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君羨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穆塵。

他對穆塵并不算悉。

或者說，因為穆塵對于穆如酒的態度，所以祁君羨懶得去了解穆塵這個人。

所以，對眼下他做出來的這些舉有些奇怪。

他的眉骨微微上揚，雙手環，看著這位鬢角斑白的，阿酒名義上的“父親”，祁君羨實在是戴不起來。

“按規矩來講，我應該尊稱您一句岳丈。”祁君羨懶洋洋地開口，語氣中也沒有多緒，“只是如果當真按規矩來講……”

祁君羨輕笑一聲，有些無奈地搖搖頭：“你也應該尊稱我一句‘陛下’。”

穆塵以為自己聽錯了，瞪大了眼睛，看向祁君羨的眼神像是看什麼怪一樣。

祁君羨懶洋洋地睨了他一眼，繼續開口道：“穆將軍回吧，至于這伏月戟……”

祁君羨拿在手上挽了個槍花，角笑意冷淡：“本來就是阿酒的。”

穆塵像是一夜之間老了許多歲。

他的材看上去有些佝僂，他對著祁君羨抱拳作揖，緩聲道：“有勞祁公子了。”

說完，穆塵轉離去。

再過不久，穆塵會上陣殺敵，并且立下戰功，再然后，先帝會因功高蓋主緣由誅殺穆氏九族。

——當然了，這些跟他和穆如酒都沒什麼關系。

因為祁君羨已經為穆如酒打點好一切，跟穆家的關系，就算是斷了。

祁君羨拿著伏月戟轉，便看到小姑娘站在那里，像是在目送著穆塵離開。

他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走近穆如酒，將伏月戟到了穆如酒的手上。

“你的。”祁君羨笑著說，就好像剛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穆如酒接過伏月戟，看著手上的銀槍，半晌才扯了扯角。

苦難都過去了。

現在，終于站在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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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君羨離開那天，他正在陪著穆如酒逛街。

“阿酒很好，這里也很好。”

祁君羨說著，將手上的糕點遞給。

穆如酒笑著看他，角還帶著糕點的末：“祁君羨，謝謝你，如果沒有你的話，我都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里。”

祁君羨就笑。

其實祁君羨知道，就算是沒有他，阿酒后來也會變一個頂天立地的將軍，護佑一方家國。

只是那些艱難與坎坷，祁君羨不想讓再經歷一遍了。

既然他來了，他就想讓阿酒過得無憂無慮。

兩人向前走著，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祁君羨跟在后。

像是覺到什麼一樣，祁君羨了一聲：“阿酒。”

穆如酒停下腳步，緩緩回頭。

男人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小男孩兒。

男孩兒風塵仆仆，像是歷經千山萬水才來到的面前。

銀黑的眸閃爍，像是夜空中的萬般星辰。

穆如酒眨眨眼，腦海中的記憶忽然有些模糊。

彎了彎眉眼，上前幾步來到年面前。

“你好呀，我是穆如酒，你可以我阿酒哦。”

年眸澄澈。

“我是，祁君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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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祁君羨睜開眼睛的時候，邊的穆如酒還在睡，枕著他的胳膊，窩在他的懷里，睡得安穩。

祁君羨晃了晃眸子，反應過來，對著睡夢中的穆如酒輕笑。

他微微俯，在穆如酒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穆如酒的睫了，緩緩睜開了眼睛。

在看到祁君羨的笑時，穆如酒勾笑笑，向著祁君羨的懷里鉆了鉆。

“我做了一個夢。”

穆如酒聲音黏黏膩膩，說不出的慵懶可。

祁君羨把玩著小姑娘的頭發，應了一聲，像是等著的下文。

“我夢到很久很久之前，生母曾帶我去過臨。”

臨國，祁君羨的故國，如今臨與南溪合并，祁君羨是天下共主。

祁君羨只是耐心地聽著，沒有話。

“我夢見，我在臨的皇宮里，無意間走丟了，跌跌撞撞地，走進了一冷清的別苑。”

“寢殿里，有一個漂亮的皇子，只是那皇子好像生病了，滿大汗，蓋著被子，臉蒼白。”

祁君羨玩著穆如酒頭發的手微微一頓。

穆如酒像是回想著一般，一邊想一邊笑著：“不知道為什麼，我看到那個生病的小皇子，就覺得心疼，我給他蓋了蓋被子，又哄著他睡覺。”

“然后，不知不覺的，看著他皺著眉睡覺的模樣，我眼淚就掉下來了。”

祁君羨有些恍然地看向穆如酒，像是想到了多年前的往事。

——那時，他生了一場大病，在寢殿里一直高燒不退，后來清醒的時候，覺到似乎有人來過寢殿，便問了看守的下人。

下人只是說，皇后來過。

只是后來祁君羨也知道了，那滴眼淚，不是他那位母親的。

很多事，兜兜轉轉，似乎都回到了他們兩個人上。

祁君羨悶笑一聲，吻了吻穆如酒的一縷發：“那麼，謝謝阿酒愿意照顧我。”

穆如酒失笑：“我還沒說，你就知道那是你呀？”

祁君羨挑眉：“你夢到的，只能是我。”

穆如酒便不再說這個，只是有些耍無賴地環著祁君羨脖頸：“你幫我穿裳。”

祁君羨悶笑：“早前跟兩個孩子一起睡的時候，整日那麼勤勉，現在孩子讓娘嬤嬤接去了，你倒是來指使我了。”

穆如酒糯糯地往祁君羨懷里鉆。

祁君羨自然是依著穆如酒的，讓小姑娘坐好，心細致地給穿著裳。

穆如酒沒睡醒，瞇著眼睛看著祁君羨，咧笑笑，挑起了祁君羨的下。

“這是誰家俊俏的小郎君呀~”

穆如酒說著，還挑挑眉，裝著風流公子。

祁君羨無奈地笑笑，給穆如酒系好腰帶，耐心又認真地看著，道：“是你家的呀。”

“是穆如酒的。”

穆如酒反被祁君羨撥了一下，臉不覺紅了起來。

終于舍得放開祁君羨，吞吞吐吐地開口：“你、你該去上朝了！”

祁君羨笑得無奈：“你看我現在的樣子，能去上朝嗎？”

穆如酒愣怔一下，上下打量祁君羨一眼，目落在了他的下。

只是看了一眼，穆如酒便猛地移開了視線。

的目游移不定，卻是虛張聲勢道：“這、這跟我沒什麼關系，你是自己的問題。”

祁君羨向前幾步，似乎是有些可惜地看了看穆如酒的裳。

“干、干嘛？”注意到祁君羨的眼神，穆如酒突然有種不好的預。

祁君羨勾輕笑。

“可惜了剛穿好的裳了，”祁君羨說著，便將穆如酒在了下，“為夫盡量不夫人裳。”

騙人的。

別信。

“祁君羨，你要上朝了！”

“嗯，我盡快！”

“你騙誰呢！？哪次不是一個時辰往上！？”

“那阿酒幫我，我盡快好不好？”

嗯……

這句話也是騙人的。

那一日，祁君羨心頗好地上朝，已經是兩個時辰后了。

當然，皇后娘娘鬧著跟皇上分房一個多月，便是后話了。