的答案。
但是現在——
在看到的那一刻,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所有想要說的話全都忘記了。
“呀,小屁孩兒,許久不見,長這麼高了呀~”
他還記得,那時候的他總是不好好吃飯,就笑他:“小屁孩兒,你看看你這小個頭,要是再不好好吃飯的話,一輩子都長不高的!”
長不高怎麼行?
長不高怎麼保護啊?
那時候的他聽了的話,終于拿起碗筷狼吞虎咽起來。
眼前的明眸皓齒,那雙眼睛像極了記憶中的那個人,黝黑的眸子如同漂亮的黑曜石。
眉眼俏,聲線清越,公孫易手上的劍都有些拿不穩了。
穆如酒本不害怕眼前冷著一張臉的男人,調皮地眨眨眼,眉宇間盡是張揚。
“怎麼?借尸還魂沒聽說過嗎?”
公孫易不說話,那豎型的瞳仁不閃不避地落在的上。
穆如酒歪歪頭,繼續向公孫易的方向走了一步。
公孫易生怕那柄劍傷了,迅速將劍向后撤了幾分。
穆如酒看著男人黑紅的眸,卻是踮起腳尖,一只手落在了男人的發頂。
“真好,健健康康地長大了呀。”
起初穆如酒還擔心,沒有了的小屁孩兒究竟能不能活下來。
京城表面上繁華鼎盛,但其實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但是現在,看著男子就這樣站在的面前,材高大,姿拔。
穆如酒心底的擔憂便放下了。
男人有著一雙漂亮得不像話的眸,他看著穆如酒,眼尾猩紅。
那是很習慣對他做的作,像是護住鳥一般,溫地著他的發頂。
那樣的作,他悉了好多好多年。
又用了三年的時間,他以為他已經淡忘了的。
但是此時此刻,他卻紅了眼眶。
穆如酒見公孫易不,也不說話,眨眨眼,有些夸張地開口:“不是吧小屁孩兒,你不會真的害怕了吧?”
借尸還魂這種事聽上去確實離譜,如果不是親經歷,也不會相信的。
現在……小屁孩兒是不是有些怕了?
穆如酒這樣想著,剛準備開口說些什麼,眼前的男子上前一步,一把將摟在了懷中。
他聞到了那悉的桃花香氣。
在每個難以眠的深夜,公孫易都眷著的花香。
穆如酒被突然抱住,有些驚訝,反應過來的時候,眉眼溫了下來。
“他們都說你死了。”
眼前高大的男子緩緩開口,穆如酒聽到了他語氣中摻雜的音。
“首異,埋在幽暗的土地中。”
就連天都不能得見。
“可是你當時分明說過會回來找我的,穆如酒,你說過的。”
男人的頭抵在的肩膀上,那是絕對臣服忠誠的姿態。
“我尋了你好久好久。”
京城的每個角落,大大小小,哪怕是聽聞有長得像的子,他都會快馬加鞭前去,一睹真容。
他們說,將軍神勇無比,睿智敏銳。
其實,并不是這樣的。
裝著理智,裝著冷矜,將滿戾氣和殘忍統統藏。
他還要尋到啊。
“你總是說你仁慈和善,穆如酒,你騙我。”
倘若你真的慈悲,你怎麼不知道,我為了你位極人臣,幾乎發了瘋地尋找你的消息。
倘若你真的慈悲,你怎麼不知道,我日日夜夜寢食難安,輾轉反側。
倘若你真的慈悲……
你怎麼忍心看著我一次次的希破滅,年復一年。
三年啊。
他與在邊疆種下的那棵梧桐樹都已經枝繁葉茂了。
說過要同他一起去看的。
“穆如酒,是你食言了。”
男子聲音抖著,似乎要將三年來發生的一切都告訴。
他的聲音悶悶的,委屈又沙啞,像是在控訴孩兒的罪行一般。
如果沈遲在場的話,他就會發現——
原來他家的主子,是會流淚,會說話,是有的。
只是那樣的藏得太深,又只給了一個人。
穆如酒到男人抱著的力道逐漸加重,卻只是笑著,一只手緩緩地落在了他的背上,輕輕地拍打著。
像是在安驚的狼一般。
“沒大沒小。”
半晌,也只是說出這一句話。
語氣中沒有責備,全是耐心的安,令人莫名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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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君羨雙疊,坐在太師椅上,撐著頭看著旁邊的男人。
男人有著一張魅的容,眼底那顆淚痣像是用水墨點上去的,恰到好。
顧鴻手里著一支玉做的煙槍,他的微微上揚,明的眼中也滿是神采。
“顧老板想要說些什麼?”
祁君羨聲音慵懶,聽上去有些漫不經心。
今日是來陪小家伙兒買東西的,對于其他的事,祁君羨確實沒有太多的耐心。
顧鴻勾輕笑:“今日找殿下來,是想跟殿下做筆易。”
祁君羨聞言,微微挑眉,角的笑意愈發漫不經心:“哦?本王倒是不知道,有什麼東西,是天地居的老板沒有的?”
穆如酒不知道,在旁人面前,祁君羨向來是自稱“本王”的。
只有在面前,才總是用“我”。
顧鴻瞇瞇眼笑著:“相比于易,在下更傾向于這是一筆共贏的買賣。”
“而買賣的貨品……”顧鴻笑得輕快,“南溪國的皇位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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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于顧鴻上次欠了穆如酒一個人,穆如酒也猜到祁君羨絕對不會讓一個人來天地居,早在信中就提到了要求。
讓顧鴻替他拖延祁君羨一炷香時間,又讓他準備了另一個房間給公孫易。
所以,他們談話的時間并不多。
穆如酒長話短說,將自己借尸還魂的事告訴了公孫易,公孫易倒沒多大的表示,甚至連驚訝都沒有。
“喂,小屁孩兒,我說得這麼離譜,你都相信嗎?”穆如酒眨眨眼睛,不解地問道。
公孫易笑笑,眉眼間的冰雪消融:“信的。”
的本能是不會騙人的,其實在公孫易看到穆如酒的第一眼時,就已經下意識地信任了。
公孫易這麼說,倒是把穆如酒整不會了。
“你能回來,就可以了。”
其他的事,他統統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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